第50章 弱者无声
“妹妹息怒，不必与他们多费口舌了，鬼王殿下会审判他们的，我们先避一避。”一个举止优雅的女子道，然后二女互相搀扶着化为露消散。
随着她话音方落，无数条乌黑的万山蛇瞬间密密麻麻地涌现于彼岸花花丛，将昀一行瞬间包围。
久蹙了蹙眉，这可不是他射箭能解决的了。
“来。”一阵大风平地而起，是青鸟在扇动翅膀，昀已安坐其上，向久伸出素手，“都上来。”
“快点别磨磨唧唧的我最讨厌蛇了啊啊啊！”沨恨不得立刻冲到云间摆脱这些密密麻麻还扭来扭去的东西。
“啧，这种小东西你都怕。”陆吾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反击的机会，虽然他自己的尾巴已再次露了出来，而且尾巴尖也炸毛了。不过说归说，他也动作敏捷的跃上了沨的背：
‘唔，又软又暖，还挺舒服的……’
“你不怕你别上来嗷嗷嗷！”等久也跃上来，沨便猛地一振翅腾空而起。
久站在沨的背上，挽着彤弓，将几条腾跃至半空离沨比较近的蛇一一射落。
昀温柔地看了眼沨，然后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地对地面上的蛇群道：“千年未见，故友重逢，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似乎是回答般，地面的蛇群瞬间静止，然后百川汇流般围向一条昂首嘶叫着的蛇——组成了它的鳞片！
那条蛇的体型不断膨大着，最终成为了一条与云等高的巨蛇。
看着不远处那与天空中的那枚玉轮等大的金色竖瞳，沨彻底忘了扇翅膀，沨和陆吾没有经验，便在这个档隙从狭小的鸟背上跌落。
昀则稳住自己，将一股柔和的灵力注入沨的身躯，令它重新放松冷静下来。
“别怕沨，有我在。”她温柔地疏导着。“再扇扇翅膀试试？”
巨蛇吐了吐蛇信，仿佛无声的嘲讽。然后它将自己的高度缓缓地降低了些许，又在瞬间弹起向昀一行发动了攻势！
沨在新的致命刺激与昀的纾解下终于想起了怎么飞行，一个振翅从巨蛇的鳞片边滑过。
“额滴娘嘞吓死我了。”情急之下还蹦出了不知哪里学来的口音。“哎？那俩家伙去哪了？”
“要靠你我们早没了！哼！”
一个稚嫩的声音遥遥从更上空传来，沨抬头望去，便看到他们来时乘坐的那辆战车——银色雪虎般的开明步伐健硕，拉着战车在天空中划出有力而优美的弧线；战车上站着一个身姿挺拔如松似剑的少年，霜色绣蓝莲的衣摆烈烈飞扬。
少年眉目俊朗如星，动作沉稳有力，配合着开明的轨迹弯弓搭箭，灵力凝成的箭划破空气宛若流星，直奔向那双好似天空玉轮的金色竖瞳。
‘有点小帅，嗯，不过会惹恼这条长虫吧？’沨在心中暗想。
果然这条巨蛇一时转了攻势，颈侧的扇状构造张的更大了，金色明灯一样的竖瞳几乎成了一条缝，拱起的身形处处都在宣告着——你完了。
昀又看了眼地面上忘川旁被糟蹋的一塌糊涂的彼岸花海，虽然明知那些寄宿其间的怨灵肯定已经躲好了，可这仍让她感到有些难以释怀——她们又做错了什么了？生前死后竟都得不到尊重。
弱者，活该被碾压踩踏么？
就像当年无力的她一般。
“沨，往那座城那飞，既然他没把我们当客，我们也不用客气了。”昀站了起来，唤出神笔生辉。
“这是我的见面礼，鬼王不嫌弃的话还请收下吧！”昀提笔勾勒，“笔·生！”
一只六足四翼的肥遗与白首赤足的朱厌便一同扑向那条巨大的万山蛇，吸引住它的全部注意力——让它看到昀正在往哪里飞。
昀再次起笔，绘出一只开明的模样，然后并指夹住笔，面向鬼城，作势欲唤开明袭之，果然引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住手！”
“哦？鬼王舍得现身就好。”
巨大的万山蛇悄然缩小成了大概不过两丈的长度，金色的竖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猩红双眸——那是夕的特点。
“我们下去吧。”昀对沨到，然后对不远处的久打了个向下的手势。久迅速会意，驾驶着开明同她一起落下。
“谁派你来的？”
“我从不听命于别的神明。”
万山蛇哼了一声，似是不信，也似不屑。
“你没有发现，我可以直接使用力量了么？”昀的语气此时也可用一个词来形容：“冷傲。”
这时的万山蛇才真正认真地打量了昀一番，目光中逐渐透露出不可思议。
“你做了什么？”
“你们这些强者看不起弱者，听不到弱者的声音，为了让你们听到我说话，我只能变强咯。”昀讥讽道。
她曾温柔地对待每一个相遇者，无论比她强还是弱，却往往只能得到更强者的不屑与更弱者的感谢，那时的她只道是各自性格不同，直到今天她才恍然领悟：
无他，他们对她的态度更多只看她对他们有多大用罢了。
她若对弱者无用，他们中的许多恐怕也不会回应她的温柔了。
他们，可不会像昀那样对一切都温柔相待。
在他们眼中，强者的温柔才是温柔，弱者的温柔宛若摇尾乞怜，不值一文。
哪怕那并非讨好，而是发自内心的善意。
如今的她仍不介意对大多数相遇者温柔，但是对这样唯以力量为尊的强者却不愿轻易地原谅。
毕竟，若不是他们以力量为尊，以追求力量为目标并不惜一切代价，这世上又怎么会多那么多悲剧呢？
也逼得她不得不走出岁月静好，要么沉迷睡梦，要么用力量发出自己的声音。
“屠了一个无辜的族换来上千年的封印，如今你竟还是唯力是尊。”
“呵，这个真理，再过千年万年也不会变。”
“是么，且让我们看着吧。”她会为弱者发声的，他们只是追求不同，他们的声音不该被埋没。
万山蛇又哼了声，猩红闪耀如宝石的眸中明显是‘那我们走着瞧’，不过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那么，昀，你代表自己来此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