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说法
阿宛不知道方紫岚口中的替罪羊究竟是谁，也不知道她要拿莫家祭旗是什么时候，只能每日在方府中忙前忙后，为她和世子诊脉熬药，稳住身体情况。
只不过，这样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并未持续多久。
夏侯名勋冲进方家的时候，他身旁的叶韵没能拦得住，孟庭扬也拦不住，反倒是阿宛叉腰挡在了他面前，“夏侯家主，好久不见。”
“你是……”夏侯名勋眯了眯眼，叶韵凑在他耳边道：“家主，这位便是救了你性命的阿宛姑娘。”
“好说。”阿宛朝叶韵摆了摆手，“不过，我看在夏侯家的面子上救夏侯家主一命，可不是为了让他这般胡作非为的。”
“阿宛姑娘言重。”叶韵朝阿宛行了一礼，“前些时日夏侯家主一直昏迷不醒，尚未来得及向阿宛姑娘道谢……”
“眼下夏侯家主便有个道谢的机会。”阿宛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叶韵的话，然后看向夏侯名勋道：“退出方家，回夏侯家……”
“这位阿宛姑娘。”夏侯名勋截住了阿宛的话头，“你虽然救了我性命，但休想恃恩挟报。”
他顿了顿，“我今日前来，是为见忠正世子夫人，与你无关，请你让开。”
阿宛冷笑出声，“夏侯家主，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忠正世子夫人你想见便能见？”
“让开。”夏侯名勋扬了扬头，阿宛矮他一头，此时颇有种被他下巴看人的感觉，不由地怒道：“夏侯家主，这便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救命恩人？”夏侯名勋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咬牙切齿道：“鬼门的走狗，也配称我的救命恩人？”
“你说什么？”阿宛愣了愣，夏侯名勋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把话挑明了便是。紫秀何在？让她出来见我。”
“什么紫秀？你不要信口开河……”阿宛甫一开口，就被一道声音盖过，“夏侯家主重伤初愈，不在府上休养，来我方家有何贵干？”
几人顺着声音看过去，正是方崇正。方紫岚跟在他身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世子夫人，你……”夏侯名勋正欲上前，却被叶韵拉住了，她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方大人，我今日前来，只为向世子夫人讨个说法。”夏侯名勋面沉如水，方崇正气定神闲，“我早已不是什么方大人了，夏侯家主不必客套。”
“好，那我便不客气了。”夏侯名勋点了点头，扬声道：“世子夫人，你还要在方大人身后躲到什么时候？”
“我人就在这里，何谈躲？”方紫岚微微一笑，“倒是夏侯家主，令姐夏侯将军已然入狱，你却有兴致闹上我方家。”
“家姐入狱，全拜世子夫人所赐。”夏侯名勋上前一步，定定地看着方紫岚，“你要做什么，冲着我来便是……”
“冲着你来？”方紫岚接口道：“若如此，只怕夏侯家覆灭，近在眼前了。”
夏侯名勋怔在原地，方紫岚径自说了下去，“钟灵寺外，勾结鬼门，暗中设伏，滥杀无辜。”
“你胡说……”夏侯名勋矢口否认，方紫岚却并未理会，“甚至污蔑我为鬼门紫秀，意欲伤我性命。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说我要不要说给谢琛，请他好好审一审。”
她说着勾了勾唇，“就是不知，届时你的好姐姐、好姐夫还能不能救得了你，保得住夏侯家上下满门？”
“住口！”夏侯名勋剑指方紫岚，一旁叶韵和孟庭扬都变了脸色，阿宛想上前，却见方紫岚仍勾着笑，身边方崇正更是面不改色，便强行压下了心中念头。
“紫秀，我夏侯家与你不共戴天。”夏侯名勋一字一句愤声道：“旁人顾忌你忠正世子夫人的身份，可我不怕。大不了惹恼了汨罗人，再打一场便是。”
“夏侯家主说得轻巧。”方紫岚敛了笑，“你不畏战，便也不管将士和百姓的生死了吗？”
夏侯名勋神情一凛，方紫岚抬手屈指弹了弹他的剑背，“当年之战，我自问不敢居功，却也殊死一搏问心无愧。今日之亲，我纵然不说委屈，却也做小伏低步步为营。夏侯名勋，你又做了什么，如今就敢拿剑指着我？”
“我……”夏侯名勋嘴唇翕动，方紫岚指尖银光一闪，他的剑应声而断，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夏侯将军入狱，与我无关。”方紫岚寒声道：“她是迫于形势，亦是为了你和吴莹。”
“什么意思？”夏侯名勋皱了眉，方紫岚收了手，理了理衣袖，“吴莹犹豫不定，但大抵还是会选吴家。那你呢，夏侯家主？”
她扫了一眼叶韵，“你们究竟要瞒他多久，还是觉得他会傻到任人摆布？”
闻言夏侯名勋顺着方紫岚的目光，侧头望向叶韵，见她双唇紧咬，一言不发。
“夏侯将军从始至终选的都是夏侯家，谢琛如今立在主审的位置上，选谁由不得他。”方紫岚说着，目光挪回夏侯名勋身上，“吴莹便那么好，好到让你不惜毁了夏侯家，也要杀了我？”
“这是你与我夏侯家的仇怨，与阿莹何干？”夏侯名勋抿了抿唇，方紫岚笑出了声，“事已至此，夏侯家主竟然还觉得这不过是仇怨？”
夏侯名勋沉默不语，方紫岚凑近一步，站在了他紧握的半截断剑跟前，“好，我给夏侯家主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了结夏侯家与我的仇怨；要么去公堂之上告诉所有人，我究竟是谁。”
眼见方紫岚离断剑越来越近，几乎贴上来的那一刻，夏侯名勋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握剑的手也松了几分力道。
“看来夏侯家主不想对我对手。”方紫岚停住了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游移不定的夏侯名勋，“那就公堂见。”
她说罢，朝一旁的孟庭扬道：“孟将军，送客。”
孟庭扬赶忙走过去，不待说什么，就见夏侯名勋拂袖而去，叶韵追在他身后，一并离开了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