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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新年新气象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鹤云天拿起刚刚放下的手机接听。
“喂,乔社长吗?”
“是我,您是?”
“我是佟诺推荐的,你在办公室吗?在的话,我去找你,大概一刻钟到。”
“好的,欢迎您!我在办公室等你,不见不散。”鹤云天客气地答到。
放下手机,鹤云天知道是佟诺说的那个医生。鹤云天想知道,医生的心理“不正常”的原因来自哪里?
果然一刻钟不到,鹤云天的门被敲响了。随鹤云天请进的声音落下,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推门而入。一副眼镜扣在瘦削的脸上,长发垂肩,纤瘦的身子仿佛嵌在白色的羽绒服内。
鹤云天客气地把女孩让到沙发上坐定,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问:
“昨天佟诺跟我讲了,你是医生?”
“是的,我是医生。”
“一点不像呀,你才多大呀,我看着就是个在校学生,哪里像医生?”
“你看我多大?”
“最多也就二十。”
“我28周岁了。”
“不像,不像,不是恭维你,的确不像。”
鹤云天没有一点恭维的成分,面前的医生,白皙的皮肤加上瘦弱的身材,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岁而已。
“看来,做医生的懂养生之道啊。对了,您怎么称呼?”
“我姓叶,叶青浓,青春的青,浓厚的浓。叫我小叶就好。”
“有诗意!名如其人啊!对了,昨天佟诺跟我说你想咨询点事,请问是啥事?”鹤云天问。
“哦,我想让你们帮我查查我男朋友的情况。”叶青浓微微一笑,有些羞涩。
“为啥呢!你们认识多久了?”鹤云天不解地问。
“认识三个月。我觉得他瞒着我,他在外面好像还有女朋友。”
“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和同事在北极圈烤鱼吃饭时认识的。当时,他在那里驻唱。每当他唱完几首歌,就会走下来到每个饭桌前敬酒,与客人互动。”
“哦?驻唱歌手?一定很帅吧?”
“的确很帅,不然我也不会相中他。当时我点了一首‘你的地老是我的天荒’,他唱完歌之后,到我这个桌来敬酒时,我们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再后来我们就走到了一起。”
“挺浪漫的呀!一见钟情?”
“是我对他一见钟情。他太帅了,方方正正,个头一米八多,大长腿,大大的眼睛,笑起来迷死个人。”
叶青浓说话间,神态出神,仿佛又回到那日的邂逅场面。
“艳遇,浪漫,恩爱,不是很好吗,为啥还要查他呢?”鹤云天疑惑不解。
“他现在对我越来越冷淡了。不像他开始说的一辈子就爱我一个人,一辈子都会围绕着我转的样子了。”叶青浓有些愤慨。
“你的条件不错嘛,医生,职业好,长相漂亮,唯一的就是稍显瘦削,也不错啊,多骨感。难道你还怕他飞了。”
“可是我越来越感到害怕。我们两个认识一个月就同居了,他的帅我无法抵抗,我们在一起的两三个月,非常的甜蜜和温馨,他也答应将来会娶我,我一直憧憬着这一天的到来。”
“既然相互之间承诺了,就该好好珍惜这份感情。还查什么查,哪里不放心了?”
鹤云天觉得让她放弃她的想法,更有助于他们两人关系的稳定。
“不行,得查!因为我不放心他。他现在一定有了别人。要是那样,我决不能便宜了他。”叶青浓咬着牙说道。
“爱情是你情我愿的事,不是被绑架的,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呀,是不是?”
鹤云天这时感觉到叶青浓说话口气的异样。
“他是农村出来的,一个人靠卖唱为生,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房子是我租的,吃饭是我掏钱,他身上的里里外外都是我买的。他还口口声声说爱我,离不开我,现到在反而对我有些不耐烦了,三天两天都不碰我一次。”
听到这句话鹤云天特别想笑,感觉不像个二十八周岁的人说的。
“你是什么科的医生?”鹤云天问道。
“外科,外科医生。不像吗?”叶青浓笑了笑问。
“不是不像,我只是好奇而已。”鹤云天也笑笑。
“你男友多大?你们打算结婚了?”
“二十四,小我四岁。但是他说过要娶我的!”
“你认为俩人甜言蜜语的时候,男人的话有多少可信度?”鹤云天问叶青浓。
“我觉得男人就应该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我觉得他爱我呀,几乎天天晚上都缠着我,我不值班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几乎是一天一夜不起床。”
“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爱我,他需要我的陪伴,意味着他离不开我。”
“他是什么文化程度?他的家庭是什么情况,你去过他家吗,见过他父母没有?”
