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幽蓝鬼眼
如果真如燕君琰所说，珠帘是某种昆虫的腺体分泌物……
那么，从洞口延伸至此，且一直不断延伸、根本望不到边界的密集珠帘群只能证明一件事。
这里，要么是无数只聚集在一起，要么，有一个超大只存在。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够两人喝一壶了。
“所以，一般什么虫子的虫液会发光呢？”白杳杳问到，“萤火虫？”
燕君琰摇头，“不见得是这种无害的昆虫。”
“为什么？”白杳杳不解地看向他。
燕君琰单手握拳抵着下巴，沉吟片刻说到，“幼时我看《奇闻广志》，上面提到在东边大海深处，有一种鬼灯鱼，相貌狰狞丑陋，头顶长着一盏小灯。”
“它常常隐藏在黑暗中，用头顶小灯吸引猎物。一旦有小鱼靠近灯盏，便会被它一口吞下。”
白杳杳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应该是深海中的鮟鱇鱼。
生长在黑暗中的生物，有些选择适应黑暗，有些却选择利用黑暗。
就如鮟鱇鱼，利用动物的趋光性，在黑暗中置下荧光点点的陷阱，猎物只要进来便插翅难逃。
飞蛾扑火正是此理。
燕君琰看着洞内点点星光，散漫说到，“你说，常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岩洞，会不会也有这种动物存在。”
他满不在乎地用刀鞘点了点珠帘，“也许我们已经踏入了这个陷阱。”
话毕，他轻轻一拉，扯断黏住刀鞘的珠帘。珠帘化成一滩黏稠的液体包裹住刀鞘，散发着微微荧光。
白杳杳有些被吓到，扯扯他的袖子，“咱还是快走吧。”
别搁这讲鬼故事……
燕君琰点点头，两人加快脚步前行。
……
道路越来越平整，但除了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外，两旁依旧是密集的石笋。
白杳杳走着走着，总觉得黑暗的石笋林中有什么东西正跟着他们。那些漆黑的影子快速爬过石笋，巧妙地隐藏在阴影中。
她拽紧燕君琰的袖子，不时瞅向黑暗密云中的石笋林。
“看路。”
燕君琰低沉的声音拉回她的视线，回过神，只见前方道路已经被一片密集的珠帘网挡得严严实实。
那些珠帘从摇摇晃晃的“水晶吊灯”变成了“拖地门帘”，根部隐藏在黑暗中，尾端牢牢粘在道路上，直接将道路拦腰掐断。
“路被堵死了。”
白杳杳面色微变，心中莫名涌上一丝不安。
燕君琰倒是冷静，暗沉眼眸始终注视着挡路的珠帘。
“小贡品。”
沉默良久后，他突然开口，“准备好。”
“准备什么？”
“跑！”
随着他一声低吼，珠帘网被他挥刀劈开。巨大的震动传上洞顶，黑暗中爆发一声凄厉的尖叫。
两人都是一愣，抬头望去，漆黑的洞顶之上竟然睁着一只幽蓝的眼睛，像荒坟中的鬼火，死死盯着他们。
一串珠帘从它眼眶中倾流而下，宛如一行晶莹的眼泪。
紧接着，两只、三只、四只……数以千计的幽蓝鬼眼亮起，密密麻麻铺满广阔的洞顶，它们高频率地闪动着，像是在激情怒骂。
“跑！”
燕君琰拉起还在发愣白杳杳，大步向前跑去。
他的刀锋利无比，只需轻轻一挥，强大的剑气便可斩断无数珠帘。但是，当刀刃被粘液包裹后，两人逃命的速度明显下降。
身后，那些“鬼眼”已经顺着珠帘爬至地面，竟是一些拳头大小的鬼眼蜘蛛。
蛛背上长着酷似人眼的诡异花纹，泛着淡淡的蓝色荧光，隐藏在黑暗中，便成了一双双恐怖的幽蓝鬼眼。
石笋底部也亮起密密麻麻的蓝色鬼眼，数以千计的鬼眼蜘蛛汇聚在一起，变成一片蜘蛛浪潮，“浪涛”翻滚在石笋间，怒吼着向两人卷去。
如果被这些蜘蛛吃掉，恐怕连骨头渣都不剩。
偏偏这种情况下，燕君琰的刀出了问题。
粘稠的蛛液已经变成一层刀鞘，紧紧包裹住锋利的剑气。燕君琰屈臂去擦，却惊讶地发现，虫液的光芒熄灭后，竟变成了一层坚硬的结晶体。
刀被封了。
身后，铺天盖地的蜘蛛翻涌而来……
“燕君琰，来不及用刀了！”
此情此景，别无他法。白杳杳一咬牙，直接抓着燕君琰向蛛帘撞去。
之前她碰过蛛帘，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任何中毒的迹象。这些蛛液应该无毒，只是比较粘稠而已。
燕君琰刚想阻止她，白杳杳已经一头撞进蛛帘中。
无数珠线挂在她的头发、衣服上，仿佛无数条璀璨的钻石项链。但是很快，“钻石”融化，变成一滩粘液，慢慢将她包裹。
等到光芒熄灭，这些固化的粘液就会成为她的棺材……
幸运的是，前方已经能看到出口。
石笋林在暗河边戛然而止，形成一条对比鲜明的分界线。只要能逃出石笋林，越过暗河，就是一片平坦开阔的大平地。
燕君琰不再纠结蛛液固化的事情，跟着白杳杳，用身体撞开密密麻麻的蛛帘。
随着越来越多的蛛帘被破坏，鬼眼蜘蛛们的反应越发强烈，它们“桀桀”大叫，发誓要将这两个破坏家园的人撕成碎片。
蜘蛛们汇聚一体，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飞速向两人滚去。蜘蛛球的速度至少快了十倍，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滚至两人身后。
而石笋林的边界就在眼前！
“白杳杳，跳！”
燕君琰大吼一声，将白杳杳拦腰抱起，飞身一跃，两人像颗炮弹一样飞出石笋林，“嘭”一声坠入暗河中。
暗河浪涛将两人打入河底，等他们挣扎着冲出水面后，却发现那些蜘蛛竟然刹在岸边，焦躁地来回踱步。
它们无法离开石笋林！
耳边传来杂乱的“桀桀”怪叫，蜘蛛们无能怒吼，却不敢涉水半步。
也许它们怕水，又或是其他原因……
总之，得救了！
……
两人都松了口气。
游至岸边，劫后余生的白杳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刚完全是求生欲给了她一剂肾上腺素，她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快，差点起飞。
现在，劫后余生，浑身力泄，她的双腿好像都没知觉了。
再看燕君琰，只是微微有点喘，很快便恢复过来。
看到白杳杳满脸通红地瘫在地上，他眉头微皱，有些嫌弃、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深呼吸。”
他拧开水囊，递到白杳杳嘴边，“小口喝，不然肺会炸掉。”
白杳杳乖乖捧住水囊，小小喝了一口。
几个深呼吸后，她的心率终于渐渐平稳，力气也一点点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