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旧装街
身无分文的我，想做生意赚钱。
我从母亲那借三千元钱，准备做生意的起本。
因为本钱不多，我只能和二姐合伙做旧服装生意。
旧服装生意集中在HY市爱民路旧装一条街。
爱民路旧装一条街，当时在HY市很有名气。
当时的HY市，有很多时尚潮流的领导者。她们是女人中的精品，追求时尚，喜欢新潮。她们懂得用服饰来打扮自己，展示自己的妖娆。
追求最新流行和时髦的女孩子，都喜欢到爱民路买独一无二、独领风骚的旧装。
我紧紧抓住了这一代赶时尚、赶时髦女人的需求。
1992年，我和二姐在爱民路旧装街，拥有了自己的门面。
姐妹俩以前都在单位上班。第一次做服装生意，还是做旧装，都没有一点经验。
能吃苦、有眼光、有口才的我，对自己充满信心。
我和二姐各自准备三千元钱，共六千元钱，是姐妹俩的全部家当。
在爱民路转门面要三千元，剩下的钱除掉一些开支，留下来的钱就进货。
姐妹俩开始做准备。在门面搞卫生时，我单位同事特意来帮忙。
同事看见我们的门面很小，就说：“这么漂亮的俩姐妹一起做生意，转这么小的门面，还是做旧衣服生意，有没有搞错。”
同事又摸着我的额头说：“你没发烧啊！”
“生意是从小做起，有多大的脚就穿多大的鞋。”
同事好像突然明白：“我知道了，做旧衣服生意相当辛苦，这一条街，从农村来的占百分之九十，因为农村人能吃苦啊！”
“我不怕吃苦，从小在农村长大，我更喜欢交农民朋友。”
做完门面卫生后，二姐和我在回家的路上，边说边笑，觉得自己是生意人了。
做旧装生意开张前，要先去广东碣石进旧衣服。
爱民路旧装街的同行们关系都很好。每次去广州进旧衣服，最小有十个同行结伴而行。
第二天早上，二姐和我走到爱民路口。
“还有谁去碣石进货吗？去进货的人越多越好，因为碣石很乱……”
“我去。”我高举手臂说。
“二姐，第一趟进货肯定辛苦，让我先去吧。”
“好吧，你第一次出门，要多加小心，和同伴们在一起，千万别分开，有事也有个照应。”
那时候，广东的陆风揭阳碣石镇，确实乱，冶安不好，听说杀人都没人管。
第一次进货，我就亲眼目睹。
我和同伴们共十二人，坐在大巴汽车上，生未停稳，上来了二个抢劫暴徒。
我心里想：不好了，是抢劫。我马上暗示推醒身边的同伴。
暴徒分子，只抢睡着的人。
我们同伴们都很机灵，没有一个人被抢。
坐了一天一夜的汽车，好不容易到了揭阳的碣石镇。
碣石镇脏、乱、差齐全。
我对碣石镇的印象非常不好。
我们住好旅馆后，大部队马上进军旧装城。
农民同伴们真能吃苦耐劳啊！
天啊！有几万个摊位的旧装城，臭气冲天。
碣石佬真不讲卫生，他们拖家带口的都住在旧装城。
一个个摊位紧挨着，密密麻麻。
当你看好一件旧衣服，就买一件。
旧装没有款式一样的衣服。不是每件衣服都挂起来，还有成堆的旧装，就靠个人眼光。
聪明的我，首先看颜色，百发百中。
我心里有数，想起HY市的时髦女郎……
我对老扳说：“老板，这件、这件…那件、那件…”
老板说：“你眼光很好啊！”
凭颜色挑出来旧装，件件款式时髦、新潮、风格前卫，我兴奋极了。
这时有位同行走过来说：“你买这些抹布回家，肯定没人要，别怪我没告诉你…”
我会心的笑着说：“好的，下次来时，你会求着拜我为师……”
胆大的我第一次就进了很多的旧衣服。
同伴为我捏把汗说：”你不听劝，吃亏上当自找的…”
“好的，谢谢你提醒，我不会怪你。”
朴实、善良的同伴们都对我很好，在一起很开心。
虽然进货路上很脏，人又很累，但大家都能吃苦，互相帮助，互相关心。
“哎！累了！肚子饿了！”
“在路边摊吃吧，反正都差不多”。
每个饭摊位都是以海鲜为主。
我高兴极了：“吃海鲜大餐，痛快…”
大家都看着我愣住了：一个城里人，怎么这么能吃苦。
第一趟进旧装，收获满满，还大饱口福，吃海鲜大餐，好幸福啊！
人生充满意义！
我真想唱出来，我又能唱，唱出来肯定精彩。
唱歌吧，奔跑吧，只有不停的奔跑才能马到成功。
回家的第二天清晨，我和二姐早早的到了爱民路。在自己的门面里忙开了。
“二姐，这几件裙子你看怎么样？觉得好就先烫好。”