“他说父母在深圳打工,年底才回来。他答应我过年的时候带我去见父母的。我个人觉得文化程度,家庭环境并不是我们之间的隔阂,只要我们相爱就可以了。”
“听你的口气,我感觉他连高中都没上过吧,对不对?你觉得将来你们之间沟通起来没有问题?或者说看问题的角度和理解问题的思维方式的不同,会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他的确文化程度不高,上到初二就退学了。但是天生一副好嗓子,乐感超棒。辍学之后,他就在练歌房,酒吧当服务生。他是在练歌房里学会的唱歌。你要是听了他唱的歌,肯定也会着迷的。”
“我不否认他在音乐方面的天赋。生活不只是有音乐,还有柴米油盐,还有交流与沟通,还有思维方式的碰与撞。你觉得你们俩的不对称,是否影响到你们的将来?”
“我可以教他,我可以帮助他,我也会为他付出一切。”
叶青浓说着,下意识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大大的眼镜框在她偏瘦的脸颊上犹显硕大。
“我觉得你在恋爱方面经验略显不足,希望你凑闲空的时候多看一看恋爱方面的书籍。恋爱的结果不是凭想象得来的,也不是由任何一个人自己决定的。”
“乔社长,只要我站起来走上两步,一切都会明白了。”
叶青浓说着站起身,朝鹤云天走过来。
“看出来了吗?”
鹤云天仔细一看才发现叶青浓的右腿有点轻飘。两腿粗细不均匀,右腿偏细。走起路来的感觉,像是右边的鞋底里进入了几粒沙子不敢用力。
“就是有点——,呃呃,也没啥大问题呀!”鹤云天欲言又止。
“有点瘸,对吧?我这是天生的,经过了三次手术才有了今天这样走路的样子。三次手术,骨头敲断再接上,再拉长,再矫正。你能想象出这种痛苦吗?”
叶青浓说着,眼睛酸涩,泪水汪汪。鹤云天从叶青浓禁闭的嘴角里看到到了她的坚强,感觉到了她内心对上苍的怨恨。
“不过呢,不经意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跟正常人没啥区别啊!”鹤云天宽慰着叶青浓。
“小时候,上学、放学的时候,别人都是蹦蹦跳跳的,而我则是拄着一条凳子去上学、放学。路上累了我就坐在凳子上面歇一歇。那个时候我没有几个朋友跟我玩,有的还欺负我,给我起外号叫‘地不平’。”
“小孩子嘛,都不懂事!一切都过去了。”鹤云天委婉地劝导。
“我发誓,我长大了一定当医生,当个外科医生,把我的腿治好,不再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绯言绯语。”
“你成功了呀!应该为你鼓掌!”
鹤云天做着鼓掌的手势,面向叶青浓,朝她伸出大拇指。
“我没有恋爱过,也从没有人追过我。我也从未追过别人。因为我不敢,我没底气,我觉得我配不上人家。当我看到一对对情侣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就怨恨命运对我太不公平了!”
“他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真的不知道他一旦离开我,我会选择走什么样的路。”
叶青浓的泪水,顺着她瘦瘦的脸颊流下来。
鹤云天明白了,坐在他面前的叶青浓是多么渴望有一份属于她自己的爱情。
命运如果是公平的,还会有谁在撕裂的呐喊?
命运如果是公平的,这世上哪里还会有富贵贫贱之分?
命运如果是公平的,哪里还有俊丑高矮健全残疾之分?
“我现在非常理解你的心情,当爱情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拼尽全力得到它,当你品尝到爱情的甜蜜的时候,你想一辈子拥有它。如果你确定要查,那么我们会尽力帮助你,让你弄个明白,让你落个心安。”
“要查,你不知道我内心的煎熬。我现在的瘦,是这半个月以来的结果。这半个月来,七八斤肉不翼而飞,我父母见到我还认为我得了什么大病。”
“你是忧虑病,相思病,自己折磨自己。你放心吧,好好上班,好好吃饭。你胖起来,会更好看。瘦骨嶙峋,骨瘦如柴的男人你喜欢吗?哈哈...”
