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冠巾授箓
“以意引气，停息缓行……”经过前段时间的沉淀，袁贵依然找到了打坐的秘诀，用幽曈的话说就是一日千里。袁贵修行至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的打坐就已达了新的高度。他打坐时甚至可以停止自己的呼吸，在一炷香后再恢复。这种境界幽曈当年也是练了很久才掌握的。只见袁贵独自坐于竹林之中，为了避免打扰他幽曈正站在竹林外等候结果。
“师弟，希望你可以成功。”幽曈在竹林外焦急地来回踱步，他这个做师兄的比袁贵本人还要紧张。
而无人打扰的袁贵，则在一段时间的缓冲后，便渐入佳境，屏蔽了自己身体的感官，意识再次沉入了水底。
“丹田气暖，肾如汤煎。气行带脉，炼己功全。任督并行，意闯三关。下达丹田，上通泥丸……”袁贵心中默念筑基心法，渐渐地他再一次地感受到身体燥热了起来。有一股流动的力量顺从他呼吸的节奏，从他的毛孔中与七窍进入，汇入他的四肢百骸，从下往上在他体内烧成一片。
“好，接下里就是以意引气，引气入脉。任督一开，小周天初见雏形，便有通灵纳气之基。才能接着往下走。”袁贵心中想到。
人未出生时，身怀先天之气也称胎息，夺天地之造化，灵脉自开，浑然天成。但是出生后，呼吸后天之气，于是先天灵脉自动闭合，先天之气尽失，沦为肉体凡胎，受天道束缚，先天的造化和禀赋被褫夺而去。所谓修行，就是要由后天回归先天，再超越先天。筑基与辟谷都可以统称为后天境，而修到炼精化气阶段，能凝气于身，铸就金丹，运行小周天则被视为先天境。若能再往下继续修行，那将是超越先天的存在。所以也有人说，只有入了先天境才真正算一名修行者。而对于袁贵来说这一切都刚刚开始，他要做的正是第一步开脉。
任脉总任一身之阴经，故称阴脉之海。督脉，总督一身之阳经，故称阳脉之海。阴阳相通，可窥道中门路。
“就此一搏了。”袁贵心中道，他静下心来用意念去感知和牵引体内的灵气让它们顺利进入任督二脉。但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吃力，自己体内的灵气就像一头头牛一般拉扯不动，完全不听使唤。
“这是怎么回事……”袁贵之前也尝试过引气入脉虽然失败了，但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这个感觉就像是灵气在排斥和抗拒他，故意和他唱反调。
“啊！”袁贵猛然睁开来了双眼，他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体内的灵气，失控的灵气就像一头头暴走的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这是……怎么了……”袁贵痛苦地倒在地上，甚至叫不出声来，血液从他的七窍流出，他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身体不断地抽搐。
“小师兄……小师兄……”袁贵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口中吃力地喊着，他觉得全身如火烧一般，越烧越旺，自己的骨骼都要被烤化，经络都要成为飞灰。
“不对，不对……”袁贵知道自己一定是出了问题，修炼求得是更高境界，是长生，应该是越修越畅快，可是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正在向死亡慢慢靠近，甚至越发生不如死。
“小师兄……”袁贵的视线逐渐模糊，意识开始远去。
“师弟！”在袁贵失去意识前，他只听到了幽曈的一声呼唤……
“师傅，师弟这究竟是怎么了？”幽曈坐在袁贵床边担忧地看着昏迷的他。
“看样子应该是被灵气反噬了，我已经驱散了他体内的灵气……”守一道长凝重地说道。
“灵气反噬？怎么会？为什么之前从未有过？偏偏在小师弟伤势好后就出现了？是不是那个妖族的毒的缘故！”幽曈一脸费解，眼前再度重伤昏迷的袁贵看得他忧心，他为袁贵感到不平，不仅接二连三地遭殃，不断受伤，眼下竟是连灵气都反噬他了！这简直太反常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据我所知，会被灵气排斥拒绝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天生废脉，在胎儿时就胎息不足，灵脉未开。二是，行了逆天之事，招惹了天怒，为天道不容……”守一道长解释道。
“师弟应该都不符合这两种才是啊！如果他真的是废脉，先前是怎么洗髓伐毛成功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幽曈感到一阵疑惑不解，他不知道袁贵醒后要怎么和他说，他又能否接受。
守一道长摇了摇头严肃道：“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今后他都不宜再修炼下去了。”
“什么？那师弟他还怎么报仇？师傅你也看到了吧，这段日子师弟他一直很努力，就是为的早日提升实力，为自己的双亲复仇。你现在要是告诉他，不能再修炼了，那他能接受吗？他的道心也会动摇的！”幽曈懊恼地说道。
