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退休后再结婚

中国有句俗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过婚姻究竟是什么呢？看起来它就是在一个红色的本子上写上男生和女生的名字然后盖上一个章，从此这个像契约一样的东西就要求两个人一齐生活，白头到老。圣经里对婚姻的解释是让男人和女人成为一体，夫妻二人彼此相爱，一同承受“生命之恩”，大小事相互商量，合力同心，齐作决定，存敬畏的心彼此顺服。可现实中多少情侣对婚姻望而却步，两个家族缔结联姻后从此你来我往纠缠不清。婚姻，让害怕寂寞的两颗心相互传递的温暖，可以抵挡尘世的冷漠与沧桑，但同时却要付出多少失去自我的代价。

步停已经数不清今年是第几回参加朋友的婚礼了，这一年他参加婚礼的频率比工作出差的频率还要高。影视作品里对婚礼的描绘是洁白无瑕的：教堂，鲜花，牧师，宣誓。可说实话步停觉得现实生活中他参加的婚礼即不高尚也不浪漫，全国各地的婚礼好像都是一样的：晚辈之间打打闹闹长辈借机捞家常，婚礼当天一定会出现几个叫不出名字的亲戚和同学……贴喜字、放鞭炮、堵门、藏鞋、闹喜、新郎单膝跪地生硬地念网上抄的誓词、几对新人像参观景点一样地排队拍外景，伴郎伴娘挤出笑容凹造型……无外乎这些。

这次步停参加的是一个小学女同学的婚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许久没联系的同学会邀请他，不过步停也不好意思回绝，权当是花钱回去吃顿好的，顺带看看爸妈。新娘把他安排到了同学桌，这张桌子上他没有一个人认识，坐下怪尴尬的，左右拘束，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各自看着手机。婚礼还是那样，没什么新意。仪式开始步停便拿起了手机，这是步停的习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参加婚礼他都会去找娜娜。

步停：“吃了吗？”

娜娜：“没呢，在加班，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步停：“我又参加同学婚礼啦？”

娜娜：“又去？你今年这是第几次啦？”

步停：“没数过，不敢数，哈哈！”

娜娜：“以后那种不是很熟的就别去啊，钱白白送出去，傻呢吧你~”

步停：“可别人叫了，你不去钱不也得给啊。去了还能吃顿回来‘减少损失’。我现在也不顾形象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铆足了劲吃，吃过来都是自己的，哈哈。”

娜娜：“你可真是……有钱没处花，你给我也行啊~”娜娜发了个搞怪的表情，让步停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步停：“哈哈，你别找我要钱啊，管你男朋友要。”

娜娜：“我哪来的男朋友，你给我啊。”

步停：“你怎么还没找男朋友啊，我记得我们还是同事的时候，不是身边的人给你介绍了好几个吗？都没看上的？”

娜娜：“是啊，都比不上你啊。”娜娜发了个表情。

步停：“哈哈，这么说，你看上我了？”步停打完这句话又删掉了。

步停：“哈哈，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步停打完这句话又删掉了。

步停：“哈哈！”步停也发了一个表情。

沉默了片刻，娜娜一直没接话，步停就拍了一张新娘的照片，发了过去：“怎么样，新娘好看么，是我的小学同学。”

娜娜：“看不太清，感觉还行吧，别人都结婚了，你这是演的朝思暮想的暗恋同学终成人妻的故事？”

步停：“滚。”

娜娜：“你最近怎么样，女朋友找到了？”娜娜打完这句话又删掉了。

娜娜：“你看看你，好好学学你同学，一个个都结婚了，你还是老光棍一个。”

步停：“你怎么知道我没女朋友？”

娜娜：“那你有？”

步停：“没有！”

娜娜：“啧啧，新公司没有小姐姐么？”

步停：“占了半壁江山。”

娜娜：“这么多都没有看得上的？我跟你讲眼光别那么高。”

步停：“主要是都没你好看啊~”步停发了个表情。

娜娜：“呵呵，那是，老娘儿天生丽质，算你有眼光。”

娜娜：“那你为什么不找我呢？”娜娜打完这句话又删掉了，

娜娜：“他们都比不上我，那你将就下先脱单不好么？”