“你的眼光是一流的，肯定没错。”
心录手巧的二姐，把我随身带回的旧装用电烫头烫好挂起。
二姐烫衣服，我做生意。
“欢迎光临，随便看，随便挑。”
“我想试衣裙，方便吗？”
“方便啊！”
我和二姐拿起一块挡布说：“你放心试衣服，外人看不到。”
姑娘穿好裙子对着镜子说：“这条衣裙我喜欢，就是肩有点松，能改好吗？”
二姐是裁剪专家，一会儿就改好了。
姑娘穿好裙子，左看右看舍不得脱。然后把身上所有的钱，拿出来对说：“我身上只有三百六十元钱了，还差二十元钱。”
“没关系，交个朋友，欢迎下次光临。”
我和二姐目送姑娘，姑娘连忙说：“谢谢老板娘。”
“你走好。”……
二姐和我忙得欢喜，总觉得手不够用，门面也太小了，来的人多了没办法个个试衣裙。
这时我发现门面前站了很多同行们。
原来二姐和我生意做得热火朝天，把同行们都吸引过来了。
有位同行大声说：“快来看，快过来，赵姑娘的带回的旧装快卖完了……”
“谢谢老板娘，你眼光真好，我以后就买你店的衣服。”
“老板娘，这件衣服给我试穿。”
“这几件衣服我都要。”边说边拿出钱给我。
“走好，欢迎下次光临”。
“你们说是抹布，卖不出去，没人要。是你们没眼光。”
“看赵姑娘卖衣裙，开眼界了，亲眼看到，才敢相信。”
“原来旧衣服的学问大着呢！”
你一言，我一句，同行们都不顾自己门面的生意了。
和我一起进旧装的一位同伴，轻轻对着我耳朵说：“你进价八元钱的衣裙，买了三百八十元，还说谢谢你。”
“我甘拜下风，现在就拜你为师，受徒弟一拜。”
“你是爱民路所有人的师傅……”
姐妹俩服装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因为姐妹俩不怕吃苦，不言放弃！
二姐衣着入时，淡雅得体，裙衫飘逸。
穿在二姐身上的衣裙一件件卖掉，二姐就是活模特。
街头街尾的同行们都拥到我们门面前。好像是看热闹似的，其实同行们在学习我们做生意。
叫赵姑娘的我在爱民路出名了。
我是已婚少妇，儿子都四岁了，同行们叫我姑娘。
“赵一刀，我和你一起进货。”我又多了个小名。
“我取包裹去了。”
带回家的衣服买得差不多了，我去邮局取物流寄回的包裹。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以后的日子里，门面旁边总有同行在看我做生意，大家说：“赵姑娘不但货进的好，口才也是一流的…”
“赵姑娘的歌声更美，她在我耳边哼唱《吻别》我心都醉了。”
一起唱，一起闹，坎坎坷坷一起走，大起大落不放手。
张弛有度，沉浮于心。
人生有两种境界，一种痛而不言，一种笑而不语。痛而不言是历练，笑而不语是成长。
余生：二分看透，三分释怀，T五分爱自己，且行且看，且停且忘，且从容且随风。
人贵有三种：沉的住气，弯的下腰，抬得起头。
再穷不坑朋友，再富不忘恩人。人活着品行比钱财重要，情义比利益惜贵。
我成了同行学习的榜样，心里美的很啊！
“妈妈，幼儿园提前放学，我想您了。”
望着听话又可爱的儿子，我抱起儿子舍不得放下。
“赵姑娘，有儿子了，谁说赵姑娘没结婚。”
“是吗？你见过赵姑娘的老公吗？”
我没和同伴们说离婚的事，街头街尾都知道我有老公，有儿子，好幸福！
第二次进货，二姐说：“妹妹，你衣服进得好，又好卖，辛苦你，去进货。”
再一次走进旧装城，我前后都是同行同伴，我成了重要人物被包围着。
走到摊位边，我说：“你们先挑衣服吧，我最后一个挑。”
同伴说：“赵姑娘，人品也是最好的。”
十个同行的眼光都比不上我一个人的眼光。
同行们挑完衣服后，很无奈的样子：“没有什么好挑的，你挑吧…”
“好的，看我的，老扳，指一件，你拿一件…”
我挑的衣服堆起来了，同行们眼皮底下的好货，都进了我的装衣口袋。
与生俱来的天赋是不怕别人学习的！
由于缺少资金周转。
我的时间基本上在进货的路上，二姐坐门面卖衣服。
大热天的广东碣石更是火炉城，地上烫脚。
烈曰似火，大地像蒸笼一样，像熊熊烈火般的燃烧。
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空气也是热烘烘的，人一动浑身冒汗。
