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万国之城

由于西域沿海诸国的男人通常都长得魁梧高大，白杳杳确实不好伪装成小厮侍从一类的身份，只好不情不愿地换上靛蓝纱衣，伪装成富商的宠姬。

层层靛蓝轻纱如同遥远的西大食海，在沙漠热烈的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白杳杳用纱巾遮住面容，换好衣服走出营帐。

骆驼队已在营帐外列队等候。领头最高大的白骆驼背上搭着白色纱帐，帐内铺着柔软的毡毯和锦垫，能让商队贵客在烈日下依然保持舒适。

燕君琰走向白骆驼，轻松翻身上去，随后向白杳杳伸出手。她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抓住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被他一把拉进纱帐之中。

帐内光线柔和，带着一丝凉意。骆驼缓缓起身，白杳杳重心不稳，下意识扶住燕君琰的肩膀。

燕君琰条件反射一个振刀！

白杳杳：？

燕君琰：……

账内空气突然无比尴尬，白杳杳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笑出来。

燕君琰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口气，面颊染上一抹若有若无的潮红。

“你…咳，此次进入乌兹是有要事，你分的清主次吧？”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是，在军营时的那些埋伏和偷袭，之后可不能再继续了！

看给我们皇帝陛下吓成…不是，调成啥样了！

“分得清分得清！”

白杳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眼神飘向纱帘外，不敢看燕君琰，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在这位暴君面前大笑出声。

燕君琰则闭着眼睛往锦垫上一靠，闭目养神，直到进入乌兹城，再没睁开过一眼。

……

万国之城，万金之邦。

还未靠近乌兹城，气势恢宏的巨型城门已经映入眼帘，城门前雕刻着两尊如山高的怒吼雄狮，口衔宝剑，威严肃穆，仿佛古巴比伦神话中守护财富的神兽降临人间。

白杳杳忍不住把小脑袋探出纱帘外，看着城门前各个国家的商队络绎不绝，漆黑的瞳仁中倒映着万象奇景。

城门前如同一幅活的万国地图，身着绯红长袍的沙赫珠宝商正与棕肤白牙的南海珍珠贩子讨价还价；戴着金色面具的神秘东域使者安静地走过嘈杂的人群；乌尔纳舞姬腰间的铃铛随舞步发出清脆的声响……

陌生的语言在空中交汇，却不影响来自世界各地的商旅们交谈。他们用银币说话——这是财富的语言，是所有人都懂的沟通方式。

进了城门，城内景象更是令人惊叹。

原来，整个乌兹城就是一个巨大的集市！

阿卡德人的书卷典籍、乌尔纳人的金属武器、粟马人的战马、波珊人的翡翠……

金发白发红发黑发、蔚蓝如海的眼眸或是祖母绿一般的猫眼。

黄金屋顶、象牙佛像、波斯地毯和东方瓷器，还有缅因的玛瑙、库素的玻璃、小亚细亚醇红的葡萄酒和贝都因少女雪白的头纱。

乌德琵琶声声玉碎，纳伊芦萧苍凉悠长，古老的乌伦河水奔向金红的日落，遥远大漠吹来阵阵热砂……

熙熙攘攘的人潮中，白杳杳差点迷失在这无限的繁华与喧闹中。

“这便是……万国之城？”她不可置信，喃喃自语。

那些曾在书本中枯燥寂静的文字，此刻在她眼前幻化成色彩斑斓的风景。仿佛一卷沉睡的画轴徐徐展开，油墨香气跃然成实体，横竖撇捺化作血肉，空洞的词句获得了灵魂与呼吸。

这是第一次，她发自内心的感叹，穿书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