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打架
原本就没有参加省级抽查考试的南辰，原本想借期中考试一搏，努力留住自己在红星班的地位。可外出打工的母亲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摔伤了胳膊，姐姐南夕只好放下咖啡店里的所有事，回到亭林老家照顾母亲，整个咖啡店就靠着南露一个人，难免有些焦头烂额的意味。
南辰原本只是放学后偶尔在店里待一两个小时帮帮小忙，吃过晚饭就回去复习了。可南夕的离开让南晨不得不分担店里一半的工作，早上要早早到店里烧水、准备材料，中午要帮忙接待客人，制作咖啡和奶茶，晚上放学除了一些接待和零散的工作，关店以后还要帮忙收拾杯子、咖啡机、奶茶锅等等，每天都等到大街小巷街灯亮起，空无一人，南晨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和南露一起回到出租屋，简单收拾洗漱一下，就开始复习功课，直到深夜。
熬夜复习的效果并不好，南晨总是会趴在书桌上睡着，白天上课也总是提不起精神。期中考试考数学的时候，南晨把整张试卷答完才开始涂答题卡，眼看交卷时间就要到了，监考老师正在倒计时的时候，南晨一紧张竟然稀里糊涂的涂串了答题卡，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更改太多，南晨只好为自己的失误认命。
尽管南晨很努力的学习，但期中考试的成绩并没有预期中那么理想，再加上数学考试的失误，注定南晨不能留在红星班了，南晨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如今三轮考试已经过去了两轮，同学们都为了分班的事，捏着一把汗。这次学校并没有公开同学们前两次考试的成绩和年级排名，而是给每个同学发了小纸条，上面写着每个人自己的成绩、文科成绩排名和理科成绩排名，方便同学们在期末分班时候能有一个参考。
当南晨拿到纸条，看到自己的年级暂时排名的时候，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看来是他自己小看了省级抽查考试的作用，原本以为只要期中考试和最后的期末考试努力，自己还是可以赶上来的，就算不能留在红星班好歹也可以被分到平行班靠前的位置，但事实并不随人愿，全年级300名理科学生，南晨竟然排名212名，自然成了继蓝微之后，红星班的最后一名。备受打击的南晨有了自暴自弃的想法，他觉得自己期末考试考得再好，还是会被分到最后的班级。N不管的班级，一向都是被学校放弃的对象，老师的教学方法，同学们的学习氛围，都会改变自己的学习轨道，自己离好的大学和保送名额越来越远了，与其在学校里混日子，还不如早点步入社会，找个工作养家糊口。
而蓝微自从决定放弃理科，转向学习文科开始，面对考试都很放松，把复习的重点放在文科科目上，对于数学、物理、化学、生物，都是抱着会做就做，不会做就编的态度，可能蓝微天生就是学文科的料，文科科目都考得不错，理科尽管还是拉了后腿，但不影响她进文科班的总成绩，毕竟分班成绩理科按理科排，文科按文科排，蓝微在全年级200名文科生中排35名，兜兜转转可能还是回到了命中注定的珍珠班。
一整天南晨的心情都是阴转雷暴，不知道这场暴雨何时倾盆而下。蓝微的心情则是大晴天，晴空万里乌云。
蓝微看见南晨一直趴在桌子上，下课也没有离开座位，趁着老师不注意，扔了一个小纸条给南晨：“师父，你怎么了？”
南晨接到纸条，看了一眼并没有想要回复的意思，而是把纸条重新揉成一个纸团，扔进了文具盒。
蓝微看南晨没有回复，又扔了一个纸团给他：“师父，你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有什么事徒儿可以帮你分担，你给我说说嘛。”
南晨看蓝微不肯罢休，可自己又不想再被打扰，只好坐直身子，拿起一支笔回复着：“你以后不用再叫我师父了，我现在已经被归到差生行列了，没法再教你什么了。再说你都转学文科了，我也不用再帮你辅导物理和数学了，师徒这层关系就断了吧。”
