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3章 不妥
救护车的担架停在一楼宴会厅的门口,康景芝从楼上下来,越过担架坐进了车里。
喧闹的人群倏地静下,谁都发现了康景芝脸色的不同。
贺萱站在人群里,克制地保持了距离,匆匆赶来的张特助在上救护车之前,扫过人群,意味深长地看了贺萱一眼。
“康先生过敏是我招待不周。”赵叔叔怀着歉意对贺萱说。
贺萱赶紧将预备好的说辞吐出:“赵叔叔,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康先生本来不打算惊动大家,但没想到过敏越来越严重,他说以后一定要登门拜访,向您赔罪。”
赵叔叔摆摆手:“宴会的本意是给大家提供玩乐的机会,人健康最重要。”
“爸,人家说要上门拜访,咱们不能把人家往外推啊。找个由头一起吃饭呗。”赵铭荷揽住父亲的手臂撒娇道。
贺萱:“……”
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一匹狼。
“胡闹,还得看人家康先生同不同意。”
贺萱没有想到不光适龄女青年们觊觎康景芝这块唐僧肉,就连赵叔叔也有招婿之意。
她的眼睛眯了眯,轻轻地说:“铭荷真是成熟了很多,人情世故上面考虑得周到,这全赖赵叔叔的指导了。”
赵叔叔脸色一僵,心中暗道这小丫头真是骂人不吐脏字。
赵铭荷倒是什么都没听出来,洋洋得意道:“哪里像你似的。”
贺萱还没有发火,赵叔叔倒是先沉下脸:“看你说的什么话!有空多跟贺萱在一起学学!”
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一头雾水的赵铭荷。
“人啊,脑子不好用就要学着谦虚一点。”贺萱看赵铭荷的目光略带惋惜,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不等赵铭荷说话,贺萱转身翩然而去。
打赵铭荷的脸,她最擅长了。
贺萱回家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卸下浓重的妆容换上淡妆,和妈妈连招呼没打就急匆匆地赶往医院。
夜已经深了,医院依旧灯火通明。
贺萱看见康景芝时,他微垂着脑袋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外套已经脱下,衬衫解开了前两粒扣子,露出一段锁骨,袖子挽到手臂,露出泛红的小臂。
四周嘈杂,挂水的人多,但他旁边好像自带结界,凡间七零八碎的事都与他无关。
“怎么样?”贺萱坐到康景芝旁边,歪着脑袋看他的脸。
“没事。”康景芝声音里带着一丝困顿。
“这么坐着多难受啊,我找人给你协调一张床位。”贺萱又说,康景芝眼底有了淡淡的红血丝,她心里一揪一揪地痛。
“没必要。”康景芝说。
贺萱没再劝了,她看了眼表,将近一点了,张特助在另一边睡得不省人事。
“我给你看液,你睡一会儿。”贺萱抬头盯着挂水瓶又问,“这是最后一袋吗?”
康景芝也抬头看,输液袋的肚子半瘪,上半部分缩在一起:“你回去吧,开车来了吗?把张特助捎回去。”
贺萱看张特助睡得正香,气不打一处来:“他有什么用!”
康景芝嘴角微微牵起,望向贺萱的眼神温润如水:“晚睡容易秃头,张特助很懂养生。”
猝不及防的一个玩笑。
听一本正经的人讲笑话,巨大的反差感让贺萱忍不住笑出声:“好吧,看在他可怜的头发上,暂且饶他。”
最终,贺萱把张特助叫醒,让他去找司机先回家,她陪康景芝吊完最后一瓶水后,才由康景芝送回了家。
“明天你什么时候来挂水?我陪你。”贺萱从出租车上下来,转头对康景芝说。
“不用了。”康景芝依旧是客气拒绝。
“我把你害成这样,不看着你痊愈,我心里过意不去。”贺萱语气放软,带着一点儿委屈。
康景芝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无奈地看着贺萱:“我明天请医生到家里打针,真不用了。”
贺萱失望地“哦”了一声。
“那,晚安。”康景芝看了看被贺萱握着的门把手,抿了抿嘴。
“晚安!要是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贺萱急急关门,又去拍打副驾驶的车窗:“司机师傅,开稳点儿,把他安全送回家!”
“你们俩谈恋爱真有意思,都反过来了!”司机师傅没绷住,笑出了声。
贺萱没有反应,但透过车顶的灯光,他看到康景芝的眉皱在了一起。
“司机师傅,不要多嘴,这是我领导!”贺萱这么解释,又觉得自己好像显得太卑微,又补上了句,“人家是有女朋友的!”
这下康景芝松开了俊逸的眉,却显出一种无奈:“你快回去吧。”
平常人可以大咧咧地说:“你快滚吧”,可康景芝这种小仙男,烦躁也烦得彬彬有礼。
贺萱一路翘着嘴唇回到了卧室,一打开门,灯却亮着。
章棠坐在沙发上,一身墨绿的睡袍,肌肤如雪,卸下妆容,她的脸上露出了岁月的蛛丝马迹。
“妈,还没睡?”贺萱心里一咯噔,又迅速恢复如常。
“刚醒了,见你还没回来。去哪儿了?”章棠歪着脑袋问她。
“哦,一个朋友病了,我去看他。”贺萱解释。
“病了?明天看也不迟啊。”章棠抱怨一句,话锋一转道:“萱萱,这次回国你一直在忙,还没陪我好好逛过街,明天我们去好不好?”
贺萱心中有鬼,爽快地答应下来。
第二天上午十点,贺萱才醒,翻开手机给康景芝发了条微信,才从床上爬起。
等贺萱收拾停当,已经可以吃中饭了。
“咱们去外面吃,我订好了位置。”接着,章棠说出一个高档的中餐厅名字。
贺萱察觉出一丝不妥,但康景芝发来的微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下午输液。”
中餐厅建在明清时期的私家园林之中,曲折幽深、淡雅朴素,其中房屋瓦舍有现代改造的痕迹,更符合了现代人的审美。
贺萱全副心神在微信上,任由章棠领着她进了一间花厅。
“贺夫人来了?这是您的女儿,从小就是美人胚子,长大了更美!”
贺萱抬起头,一位微胖的女士正拉着章棠的手极力恭维。女士的身后站着一个微胖白净的男人,一身板正的西装好像是参加什么重要的场合。
现在,她明白那一丝不妥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