鹤云天跟叶青浓开了玩笑,希望她心情变得好一点。
接下来,叶青浓签订了委托协议,并把她男朋友相关的信息留给鹤云天。
鹤云天想,也许叶青浓小时候的经历,使她认准的事情必须要做下去,不然自己会跟自己过不去。
如果劝慰不到,那就顺着她的思路做,或许当结果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会豁然开朗。
叶青浓走了,虽然右腿如鞋底进入了沙子,但是她走的相当轻松,或许是希冀,或许是自己为着爱情而又按照自己的想法前进了一步。
鹤云天打开电脑,播放了《你的地老是我的天荒》,顿时音乐盈满了整个房间。
你的地老是我一个人的天荒,
你的繁华是我一个人的独伤,
如果我们再也无法在一起,
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
爱是最初的信仰,
散了场结局很感伤,
忘记比爱上漫长,
失去后世界变了样。
......
距2004年的元旦还有五天。
泰楠市却迎来了三年以来罕见的一场大暴雪。
风裹着雪,雪乘着风,纷纷扬扬,漫无边际,两天两夜的暴风雪,达一尺半厚。城市道路交通完全陷入瘫痪,很多厂房,大棚被压垮,树枝被压断。学校也不得不下了停课三天的通知。
鹤云天抽空陪儿子鹤琴瑶在雪地里又来了一次爱的疯狂。
打雪仗,堆雪人,滑雪橇,鹤琴瑶几乎想到的、想玩的游戏鹤云天都没有让儿子失望。
陈斐娅看到鹤云天他们爷俩开心样子,自己也欢快地参与进来一起陪孩子做游戏。
泰楠市人民政府号召全市人民一齐上阵,共同抗击雪灾,迎接新的一年。机关,企业,居委率先垂范,全体市人民战天斗地的热情高涨。不到二天的时间,城市的交通恢就已复正常,小区里的积雪,断裂的树枝等等垃圾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2004年元旦的前一天,鹤云天招来两位新同事,一男一女。是通过网上招聘的人员中优选出来的。
男的叫蒋政,在武警部队当兵三年。二十四岁,个头一米七六,身材健硕,会开车,会功夫,喜欢侦探行业。家在泰楠市所管辖的一个县乡的偏僻的农村,结婚刚刚一年多,在不久前生下一个可爱的男宝宝。
女的叫山岚,36岁,一米六四,身材稍稍偏胖,大学学历,新闻传播专业毕业,曾经在地方广播电台做过主持,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山岚是邻省人,有过一段婚史,离婚的原因是被小三撬走了原配。自己不得不离开家乡,远离让她伤心的是非之地,来到陌生之地修复自己的心灵伤口。山岚讲,她最痛恨破坏他人家庭的插足者,此生誓与第三者斗争到底。
鹤云天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给山岚、蒋政授课讲解。主要讲授的是公司业务范围,有关法律条文,跟踪技巧,拍摄角度,拍摄重点以及调查要点等等。
当然,实战出经验,经验靠实战。好的猎人都是在打猎中磨炼出来的。两人的成长还需要在实践中磨炼。
2003年12月31日胡锦涛总书记发表《创造世界和平繁荣的美好明天》的讲话。
美好明天,是每个人共有的梦想。
美好明天,也是鹤云天的梦想。
刚刚经历过暴风雪的洗礼,泰楠市的大街小巷,依然张灯结彩,欢快的歌声飘荡在城市上空。
一夜风雪摧残树,摧不垮青春不灭的火焰;
满地余寒梅凝香,凝不住华丽绝美的年华。
光阴荏苒,温馨而激情的钟声,敲开了新年的大门。
鹤云天于元旦之夜,在毗邻护城河畔的“东来顺”请大家吃了一顿火锅。预示新的一年红红火火,顺顺利利。
热辣的火锅,鲜香的美味,两岸的灯火,甘醇的美酒,每个人都兴高采烈。
席间,鹤琴瑶俨然成了主角。鹤琴瑶的可爱以及现场表演的舞蹈和儿歌,迎来大家阵阵掌声。
夏雨萌的酒量再次征服了新的对手,让蒋政一个当兵出身的佩服的甘拜下风。
山岚有些醉了,酒精的作用,使她的圆脸泛起红晕。甚至激情澎湃地朗诵了毛泽东的《沁园春-雪》,赢得周边饭桌的喝彩一片。
佟诺亦受到大家的感染,痛快地饮了一杯白酒。这是佟诺长这么大以来的第一次喝白酒。佟诺神采奕奕地现场唱起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不过她把2002年改为2004年。
佟诺的歌声甜美悠扬,这让鹤云天刮目相看。鹤云天竖起拇指点赞,“女版刀郎,天下第一。”
陈斐娅以前很少喝酒,在其他人的劝说下不得不喝了一杯红酒。陈斐娅更多的是照顾鹤琴瑶。
陈斐娅的安静,让外人看来显然不是这个团队的成员,席间偶尔飘向鹤云天的目光,让夏雨萌些许困惑,她冥冥中感觉,陈斐娅的内心是矛盾的,犹如在漩涡激流里挣扎。
鹤云天内心感觉是幸福的,自己的理想正在走上向好的层面。唯一遗憾的就是自己孤身寓于一处。想到这里,不由得轻叹一口气,默默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同赏花月人何在?