蓝微看到南晨满是伤感和牢骚的纸条，回复着：“天啊，理科大神都沦为差生行列了，幸好我放弃了理科，要不然我得被甩出几条街。”
南晨直到蓝微是故意在给自己宽心，但此时再灿烂的阳光也不能穿越他心中厚厚的云层，他随意写到：“好好上你的课吧，别再飞纸传书了，万一一会老师发现，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你是觉得我还不够惨，想让我再上一次黑名单啊。”
收到纸条的蓝微满是委屈，嘟着嘴看向南晨，南晨则回复了她一个犀利的目光，然后就转头趴在桌子上，再不搭理蓝微。
放学的铃声刚一响，老师还没有离开教室，南晨的屁股就坐不住了，准备好了起跑，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南晨后脚就从后门溜了出去，一会儿工夫就跑的没了人影。
蓝微紧赶慢赶的来到街角的咖啡店，准备以买一杯咖啡的借口，打探南晨的动向，她站在吧台前的队伍里，一次又一次向后调换着位置，可迟迟没有看到南晨的人影。直到蓝微咕咕叫的肚子，再一次不耐烦的提醒她该离开的时候，蓝微只好放弃了装模作样买咖啡的想法，离开了咖啡店。蓝微刚走出咖啡店，南晨就拿着两个装着咖啡豆的大罐子从储藏室走了出来，南露抱怨着问道：“取个咖啡豆怎么这么半天啊？”
南晨眼睛努力瞅着窗外蓝微的背影，嘴上应付的说道：“放咖啡豆的箱子在最下面放着我没看到，就多找了一会儿。”南露看到南晨漫不经心的样子，也没有再追问，而是专心招呼着客人。
不知道南晨是不是故意躲着蓝微，害怕她询问自己的考试排名，下午的上课铃已经响了第二遍，南晨才跑进教室坐到位置上。蓝微回头看了南晨好几次，南晨都侧着头，丝毫不给蓝微对视的机会。一到下课南晨就跑到操场、小花园、甚至是后山上，直到上课铃敲响，趁着老师还没有走进教室的时候，他再快速回到座位上。蓝微每到下课追踪南晨的身影，都以失败告终。
自习课历史老师放了一集《大国崛起》，就安排同学们自己学习，然后就到会议室开会去了。
周婷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蓝微：“你和南晨是在玩捉迷藏还是警察抓小偷，一到下课两个人都跑的没影了，知道上课响了才回来，还是你们俩利用下课的宝贵时间约会去了？”
“你看我现在这种气急败坏的样子，像是在和他玩，还是在和他约会。谁知道他今天吃错什么药了，说话阴阳怪气的就算了，还故意躲着我，一天了都没逮到他人。”蓝微气呼呼的瞅着南晨的方向对周婷说，可南晨还是只留给蓝微一个后脑勺。
“好吧，我看你这会还是赶紧写作业吧，我这有个三明治你留着垫垫肚子，等到一会放学你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咖啡店守株待兔。”周婷环顾了一下前后门的军情，然后偷偷从桌子下面，把自己贡献的物资递给蓝微。
“对啊，看来我要好好利用这节自习课，为放学打个持久战做准备。”蓝微仿佛得到了高人指点一样，收下三明治之后，就开始奋笔疾书的写作业了。
南晨早就利用其它课的空隙把作业写完了，正在思考自己该何去何从，欧阳哲的自言自语打断了他：“咦，重庆老火锅周末打一折。”南晨看向欧阳哲，只见他拿着一份《都市报》，正在研究吃喝玩乐的折扣，第二页的招聘版面吸引了南晨的注意，南晨小声对欧阳哲说：“你的报纸能不能借我看看？”
没想到欧阳哲竟然丝毫不顾同桌情面，丢下一句“不行！”，还把报纸往自己这边移了移。南晨知道自己平常不怎么待见欧阳哲，坐同桌这么久了，都很少和他说话，人家不借给自己也是正常的。
谁成想欧阳哲竟然故意挑衅，他主动拍了拍坐在前排的魏彬，小声问道：“你要不要看报纸？”
魏彬一头雾水，自己作业刚写了一半看什么报纸啊，回了一句：“你别捣乱，自己看去。”
南晨看着欧阳哲的举动，有些生气，主动借给别人看，也不愿意借给自己看，这不是看不起人，故意在羞辱自己嘛。
南晨压低声音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就是撕了也不借给你看。”说完欧阳哲故意把报纸放在南晨面前撕成一条一条的，撕碎的报纸就像是引雷的导线，南晨心底的倾盆大雨顺势而下。
