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9章 99.神道
“至于山水神灵,则是远古天神留传,相传远古天神,怒可摧折不周,忿能移山填海,俱掌握有不可思议之神通伟力,而其来源,便是横亘于天地之间,亿万年不易之山川河岳。”
“因此远古之后,神魔陨灭,便有大智慧者,借古天神修行之法,以山川河岳亿万年灵蕴所化之神物,重演山水神道,亦即山神石、水神印等。”
“至于后来仙道、妖道,又都是由此衍生,方有今日之诸天万法,妖国仙门!”
“因此陈兄若是想问,大道之中,谁为坦途?在下亦只能说,一者先易后难,一者厚积薄发,其中抉择,陈兄可自行斟酌。”李鹬笑而开口。
“那李兄可知,天下十大神君中,山水神灵有几?香火神灵又有几?”陈敬庭想了一想,又问。
“天下十大神君,皆为山水神灵!”李鹬笑道。
“那还用问?自然是山水神道!”陈敬庭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拍桌大笑。
“鹬亦知陈兄必做此选!”李鹬提起铜壶,为他又倒了一杯,“不过陈兄身为鬼神,一时恐怕亦难承载山川之重,如此满城香火,放弃了也着实可惜,倒不如,先暂修香火神道,待晋阶城隍之境后,再转修山水神灵,如此亦可两全!”
“香火神道与山水神道之间,亦可转修吗?”陈敬庭好奇又问。
毕竟于他而言,满城香火归于一身,若是当真能够两道同修,或者先香火而后山水,如此既不耽误前期进境,又不影响后期直指大道,自然极妙。
“一般鬼神自然不可,但陈兄自有大机缘在身,先吞无根寺残香纯净神光,又浴雷劫气息淬炼神魂,神念之纯粹,神躯之凝实,俱与普通鬼神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将来转修,纵有些磨难,想必亦无大碍!”
“天下十大神君之中,金皇圣母、巫山神女,便是皆寻此法,得证大道!”
李鹬笑饮了一杯,为他解释。
“如此既有先例,那还用说,便依李兄建议!”
陈敬庭心中顾虑顿消,当即大笑道,忽然一道光斑便落在脸上,却是一缕晨曦透过窗棂照来。
“不知不觉,竟与陈兄聊到天亮。”李鹬抬头亦笑。
窗外,东方渐白,风雪亦随之停歇,扑簌簌的声音从窗外不时传来,却是窗外的矮松,抖落堆积多日的积雪,重新挺拔起来。
“东方既晓,在下也该走了!”李鹬起身站起,“一夜长谈,收获良多,将来若有机会,再请陈兄饮茶!”
“大雪封山,李兄何不多盘垣几日,等到雪化再走?山间虽陋,小粥却是极美味的。”陈敬庭笑着挽留。
“多谢陈兄好意,只是衙中虽休沐至正月十五,但诸事繁多,尤其是连日降雪,虽然早作安排,但难免仍有疏漏,如今陈兄既平安归来,在下还是尽早赶回县衙为好。”
李鹬婉拒,打开庙门,深深呼吸了一口,只觉肺中,一股冷洌清寂的雪寒之气,荡涤而上,纯净清澈,顿时便感觉如饮了一碗冰雪琼浆般,神清气爽。
“既如此,那便让在下送李兄一程。”
陈敬庭亦跟随起身,陪李鹬一起走出庙外,抬眼望去,只见大雪初霁,天地广阔,林壑之间,皆为雪淞玉树,峭壁悬崖,尽挂冰棱琼枝,好一片白茫茫气象,忍不住长啸一声。
“陈兄好雅致!”李鹬微微一笑,随后又眺望雪景,轻叹一声,却是想起了当年在白鹿山中求学的日子。
“是时雪初霁,林壑氛雾收。想当年,白鹿山中,每逢大雪过后,夫子便会领着几位师兄,一起下山济贫问苦,为受灾乡民修葺茅屋、清扫积雪,虽然辛苦,却是一件快事!”
“而今,在下负笈远游,远赴辽州为官,诸位师兄也已纷纷下山,只怕山中,能再陪着山主下山的师弟,也已不多了吧!”
李鹬微微叹息,一双清眸之中,流露出遥思之念。
“不知白鹿山中,夫子及诸位大儒又是何等风采?雨深闭门,雪霁下山,在下只是遥想,便觉心向往之!”
走在李鹬身旁,陈敬庭眺望山河,悠悠道。
脚底,每迈出一步,便是积雪塌陷,压实三寸,笔直宽阔,几可跑马。
李鹬右手牵着马,信步走在雪道上,一边与陈敬庭聊些神仙逸事,不多时,便已到了村道尽头。
“就到这里吧!”李鹬回身,牵着马,拱手道别。
“李兄珍重!”
陈敬庭点头,见山外狭道上,已有三两行商往来,亦收起神通,目送李鹬翻上马背,踏雪远去。
返回庙中,与前来上香的陈狗儿一家笑着打了个招呼,又拉出一张竹椅,躺在庙墙下,听着扑簌簌的融雪声,不多时,陈敬庭便已沉沉睡去。
醒来,已近晌午,早就离去的陈狗儿,早已为他悄悄熬了热粥,温在一旁瓮中,咕噜咕噜顶着盖子,清香扑鼻。
“倒是个有心的好孩子!”
陈敬庭也不客气,莞尔一笑,从房中取出碗筷,就着村民送来的小菜,连吃三碗。
吃罢,又将碗筷用雪水洗净,剩下瓮中残粥暂不理它,便躺在竹椅上,眯着眼睛盘算起来。
“昨夜返回宁安,这几日积蓄的香火涌来,倒是出乎意料之多,竟然助我直接凝聚出了苍龙第二、第三宿,须知此前斩杀春先生,那可是真正的通幽大妖,其收获亦不过将将凝聚第一宿而已,所以这人间香火,诚如李兄所言,暂时还真不能放过!”
“不过,这也是因为这几日正好过年,家家户户祭拜,加上李兄来后,兴农桑以养其生,审好恶以正其俗,宣文教以章其化,立武备以秉其威,明赏罚以统其法,五政通和,加上本神靖清妖祸,县城农商业逐渐繁荣,老百姓过上了宽裕日子,手里又有了闲钱,过年时自然舍得虔诚祭拜,足足胜过数月积累,平时可没这般好事!”
“说起来,李兄昨夜闲聊时提及,那葫芦糖制法已经呈递司农监,想必这几日便能传印天下,虽然为避讳,不能刻录吾之神名,但单只‘陈敬庭’三字,引发百姓感恩之念,哪怕只有涓滴,亦可汇聚江河,助吾早日凝聚满天星斗!”
正盘算着,他忽然又想到一事,更感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