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有心抢白女管家 无意惹怒“母老虎”
女管家听到吼声,停住了高举的木棍。
钟繇问:“母亲,为什么要打小环?”
姜夫人说:“我也是刚到这里,正欲问清事情的根由,繇儿便来了。”
钟繇走上前去护住小环,女管家在一边撇嘴说:“少爷你看,这个丫头把被面儿洗了这么大个窟窿。”女管家扯着被面儿给钟繇看。
钟繇大声说:“别说了,让我看看!”
女管家手指窟窿:“你看看,你看看!”
钟繇扫了一眼说:“错了,冤枉小环了!”
姜夫人问:“繇儿,这是咋回事?”
女管家插话:“少爷,你不要包庇小环呀!”
钟繇:“休要多嘴,是我弄烂的!”
姜夫人又问:“繇儿,你咋弄烂的?”
钟繇:“回禀母亲,我每天晚上躺下睡觉的时候,都要用指头在被上练习写字,直到睡着为止,时间长了,也就把被子磨破了。”
姜夫人:“繇儿,果真是这样?那我儿习字可就太用功了。”
钟繇:“我向来不敢撒谎!”说罢,上前拉小环站起来。小环不敢。
姜夫人:“孩子,没事,错怪你了,快快起来吧!”
小环:“谢谢太太!”说完站了起来。
钟繇说:“走,给我磨墨去!”说完拉着小环就走。小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身子往外歪了一下。
女管家说:“太太,请回。”说完朝小环的背影瞪了一眼,撇了撇嘴,扶着姜夫人往回走。
钟繇练字还真是用功,没有辜负父母的一片苦心。父母为了他能在书艺上有所进步,千方百计为他创造条件。在钟亭老家,给他单独设有书房,安排人侍候。搬进城里读书后除为其设书房外,又在大门外路南侧的池塘边,为他建了个习书台。习书台由石条、石块垒砌而成,台上摆有一块长约八尺、宽约四尺的天青石板,两个鼓形石礅。为遮阳避雨,台上还建了个六角小亭。亭南边的池塘大约三亩,塘周边植有垂柳,塘内种荷养鱼,风景秀丽且富有情趣。钟繇十分喜爱这个地方,每日早晚都要到此读书写字。特别是在小环来到钟家后,二人情投意合,相互吸引,相互激励,钟繇练字也更为用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日天刚放亮,就由小环带着笔墨,提着茶水陪伴着来到习书台,二人一东一西坐在石礅上开始练字。寒冬腊月,风冷刺骨,手指冻硬了,手面冻烂了,二人相对一笑继续练。墨水结冰了,放在小炭火炉上加加温,接着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不懈怠。钟繇因痴迷书艺,还留下了不少的笑谈呢。
有一次,钟繇和父母在一块吃饭,正夹菜时突然来了灵感,就以手中所执的筷子当笔在大陶盘中写了起来,硬是把一大盘菜扒拉得满桌都是。
钟迪见状,说:“繇儿,你干啥?”
钟繇听后一惊:“啊,我吃……吃……”
钟迪:“你这是吃饭呢?”
钟繇:“我正在写‘粪’字呢。”
钟迪:“你吃粪呀。”
姜夫人听后,哈哈大笑:“我儿真知用功呀!”
端午,钟繇匆匆地吃了几口早饭,抓了几个粽子放进书兜里便跑出了家门,叫上同学胡升一块儿上学馆去,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十分亲热。
胡升和钟繇年龄相仿,从小和钟繇一块儿读书,后又一块儿跟刘德昇先生学习书艺,二人情同手足。胡升同钟繇一样,是个大高个,不过,他的身子骨有些单薄。他消瘦的脸庞上一双大眼明亮有神,显得非常机灵。胡升的父母在街面上开了间杂货铺,以经营油盐酱醋、针头线脑等日用杂货为生。胡家虽不算太富有,但也算不错,不过比钟家可是差了一大截。钟繇和胡升关系要好,家中有了好吃的,他总要给胡升带些。
钟繇:“胡升,你猜我今儿又给你带啥了?”
胡升:“一定是粽子!”
钟繇:“对,就是粽子!”说完,钟繇从书兜中掏出粽子塞到胡升的手里。“给,趁热吃吧!”
胡升解开粽子边吃边说:“还是你们家的粽子好吃,是用大枣、江米包的,比我们家的小米粽好吃多了!”
钟繇:“好吃你就都吃了吧!”说完,他把书兜中仅剩的两个粽子也掏出来给胡升。
二人关系一直特别好,所以胡升也没说什么客套话,接过粽子顺手装进了自己的书兜。
钟繇、胡升二人有说有笑地一路向东走,不一会儿,便来到东门外的一条街上。
胡升:“钟繇兄,昨日刘先生在你家给我们讲授书艺时,为啥把长葛的‘葛’字的草字头写成了两点一横呢?”
钟繇:“你不理解?”