南晨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挥起拳头，朝着欧阳哲的脸上就是一拳。欧阳哲还没反应过来躲避，拳头就已经落在了脸上，他下意识“啊”了一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被声音吸引了，只见欧阳哲捂着鼻子，鼻血顺着手指缝流了下来。
火焱燚刚想过去拉架，广播里就传出了放学的铃声，南晨听到铃声就像是听到了冲锋的号角，更加起劲了。按着欧阳哲的头就是一顿暴揍，欧阳哲护着脸蹲在门和墙的夹角里，大声求饶，可能是广播里此起彼伏的“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盖住了欧阳哲的告饶声。南晨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卜阳和火焱燚见状赶忙跑过去拉架，卜阳抱着南晨的腰，火焱燚拦着南晨的手，一直不住嘴的劝说着：“好了，好了，都是同学，没必要。”
南晨在两人的控制下，停了手，喘着粗气，大声喊道：“你个孙子，你下次再羞辱我，我就打死你。”说完南晨背起书包转身走出了教室，留下欧阳哲蹲在角落里连连点头。
这是蓝微第一次看见南晨打架，她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愣愣的站在座位上，不知道该上前拉架，还是该快速逃跑。
此刻的南晨对于蓝微而言，就像一个陌生的恶魔一样。蓝微心底突然有一丝丝失望，她不敢相信那个微笑甜美、声音温柔、偶尔害羞的南晨，竟然会对自己的同桌大打出手。蓝微放弃了原本和周婷商议好的守株待兔计划，她不知道自己目睹南晨打人之后，还要跟他说些什么，要用怎样的态度跟他说话。
蓝微看着南晨离开的背影，她缓缓的走出教室，托着沉重的步子，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放着南晨打人时的面孔，那么狰狞可怕。蓝微路过咖啡店时，她停下了脚步，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着店内端着杯子四处奔跑的南晨，在点单纸上奋笔疾书的南晨，微笑着询问需求的南晨，蓝微不知站了多久，脑海里微笑与凶狠的面孔在蓝微的脑海里交至，蓝微用力摇了摇头，有些伤感的离开了。
窗外浓厚的夜色格外沉重，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衬得咖啡店的灯光更加明亮，像聚光灯照在姐弟二人身上，南晨洗完最后一个杯子，小声对南露说：“姐，你和大姐这么辛苦，要不我也不上学了，去打工怎么样？”
南露狠狠的敲了一下南晨的脑袋：“你小子又说什么混话，要是用你去打工，能等到现在？你还是好好学习，考个好学校，最差到职业技术学校里学个技术，也别那些做苦力的强啊。”
南晨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南露的话让他的压力更大了，对于以后也更加的迷茫了，他不知道分班以后，自己的未来应该走那条路，面对现在的状况，自己又能走哪条路。南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满足姐姐们的期许，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他觉得脸颊上一阵冰凉，他赶紧装作系鞋带，用衣袖擦拭了泪水。
然后站起身笑着说：“姐，我们回家吧，这是南晨第一次把那个不大的出租屋称为是家。”
南露听到南晨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笑着说：“走，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