新梦依稀似去年,
莫怨风残寒树冷,
幽雪烛夜落清潭。
但是,这杯酒,这声叹,被夏雨萌看在眼里。
夏雨萌也端起自己的酒一饮而尽。没有谁注意到夏雨萌湿润的眼睛,没有谁注意到她的轻叹,所有的目光都集中佟诺这里,被她动听悦耳的声音吸引着。
——————
鹤琴瑶吃饱了,玩累了,睡在鹤云天的怀里,匀称的呼吸,嘴角上扬。看到儿子睡姿的香甜,鹤云天内心由衷地喜悦。
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酒席散后,因为都喝了酒,各自打车回家。
鹤云天抱着孩子拦了一辆出租车送陈斐娅回家。
“天冷了,多注意保暖,小心别感冒了。有需要换洗的衣服,拿过来我帮你洗洗。”陈斐娅开口道。
“没事,我的身体你了解啊,倍棒!辛苦你了,一个人照顾孩子不说,还要上班多不容易。”鹤云天微笑着说道。
“路滑,注意安全。别啥事都急急慌慌的,要是磕着碰着的,不自己难受吗!”
“遵命,老婆大人!哈哈...”
“去去去,开什么玩笑,谁是你老婆?我只是你的前任而已。”陈斐娅嗔怒道。
“前任,天寒地冻的,今晚可否留宿一晚?”
鹤云天笑眯眯的看着陈斐娅,一脸的坏笑。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身边美女如云,看中哪个,直接征用得了!”陈斐娅带有一丝醋意。
鹤云天巴不得陈斐娅醋意大发,这说明陈斐娅的心里还有他。
鹤云天也巴不得今晚留宿在“家”里。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把陈斐娅和孩子呆的地方叫做家。他住的地方只能算一个窝,暂时栖息之地而已。
更重要的是,鹤云天的心里还爱着陈斐娅。他始终认为,陈斐娅和他离婚只是因为自己没有顾及她的感受而造成的。
但是,陈斐娅直接拒绝了他。
鹤云天心里炙热的火焰刚刚燃起,就被陈斐娅无情的冷水浇灭了。
鹤云天告别陈斐娅,百无聊赖的走在冷风中。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缓缓行驶的出租车在担负着它的职责。
鹤云天孤独的走着,嘶鸣的风声陪伴他前行。
鳞次栉比的高楼愈发无比伟岸,霓虹灯仿佛失去了往日美丽的光泽,自己犹如一只毛毛虫在人生之路蠕动,蠕动。
陈斐娅怎么了?鹤云天第一次感到了陌生。这种陌生的感觉,不由得让鹤云天倒吸一口凉气。
是她变了,还是她遇到了什么人?
不应该呀!鹤云天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陈斐娅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但是,结果出乎鹤云天的意料。鹤云天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是陈斐娅的心理阴影在作怪?鹤云天突然想到心理问题,一定抽空咨询一下佟诺关于这方面的问题。
鹤云天的新年之夜,辗转反侧,难以深眠。
在梦中——
忽尔被夏雨萌窒息热烈的拥抱憋醒;
忽尔被陈斐娅冷漠无情的双手推醒;
忽而被陈婷钰哀怨多情的眼神惊醒;
忽而被佟诺快乐而无忧的笑声闹醒。
梦是人的欲望的替代物,它是释放压抑的主要途径,以一种幻想的形式,体验到这种梦寐以求的本能的满足。
隐藏在潜意识中的欲望之火由于现实的原因遭受压抑不能满足,而潜意识中的冲动与压抑不断斗争,形成一对矛盾,进而形成一种动力。这种动力使欲望寻找另外一种途径或满足,这就是梦。
梦既真实,又虚幻,属于心理,还是想象,谁能说的清?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鹤云天好像读懂了这句李煜写的《望江南-多少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