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
“你似乎倒不怕那六王爷。”平芝笑着看向麟囊。
“我从来只怕伪君子。”麟囊咽下去乳酪，又拈起一块，方才开口道。
“想来，你倒不怕我那两个妹妹了。”
“虽然是血脉相连的，但我知道沈梦是个什么德性，不过就是爱暗地里使些手段，做不出来太过分的事儿，倒是沈云秀，如今她去了家庙，暂且翻不出风浪。”麟囊吃完嘴里的乳酪，看着纸包上剩下的一块，又见到月兰巴巴的神情，笑着塞在她嘴里，道，“我的月兰，这是平日里多馋着了。”
月兰嘴里鼓囊囊地，嘟囔道，“小姐吃得那么素，可不是馋着我了。”
平芝见到，不由笑道，“妹妹的侍女，是个妙人儿。”
“那是。”月兰神情颇有些骄傲，如果她有尾巴，大概已经翘到天上了。
“母亲。”李佑坐到徐贵妃身旁，像是个孩童一般依偎上去。
“要叫我母妃，你这孩子，总是记不着。”徐贵妃是个看起来不失去纯真的女人，大概30上下的年纪，脸上却满满少女的娇憨天真，并不显得如同一般妇人那样雍容，别有一番风情。
“我倒情愿叫母妃。”李佑活像是个三岁的孩子。
“你呀，说来，今日这些闺秀，可有入了你眼的？”
“这……”
徐贵妃听出李佑话里的迟疑，笑着道，“有什么不可说的？”
“我倒是看见几个不大入流的。”李佑回答时，依靠着徐贵妃的膝头，孩子气十足，“那个叫沈梦的，不仅言行无状，还试图攀附孩儿。”
“哦？沈梦，可是沈家的。”徐贵妃身体向前倾，她的眼睛因为感兴趣，微微地眯缝了起来。
“确实是沈家，不过是二房的。”
“哦，那倒好理解了。”徐贵妃又端坐回去，问道，“她是如何言行无状的。”
“她说她的嫡出妹妹，也就是大房的嫡女，心系太子，抢了太子殿下赠送家中庶姐的镇纸。”李佑似乎有些委屈地小声道，“那镇纸明明是我输给她的。”
“我看沈家大房的太太，是个知礼数的人，想来大房的姑娘，应当也会谨言慎行，不是她们说的那个模样。”徐贵妃来了兴趣，沈家大房那位嫡女，身份尊贵，听说也温柔娴静，若是自己的儿子能娶到她，不说多了些助力，也能好好恶心恶心中宫那位。
“那么，既然误会因你而起，你去解释一下，也没有什么的。”徐贵妃笑着拍拍李佑的手，道，“去吧。”
端午会正经开始的时候，群臣携家眷拜会帝后，及得宠的宫妃，还有两位皇子，以及那位公主。
圣人懒懒地靠着椅背，手心向着自己，手背往外轻轻挥了挥，道，“莫要多礼。”也就兀自就着手里的葡萄，吃了起来。
皇后娘娘笑着解围道，“不如大家一起举杯恭祝吾皇身体康健，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举杯时，麟囊看见李佑冲她得意地挑眉。
麟囊低下头，李佑这意思，是明白了自己今日趁他与自己聊天时，塞过去的纸条？既然如此，想来中宫那位娘娘的如意算盘，便要落空了。
果然，李佑端着酒杯走到厅前，朗声道，“父皇，儿臣有一事需禀告。”
“说来。”
“今日儿臣无意中听见一些不大好的话。”李佑顿了顿。
皇上懒懒地看他一眼，道，“不知关于哪家姑娘的？竟然让你上心。”
“倒也不是对姑娘上心，是我与平天交好，他是那姑娘的长兄。”
徐贵妃笑着补上一句，“想来是你常说的那位，金吾卫中的青年俊秀，沈家大郎？”
“正是。”李佑话说完时，麟囊抬头看向皇上，发现他的手突然握紧了扶手，身体坐正了起来，心头划过疑惑。
李佑接着道，“我听那些闺秀说，沈家大房的嫡女，品性极差，这理由嘛，便是她抢了太子赠给家中庶姐的镇纸。”
“此事当真？”皇上沉声道。
“自然不是，平天十分知礼，她自然也是个难得的规矩人儿，那镇纸，还是我听平天说他妹妹棋艺了得，心里痒痒非要求了一场比赛输给她的。”
李佑突然笑了，“其实说起来，也不算输给她的。我与她手谈时，她隔着屏风戴着帷帽，如何也不肯见我，说于理不合，后来我居然输了，便问她要什么，她只说无所求，不敢唐突我，后来我问平天，知道她书画一向十分优秀，才想到送她一方镇纸，不信，大可以问问平天。”
皇后面色有些阴沉地看着李佑，一旁坐着的太子有些疑惑，不知此时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这……”皇上刚刚开口，徐贵妃便笑着打断他道，“那沈平天也是个忠厚孩子，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问清楚情况，也见见这个好儿郎。”
“好。”
沈平天上前来时，还穿着侍卫的玄色制服，道，“吾皇万岁，端午安康。”
“朕要问你，佑儿说他之前输了你妹妹一方镇纸，可有此事？”
“会陛下，确有此事。”沈平天卸下腰间的佩剑，交于公公，细细地描述清楚了那镇纸的模样。
皇帝笑了，“看来此事确实是误会了沈家的姑娘。”
“我看着，倒不是误会。”李佑打蛇随棍上，道，“我知哥哥丰神俊朗，自然有许多人心悦，但是不过是我托平天的一方镇纸，竟然生出这么许多事来，想来平日里，沈家大房的姑娘，还是受了许多委屈。”
座下的一些主母交换眼神，彼此之间心领神会似的笑了笑，并不多说话。
这时沈吴氏笑着开口道，“不过是三人成虎罢了，小女儿间拌嘴也是有的，不知何故以讹传讹，本是家中的小事，竟然惊扰了皇子，实在是臣妇的罪过。”
“看来佑儿说得不错，沈家确实是难得的忠厚。”皇上没头没脑地说上这么一句，冲内侍道，“赏。”
沈家谢恩时，他们身旁的长孙家突然喧闹起来，皇上使了个颜色，便有小公公向前去看，那公公凑近看后，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摔了个屁股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