碣石的旧装城，不敢一个人走。
有一次，我和同伴一路进旧装。
我正在挑选衣服时，碣石佬用大手猛的拍在我同伴的肩膀上，拍声很大，我同伴喊：“哎哟。”没反应过来，碣石佬又凶巴巴的说：“你出价，就得买。”
我明白了，马上拿出钱对碣石佬说：“我买，我要，多小钱。”
“碣石佬太坏了，像土匪抢钱。”后来同伴在任何摊位，都不敢随便出价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有恶人必有善人。
我心中有一种信念，有追求，什么艰苦都能忍受，什么环境都能适应。
我在进货路上，经常是头顶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一切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
好难受啊！我是不是中暑了。
同伴摸我额头：“好烫啊！怎么办。”
“不行了，我肚子也痛，要拉肚子了。”
我硬着头皮冲进一家店铺：“老扳你好！我要方便一下。”
碣石老扳笑着指着后院。
我跑进后院卫生间痛快了。
刚起身，不行，头昏得很。同伴看见马上扶我坐在椅子上。
“她脸色发白，肯定身体不舒服。”
“快给她喝点热茶，外面太热了，在这里休息。”碣石老板热情的对我们说。
我喝了热茶以后，慢慢就好了。
心里想：有恶人的地方必定有善人。
“老扳好！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身体好了，你放心，我要开始工作。”
我仔细的挑选老扳店里的每一件衣服。
为了感谢碣石老板，我那趟进的旧装，有一半是这位碣石老扳店里的。
原来碣石佬的家里都修饰得干干净净。家里女主人都是跪在地上擦地。
外面治安没人管，到处是垃圾，所以臭气冲天……
经历了坎坎坷坷的我，更觉得现实是此岸，理想是彼岸，中间隔着湍急的河流，行动则是架在川上的挢梁。
我豪爽的个性，自强不息，自力更生。从不依赖他人，不喜欢求助。
我坚信：勤奋的劳动，可以获得丰硕的成果。
没有人能陪你走一辈子，所以你要适应孤独，没有人能帮你一辈子，所以你要奋斗一生。
旧装街，证实了我的吃苦耐劳、心灵手巧、能说会道、待人友善的真善美。
旧装街，从新定义我的人生！
第46章大排挡
爱民路旧装街旁边的一条街叫《仙姬巷》
1994年，仙姬巷叫大排档街。
旧衣服又叫洋垃圾，市里开始禁止做旧衣服生意。
“二姐，旧衣服生意不能做了，我们到隔壁街开饭店吧。”
“可以啊！吃大排挡是广洲流传过来的，生意很好。”
想到就做。
二姐和我同心同德，办事效率高。
喜欢到隔壁街吃排档的二姐和我，改行做起了《三义大排档》
做餐饮，二姐和我更是一窍不通。
《三义大排挡》饭店转让费是三万八千元。
二姐和我各出资二万五千元钱。
共五万元钱，除了饭店转让费后，添加设备和购物……
我们饭店的邻家是《黑皮排档》
黑皮老扳不但皮肤黑，心更黑。
每到饭点，黑皮老板总是站在饭店门口，眼睛盯着远方来的客人：“老板，回来了，请进”。
客人都进了《黑皮排档》
后来才知道，来吃饭的客人，他根本不认识，这是黑皮老板做生意的手段。
于是，二姐和我也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黑老板抽烟，大老远就给客人递烟，客人又进了他的排挡。
二姐和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黑皮太坏了，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是男人就可以欺负女人嘛？”
做旧衣服生意时，我们是开门红。
旧装街的同伴们个个心地善良，互相帮助，互相照顾。我不在门面时，同伴们热心帮我做生意。
排挡街完全不一样，不是远亲不如近邻，而是越近越好欺负。
二姐和我静下心来，拿出纸和笔，和饭店的工作人员开坐谈会。
“大家好，现在饭店生意不好，不代表永远不好，只要大家齐心协力，饭店生意一定会好起来。”二姐说的好，大家鼓掌。