步停：“哎，人家都是97、98的，看不上我这个92年的老头子的。”

娜娜：“额，那你是说，我已经是老阿姨咯？”

步停：“没，你永远18，我就是觉得，她们……蛮不一样的……和我们。”步停继续说，“哎，我最近参加婚礼，老有这么一种感觉，你有没有发现，身边那些人，过了28岁还单身的话，好像这辈子就结不了婚了。”

娜娜：“哎……好像还真是，为什么呢？”

步停：“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过了一个年龄段该有的冲动吧？好比刚出的iPhone ，1万多块钱，可能在大学的你省吃俭用，甚至借钱都会去买。可你进入社会后，你的收入可能可以买得起了，但这个时候你会觉得，没那个必要了。入了社会，一台iPhone 再也换不来别人艳羡的眼光了，这个年龄大家都开始追求更高的物质了，比如车子、房子。一个开保时捷用小米的人远比一个用iPhone踩共享单车的人要受人欢迎，1万多块钱，更多人会选择存下来，为买车买房添砖加瓦。”

步停：“我想说的是，爱情也好，婚姻也好，可能过了某个阶段，就……人们就会觉得不再需要了。可能有些人‘知难而退’了，有些人想的通透了，有些人习惯了，有些人认命了，把时间花在其他他们觉得更有价值的事情上面去了。”

步停：“感觉这就是古人说的‘看破红尘’吧？真的有那么一点体会。没结婚的这帮人都选择‘出家’了，接受自己没法结婚的现实了。”

娜娜：“站在一个女性的角度。确实，现在要重新开启一个阶段，去认识一个人，了解一个人，再去适应这个人，告诉自己要去跟他走下去。不要说能不能做到了，可能连开始的勇气都没了，也没这个精力了，真的有这个时间和精力，我不如把它投入到工作中，害，这恼人的工作，真是个吸血鬼。”

步停：“是啊，我之前就认识一个朋友，和一个男的谈了8年，男的跟她分手的时候她已经28了，她把最好的青春都给了这个男的，分手以后马上就找了一个很丑的男人结婚了，据说这个男的还离过婚，但很有钱，结婚后她立刻就生孩子去了，连续生了两个，哎。”

娜娜：“你想的倒还真多，你这不就是说女人结婚物质么。”

步停：“我没这么说，我发自内心地认为这是应该的，女人最宝贵的就是青春的这几年，不仅如此她和一个男的在一起还要赌上她的未来和背后的家庭。男的提供这些物质，难道不应该么？”

娜娜：“算你是个女性之友啊，那你找个富婆不就解决所有事儿了么？”

步停：“那你怎么不找个富二代？”

娜娜：“那竞争激烈啊！”

步停：“那找富婆就没竞争了？”

娜娜:“哈哈哈……”

步停：“哈哈哈……”

步停继续说：“你爸妈都不着急？”

娜娜：“原因你都给分析了，着急有什么用，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啊！”

步停：“那怎么办？”

娜娜：“什么怎么办，婚前情情情，婚后钱钱钱，结了婚就相当于抛弃了生活的尊严，一条道走到黑了。再生出个吸金怪，吃饭要钱、上学要钱、将来结婚还要钱。自己给自己拴上链子，在职场上无异于告诉别人，你怎么搞我都没事，我比狗还听话。但！我是真的特别佩服那些结了婚的男人，特别伟大，对他们我都是高看一眼的，为了家庭他们可以隐忍一切。你看公司里，不敢离职的全是结了婚的。说实话我还没有那样的觉悟，或者我还没准备好为了婚姻放弃这么多。”娜娜发了一个表情，发觉自己好像太悲观了，随后说道，“不好意思，这些话好像从一个女的嘴里说出来怪怪的。”

步停：“哎~没事，你也是男性之友啊，说的真是男人的心声啊，我代表全体男性同胞感谢你~”

娜娜：“所以你看，结婚有什么好的。”

步停：“可人总不能孤独一辈子，生活这么不容易，如果能有一个人一起来分担，这该多么好。可以有个人一起来吐槽工作，吐槽生活，互相勉励，互相告诉自己吃这么多苦是有意义的。”