胡升:“弄不明白。”
钟繇:“这叫追求艺术之美。”
胡升:“我还是不懂。”
钟繇:“我问你,隶书的草字头有几种写法?”
胡升:“两种!。”
钟繇:“不对,隶书的草字头有三种写法。”
胡升:“哪三种?”
钟繇:“来,我写给你看!”说着,站在路边用脚画起来。他先写下了两点一横,说:“这是第一种。”然后又写下了并列着的两个“十”字,说:“这是第二种。”
胡升:“那第三种呢?”
钟繇:“第三种是两个下边出头的‘山’字。”说完,又用脚画了出来。
胡升:“那啥叫艺术美呢?”
钟繇:“我用这三种草字头分别写一个‘葛’字,你比较一下哪个更好看。”说罢,他边往后退着边用脚写字,不知不觉地退到了路边,“叭”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小水沟内。小水沟有一尺多宽,三寸多深,沟内流的是城中百姓的生活废水。一群小扁嘴儿(方言,即小鸭子)正在水沟里戏水、觅食,钟繇一屁股坐下,压死了两只小扁嘴儿,其他小扁嘴儿也受惊吓,“呱、呱”地乱叫起来。胡升刚把钟繇拉上来,小扁嘴儿的主人就从大门内跑了出来。
这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从长相看就是个没理争三分、得理不饶人的主。旁边有人告诉钟繇和胡升,此人姓穆,名来福,人送外号“母老虎”。
母老虎一看躺在路边小水沟中的两只死扁嘴儿,一下跑了过来,气啍啍地问:“谁把俺家扁嘴儿弄死的?”
钟繇刚张嘴说了个“我”字,胡升就抢着说:“俺也不知道,反正不是俺俩!”
母老虎高声嚷道:“你把老娘当傻子啊,屁股还没干哩,就不承认了!”
钟繇:“大婶,我赔!”
母老虎:“赔得少了,还不中哩!”母老虎嘴里嚷叫着就要伸手拉钟繇。
胡升见势头不好,灵机一动,右手指着母老虎家的大门说:“看黄鼠狼!”母老虎一听,这还了得,黄鼠狼专吃小鸡小鸭,可不能让它进门,马上扭头朝家门口瞅去。说时迟那时快,钟繇还没弄清咋回事儿,胡升就拽着他撒腿跑了,边跑还边催促:“快,快!”
母老虎回过头一看就知道自己上当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像一只发怒的母虎一般,一蹦三尺高,张着大嘴吼叫起来:“鳖孙,哄老娘哩,你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老娘可不是好哄哩!”骂完了,她瞅了瞅看热闹的人群,觉得不太光彩。自己好强了大半辈子,今日不仅被两个毛头小伙儿给骗了,骂街还被围观了,说啥也要捞回点面子,说啥也要说上句有水平的话让乡亲们听听,让大家知道我母老虎也是个文化人。于是又吼叫起来:“跑,不怕你跑,反正和尚跑不到你庙里!”谁知,她一说完,看热闹的人又哄然大笑,笑得她一头雾水,笑得她觉得更加没有面子了。她只好弯下水桶般的腰,从水沟里捡起两只死扁嘴儿,迈着她那特有的外八字步,气哼哼地回家去了,边走还边说:“鳖孙,我不会饶你的,我知道有一个是东城门钟家的大少爷,看我不撵到你的鳖窝儿里去!”
钟繇被胡升连拉带拽地跑到了学馆门外,说:“到学馆了,别跑了,歇口气儿!”二人停下来,胡升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钟繇埋怨胡升说:“也不知你拉着我跑啥哩。”
胡升:“不拉你跑,你走得了啊?”
钟繇:“赔人家就是了!”
胡升:“你带钱了?”
钟繇:“没有!”这是实话,钟繇真的没带钱。作为名门大户的大少爷,钟繇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凡花钱的事向来不用他操心,所以,他一直也没有带钱的习惯。
胡升:“你没带钱,我没钱带,用啥赔她?”
钟繇:“那也不能跑呀!”
胡升:“不跑,那母老虎还不把你撕了啊!”
钟繇:“反正这钱是一定得赔的!”
胡升:“别说了,赶快把你的屁股晒干上学去吧!”
钟繇:“我看还是晒干屁股等着挨打吧!”
说完,二人嘿嘿笑了起来。
母老虎气哼哼地一路骂着来到了钟家大门外,径直往门内闯:“鳖孙,把俺家的扁嘴儿弄死,不赔可不行。跑,跑,看你往哪里跑!”
两个门丁见状赶紧把她拦在了门外。二管家听见骂声从院里跑了出来,问明情况回去报给了正在书房看书的钟迪。钟迪一听火冒三丈:“这孩子净给我惹事,真是欠揍呀!”说完,交代二管家:“息事宁人,你到柜上取二钱银子把人打发走!”
二管家一听:“好嘞!”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