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某，女，33岁，贫农。1964年8月17日住某医院，12月7日出院。住院号。88820。

病人十余年来有游走性关节疼痛，伴关节红肿发热、皮肤红斑及劳动后心悸、气急。半年来心悸、气急加剧。两个月来有浮肿，夜间不能平卧。一周来腹部膨隆。体检：半卧位，气促，面色苍白，口唇稍青紫。体温36.5℃，呼吸48次/分，脉搏96次/分，血压138/78毫米汞柱。全身凹陷性浮肿，下肢较明显，颈静脉怒张，桶状胸。心尖区三级收缩期杂音、二级舒张期杂音，三尖瓣区三级收缩期杂音，主动脉瓣区三级舒张期杂音，第二主动脉瓣区三级舒张期杂音及收缩期杂音，两肺有细湿啰音。肝肋下二指，剑突下四指，质中，压痛不明显，脾未触及，腹水征（+）。关节无红、肿、热现象。X线胸片示左右心室扩大。入院诊断：风湿性心脏病，二尖瓣狭窄伴闭锁不全，三尖瓣闭锁不全，主动脉瓣闭锁不全，慢性心力衰竭，心功能Ⅲ～Ⅳ级。

入院后绝对卧床休息，低盐饮食，使用强心药物及利尿剂将近三个月，慢性心力衰竭未能控制，浮肿漫布，小腿肿如腰鼓，躯干肿至上胸部。自1964年10月9日至12月3日由中医先后诊治九次，四诊后尿量增多，六诊后心悸、气急及浮肿均有明显好转，且可摒弃利尿药物，八诊后肿胀退尽。于12月7日病情明显好转而出院。

1975年3月随访：据病人家属回忆，当时住院后数月，时好时瘥，肿势已漫延至胸部，小腿粗如腰鼓，病情危重。自服中药后，症情渐趋好转，肿势退尽而出院。出院后续服中药十余帖，情况一直良好。翌年怀孕，足月顺产，产后亦佳。嗣后偶有面部浮肿。1970年2月因患感冒，咳嗽气急，痰涎壅塞，失治而死。

1964年10月9日。关节疼痛十余年，手足屡发肿胀，腹笥膨脝，风湿踞留，水湿泛滥，搏激心脏，心悸气急，头晕胸闷，烦躁不安，小溲短少，经行不多。脉细，苔薄。拟以疏化风湿，当顾心脏。

灵磁石八钱（先煎）　怀牛膝三钱　泡远志一钱五分　炒枣仁四钱（研）　茯苓皮四钱　海桐皮四钱　大腹皮三钱　五加皮四钱　川萆薢三钱　泽泻三钱　川楝子三钱　沉香曲三钱（包）　血琥珀六分（研细末，分吞）　野麦杆四钱　七帖

10月15日。关节疼痛仍发作，肿胀未退，腹胀未消，胸次失旷，心悸气急，屡作晕眩，小溲短少。脉弦细而数。再当戢肝养心、利湿畅气之治。

灵磁石一两（先煎）　怀牛膝四钱　珍珠母一两（先煎）　白蒺藜三钱　杭甘菊三钱　泽泻三钱　猪茯苓各四钱　大腹皮三钱　车前子四钱（包）　飞滑石四钱（包）　生苡仁六钱　豨莶草三钱　络石藤四钱　白蔻衣一钱　陈蒲壳四钱　七帖

10月22日。关节疼痛已减，心悸不宁，寤寐尚佳，胸次已舒，腹胀已减，有时作痛，小溲未畅，胃纳尚佳。脉弦细而濡数。再当和化利水之治。

灵磁石一两（先煎）　怀牛膝四钱　泽泻四钱　猪茯苓各四钱　大腹皮四钱　葫芦瓢一两　车前子四钱（包）　飞滑石四钱（包）　生苡仁六钱　通天草三钱　官桂一钱　青陈皮各一钱五分　沉香曲四钱（包）　鲜茅根二两（去心）

10月29日。头昏目糊，心悸不宁，胸脘较舒，腹胀已减，遍身关节木痛，腰膂酸楚，小溲不畅。脉弦细而濡，舌苔薄白。续以益心利水、畅气和络为治。

灵磁石八钱（先煎）　怀牛膝四钱　泡远志一钱五分　炒枣仁三钱（研）　猪茯苓各四钱　大腹皮三钱　五加皮五钱　泽泻四钱　车前子四钱（包）　飞滑石四钱（包）　冬葵子四钱　汉防己二钱　葫芦瓢一两　青陈皮各一钱五分　桑寄生四钱　七帖

11月19日。头昏目花，胸脘尚闷，欲呕泛漾，面浮肢肿，腹笥膨胀，小溲未利，腰膂酸楚，略有带下。脉弦濡。再以柔肝养心、畅气利水之治。

灵磁石一两（先煎）　怀牛膝四钱　泡远志一钱五分　炒枣仁四钱（研）　猪茯苓各四钱　潼白蒺藜各四钱　大腹皮三钱　五加皮四钱　海桐皮四钱　泽泻四钱　车前子四钱（包）飞滑石四钱（包）　冬葵子四钱　官桂一钱　青陈皮各一钱五分

12月3日。迭服柔肝养心、畅气利水之剂，浮肿较退，头昏目眩较瘥，胸脘痞闷，欲呕泛漾，腹笥尚胀，关节酸痛，腰酸带下，有时心悸。脉弦濡。再以和化为治。

潼白蒺藜各四钱　桑寄生四钱　炒杜仲四钱　仙半夏二钱（杵）　广藿梗三钱　青陈皮各一钱五分　炒六曲三钱　猪茯苓各四钱　大腹皮三钱　五加皮四钱　泽泻三钱　车前子四钱（包）　冬瓜皮子各五钱　飞滑石四钱（包）　官桂一钱　葫芦瓢一两　七帖

按：本例已有十年风湿史。由于风湿浸淫，引起心阳不足。长期的心阳不足，又导致脾肾阳虚、运化失职，而使水湿弥漫，水气凌心。上为心悸、喘急，下为腹胀、肿满，标本俱病，病情复杂。治疗上，考虑到有形之水终属实邪，故应以治水理气为先，但碍于患者病久体弱，故偏攻、偏补皆不相宜。若用参附、真武之类，则势必耗烁其津液；如用舟车、十枣等峻猛之剂，则又恐引起胸高气促之变；如因其体虚而用滋养之品，则反更增其水湿蓄积。所以选用性质平和之五皮、五苓等方，佐以川楝子、沉香曲、青陈皮、白蔻衣等治水理气以治标；磁石、牛膝之摄纳浮阳，远志、枣仁、琥珀之养心安神以治本；三诊后参入官桂以振奋心阳。此案所用方药，乍一看去，甚觉平淡，但由于能熔养心安神、淡渗利水于一炉，补中寓泻，泻中寓补，使利水而不伤阴，扶正而不助湿，分清缓急，兼顾标本，故能获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