“那不然呢？不告诉他真相，看着他死吗？”
“我……”幽曈抱着脑袋说不出话来。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他去妖占区，不该进谷丰村……”幽曈自责地说道，受伤前袁贵一切正常，偏偏受伤后出了这样的事，这让他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问题。他猜想定是因为中毒一事影响了袁贵的灵脉，使他成了后天废脉。
“也许他不适合留在玉竹观……”沉吟良久后守一道长正色道。
“师傅你要赶师弟走？”幽曈惊慌地望向守一道长，袁贵如果被赶走，那之后的生活更会不堪设想。
“是去是留，不在我，要看他自己了。”守一道长摇了摇头叹气道。
二人一同望向了昏迷的袁贵……
又是三日，袁贵方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旧伤初愈却又添新伤，麻烦接踵而至，这依然使已经做好失败准备的袁贵始料不及。他想过自己会失败，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就算是回复了意识，袁贵望着自己虚弱的身体依然还是蒙圈的状态。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委屈，为什么所有的坏事都被他撞上了？
“师弟，你醒了！”待袁贵醒后，又是照顾袁贵的幽曈第一个发现。然而面对幽曈，袁贵却沉默以对，一言不发。
“师弟？你怎么了？是不是那儿还不舒服？”见袁贵一脸阴沉，幽曈连忙安慰道。
袁贵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师弟，你别吓我啊？你……”
“师兄。”不等幽曈说完袁贵就打断了他，豁然抬起了头。他的眼神无比犀利，让幽曈有些心虚，眼神下意识地有些躲闪。
“怎么？”
“师兄，你如实告诉我。我是不是不能再进行修炼了？”袁贵一语中的，戳中了幽曈的心。
幽曈心中一紧，望着袁贵无比认真的眼神说不出话来。
“这……师弟你先……”
“是也不是？”袁贵目光犀利如电，表情冷俊异常。
“对……师傅说，你这是被灵气反噬，继续修炼下去会有生命危险……”幽曈低着头无力地回应道。
“那好。我明白了，那我明天就下山去。”袁贵点了点头。
“明天？这不胡闹吗？你这伤？”幽曈听罢，激动地跳了起来。
“不碍事。”袁贵神情呆滞地说道。
“不行，你不能走。你还能上哪儿去？你不报仇了？”幽曈看着神色异常冷静的袁贵只感觉到一阵担忧。他倒希望袁贵像往常一样大哭一场，也许这些糟心事就过去了。如此淡定的反应反而更让幽曈害怕。
“当然要报！”袁贵扭过头来激动地说道，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可是你一个人在外要怎么办？你别冲动啊！”幽曈极力劝慰道。
“我会想办法的，哪怕不能继续修炼……师兄，这段时间真是谢谢你了。我受了你很多的照顾，也给你和师傅带来了很多麻烦……我很感谢你们收留了我，又给我了一个家。可是我已经找不到再留下的理由了……我现在只是一介不能修行的废人，我也没有脸面再赖在玉竹观不走了。”袁贵郑重其事地说道，说完他艰难地坐起身来，在床上给幽曈磕了一个头。
“你……你……”幽曈双眼泪湿，看着袁贵久久说不出话来啊。
“你小子怎么这么傻啊！”幽曈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袁贵，袁贵又何尝不是舍不得他。
“你真的决心要走？”幽曈已经察觉袁贵这次下了决心。
“嗯。”袁贵点了点头。
“好。你要走可以，你自己去找师傅说去！”幽曈气呼呼地推开了袁贵，将身子背了过去。
“那师兄，我走了……”袁贵最后又望了幽曈一眼，颤颤巍巍地扶着墙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向门外走去。幽曈听到动静连忙望去，不想袁贵真的要一个人去见守一道长。
“你怎么这么倔啊！”看着袁贵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间，幽曈再次泪湿了眼眸。
“师傅，是我。”一个人艰难地走了许久后，袁贵终于是走到了三清殿前，轻轻扣起了门。
“进来。”袁贵听到了守一道长的声音于是便推门而入。
守一道长还想往日一样端坐在三清殿上，但不同的是他这一次是面朝殿门，似乎是在等待袁贵一样。而更让袁贵惊讶的是他的打扮，一向身穿黄袍的他，今日竟然罕见地换了一身金丝银线的道袍，外面还穿了一件罩了一件白色的鹤氅。袁贵从未见过守一道长如此正式的打扮。
“你是来向我告别的？”守一道长问道。
“对，请恕徒儿不孝……”袁贵落寞道。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还有另外一条路可走呢？”
“什么？”袁贵愕然。
“符道。”
“青阳，即日起，我将传授你符箓之术，你可愿意？”守一道长手中浮尘一挥，姿态端庄无二，好似仙人。
闻言，袁贵瞪大了眼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