我说：“饭店的规章制度首先要提高服务质量，大厨师傅把好关，让客人们吃得满意，吃得安心。”
二姐和我亲自接待来排挡吃饭的客人。
我们尽最大的努力，服务好每一位客人。
客人看我跑上跑下说：“老板娘，慢点没关系，你别摔跤了…”
时间长了，生意在一天天慢慢好起来。
不知不觉到年边了，要过年了，那年的冬天真冷啊！
二姐说：“春节休息吧，服务员都回家过年了，自己下水洗菜，手会结冰…”
我对二姐说：“不关门，大过年又是大冷天，好多人需要一口热乎的。”
二姐望着我：“你不要命了，掉钱堆里出不来了。”
“年轻就是本钱啊！我想锻炼身体，也锻炼自己的意志。我和大厨师傅商量好就做。”
“老板娘，你人好，我愿意帮你。”
我和师傅二人继续留在《三义大排挡》做生意。
大年三十那场雪下得特别大。
我饭店门前地上全是白茫茫的雪，天空大雪纷飞。
“师傅，快拿纸合拆开，扑地上，客人们来了不会摔跤。”
我和师傅忙碌得全身发热，一点也不冷。
大年三十中午，天下着鹅毛大雪，来吃饭的客人很多。
菜都买完了，但吃饭的人还连续不断。
“辛苦你，送菜来，有什么菜就送什么菜。”大厨师傅着急打电话。
“对不起，现在什么时候了，什么菜都没有了。”
菜市场也都空无一人。
我和师傅只有把冰箱、冰柜全部清空，尽最大的努力争取让客人少饿肚子……
回到家里，不想动的我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这就是我的大年三十……
第二年，《三义大排挡》生意做得很红火。
去年大年三十来饭店吃饭的客人们，都带着家人们来吃饭了。
饭桌上客人在说：“去年大年三十晚上，饭店都关门。只有这家，老板娘不知辛苦，不知寒冷。在菜卖完的情况下，用蛋炒饭给我充饥，老板娘好人啊！
想起去年的大年三十，中午后，我看情况不对，马上煮饭，把所有的锅都煮好饭。
我马上打电话给蛋老板：“你好，无论如何送二百只蛋到店里，多谢了”
有饭、有蛋就好办了。
我和师傅做好准备，用大锅熬着热气腾腾的汤，迎接客人。
看到饥寒交迫的客人进来，马上可以喝到热气腾腾的汤，吃到香喷喷的蛋炒饭，就像回到家的感觉。
记得最后一个客人进店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蛋炒饭都卖完了。在我们自己吃的面条里，装一大碗给客人……
我从心里最要感激不尽的人是师傅啊！
我只是最起码的职业道德，举手之劳啊！
另一桌的客人也在说：“老板娘把人心放在第一，不挣黑心钱。做蛋炒饭，又累又挣不了多少钱，汤还是免费的…那个酒家愿意卖蛋炒饭。老板娘大年三十晚在饭店，赚的是没有利润的辛苦钱啊…”
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收了钱啊！
被客人认同的我，更知道自己以后做人的价值。
外婆说的：“人待人，无价之宝”！
－个人最好的状态，低调的生活，高配的灵魂，每天把生活调到自己喜欢的频道。年龄只是符号，每段时光都藏着不可复制的美好。
有一天，大姐来电话：“妹妹，你回单位上班吧，政策有变，停薪留职会影响你以后的退休工资…”
怎么办？太多的不舍。
心中再次想起：人生得之淡然，失之坦然，顺其自然。
从此生活不再迷茫，内心有激情，要做到从容不迫。千头万绪只有一个针头，只能穿一条线。
余生，站在属于自己的高度，看该看的风景。望着《三义大排档》，把五个字装进心里。
原来改变自己比改变别人容易。
就这样，我回到单位上班。
从新过上了早九晚五的生活。
随性而往，随遇而安。
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我经历了做服装，做餐饮，不但锻炼了自己，也改变了自己对生活从新定义。
大排档、旧裝街虽然已成为了过去。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又清晰的记忆在我脑海里，成为了我珍贵的永恒。
脑海里永远记住的《旧装街》《三义大排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