娜娜：“是，是这么说，我认为这才是婚姻的本质。可是现在很多人碰到问题总想着换而不想着修，身边真是太多离婚的了。”

步停：“我也发现了，那有什么好办法不？”

娜娜：“你这可真是难为我了，我要是知道有什么好的办法，我还在这儿苦兮兮的干啊？”

步停：“哈哈，那大家都不结婚，国家的‘政治任务’怎么办。KPI完不成啦~”

娜娜：“所以你结婚，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步停语塞，回答不上来，发了一个表情。

娜娜：“你要是真这么想，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步停：“你说。洗耳恭听。”

娜娜：“你要是真想结婚，我的主意是，可以等到退休了再结婚。”

步停：“哇！你别说，这还真是个好主意诶。”

娜娜：“对吧，你看，到了退休的时候你已经没有中年危机了。”

步停：“对！而且不用买房买车。年轻时可以肆意地享受生活，省下来的钱老了结婚后还可以全国旅行，可以度蜜月度到死，哈哈。”步停突然语塞：“不对，你把我绕进去了，这些事情年轻的时候两个人不也可以在一起做吗？”

娜娜：“那你问问你爸妈同意不，你的七大婶八大姑同意不，这年头还想裸婚？”

步停：“对哦，不行不行，没钱还是没资格结婚，退休了就没人管了。哎，不对，那孩子怎么办，老了就生不出孩子了。”

娜娜：“哈哈，你可以四处留情啊~”

步停：“报复社会么？多年后发现相爱多年的情侣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哈哈。”

娜娜：“那你一定要孩子的原因是什么呢？”

步停：“说不上喜欢小孩子，其实我对小孩子挺无感的，但就是觉得应该有一个孩子。”

娜娜：“为了家里人吧？”娜娜继续说道：“那你希望你的孩子将来和你一样吗？你……的经历希望你的孩子也经历吗？”

步停：“你这个想法算是说到我心里了，我也一直在想，如果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孩子幸福的话，我是觉得真的宁可不要。”

娜娜：“对吧，我一直觉得，孩子没有办法决定自己是否要降生在这世上，他没的选。可是他的父母有能力，也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给这个孩子幸福。如果说让我的孩子将来向我抱怨为什么要让他来体验这样的人间疾苦的话，那我宁可他不要生下来，人间不值得。”

步停：“这就是现代人对自己的后代疼爱的方式？哈哈。”

娜娜：“确实啊，他们都说丁克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但我觉得，这才是对后代最大的负责。我这么说，是不是很招黑？哈哈”

步停：“不。我还是认同你的想法的。”

娜娜：“所以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步停：“最美不过夕阳红呗~”

娜娜：“哈哈，生活是如此美好。”

步停：“那观点这么一致的话，不如我来做你提议的第一个实施者吧。你要是老了还嫁不出去，那我来……”步停突然停顿了一下，删了这句话。他无奈地笑了笑，打开了娜娜的朋友圈，看着她的照片不禁若有所思。

“来来来，敬大家一杯，招呼不周，招呼不周，谢谢大家远道而来。大家吃好喝好。”步停恍过神来的时候，新娘和新郎已经开始敬酒了，新娘换了一身红色的礼服，这是步停时隔多年第一次近距离看她这个多年未见的小学同学，精致的红色礼服婉约地勾勒出她女性的身体曲线，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稚气的孩童，浓妆下显得妩媚多姿、成熟性感。再看看一旁大腹便便，早已被酒灌得满脸通红的新郎，步停不由地暗自妒忌，他确实在脑海里幻想过很多朝思暮想的同学成为自己妻子的故事，他也有喜欢的人，哎，他好久没有谈过恋爱了。

“看什么呢你，那么久没见，变帅了不少啊？”新娘对步停说道。

步停笑着说：“没有啦没有啦，这么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恭喜恭喜！”

新娘笑着说：“谢谢。什么时候到你啊，可记得一定要叫我啊。”

“我啊？”步停玩味地笑了，“我退休了再结婚。到时候一定叫你！”

“啊？”新娘露出奇怪的表情，这是从杭州传来的梗么？她也笑着说：“那份子钱呢该还你多少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