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渡鸦在离公寓两个街道的地方停了车，保险起见，他向来不把这辆车停在小区里，而是随便找个公共车位停着。然后随手点了根烟，这是他任务完成后的习惯，算是平复一下心情。刚才耳机里传来霰弹枪声音的时候他甚至感觉自己中弹了。但他倒不是惊讶于刘城房里为什么会放着一把霰弹枪，这种多疑的人估计睡觉都睁着一只眼。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刘城会突然醒来，画眉虽然爱胡闹，不太着调，想一出是一出，但真到全队都靠她的时候也绝不会出什么岔子。况且从小学习舞蹈的她身轻如燕，穿的也是特制的靴子，走路不会有任何声音。难道刘城真的睁一只眼睡觉，又或者真被他们撞到起夜急？这也太点背了。另外突然加强守备也很奇怪，为了这次任务他们提前一个礼拜每天暗中观察目标豪宅的守备情况，在自己辨认出正门安保不是和之前同一批人之前，一切都没有异常，实在是有点奇怪。还有原本换岗前室内都开着灯，唯独这次没有开着。或许是侦察的时候被对方察觉到了吧。渡鸦觉得有些累了，反正人物都结束了，他也不愿再去想，熄灭了烟头，俯身到后座拿起狙击枪迅速拆解后放进了特制的密码箱。
已经是凌晨五点了，渡鸦警惕地环视了一圈四周，确认没有被跟踪才放心地下车。如果江之是一座巨大的黑暗森林，所有人都深陷其中，那渡鸦绝对会是这里最出色的猎人，浓雾让他遁形，他的眼睛却让他可以轻松地看清七十米以内人的脸。穿过一条街后，渡鸦往反方向走去，他每次都会刻意避开街口那家酒吧。因为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缘故，门口常有醉汉大吵大闹，经常引来半夜巡逻的警察，还有各种心怀鬼胎的人用尽各种手段骗色。而且那间酒吧的老板似乎是个很有心思的人，有一次行动结束回家的路上渡鸦看见十几米外的她对自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按理来说她应该认不出自己才对。从那以后渡鸦每次都往反方向的地下通道绕回家。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让渡鸦每次都选择走这里，这条地下通道出口很多，外面的雾会灌进来，每次走在里面都像在迷宫中摸索前行，置身于这种神秘的环境中让他着迷。
渡鸦沉浸在这神秘的氛围中，以至于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听到身后不知何时想起了高跟鞋的踩踏声。起初渡鸦倒没有特别紧张，白天这条通道人来人往，凌晨也会有一些醉汉相互搀扶走过，或许是个喝醉酒的女孩？但对方的脚步声非常平缓有序，绝不是喝醉的人的脚步声，而且声音似乎越来越近。渡鸦警觉了起来，对方或许是在确认自己的身份。他往右边靠了靠，贴着墙，往后望了一眼，太远了看不清那人的脸，身形看起来很高挑，双手抱在胸前，像是揣着什么东西，穿着很厚的羽绒服，下身却是紧身牛仔裤，高跟鞋似乎也是高得离谱的那种。
那人到了渡鸦视力的极限后就放缓了脚步，似乎很了解他。尽管渡鸦现在无法确定对方的来意，但无论他都不可能掉头去确认她的身份，如果对方真的是来找他的，那跟送上门没什么区别；另外如果对方只是个路人，渡鸦对自己处理这种尴尬局面没什么信心。
因此他想到一个较为保险的方法，他停住脚步，靠在墙上假装玩手机，偷偷地瞥向那个人的方向。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人也马上停住了脚步，几乎和自己在同一时间。这下也不用猜了，对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看她的反应力，估计还没等自己做好准备就一枪把自己崩了。
渡鸦默默地继续走，对方也马上跟了上来。所幸出口就在不远处，本着死也要死个明白的态度，他决定走出地下通道后找个地方藏起来看看这个人究竟是谁，如果自己能活着走出去的话。
他正想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通道中蔓延开来，即使在睡梦中听到这个声音渡鸦也会马上惊醒，当他真正在自己身后响起来，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沙漠之鹰上膛的声音！对方显然已经确认他的身份了，尽管渡鸦最有把握的武器就在手提着的箱子里，但这个距离或许还是把装着一堆零件的箱子直接朝身后扔过去比较有用。在地下通道的出口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他用尽全力奔跑起来，就像几年前在部队里的被班长吼着那样，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还真想把那个碍事的箱子丢了。终于他几个大跨步越过楼梯，在通道尽头一个前滚翻然后迅速闪身到不远处一个公交车靠停站的后面。对方却没有开枪。
难道是豪宅的人发现了自己的行踪？渡鸦心想，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甚至连思绪都有点断断续续，就算真是那边追来的人，也不至于在这种地方动手吧！还用沙漠之鹰，这么长的通道枪一响整条街上的活人都听到了，如果还有活人的话。就算装了消音也会被发现，这是要同归于尽吗。怎么办？要跑吗？但是看对方从容的样子，似乎是咬定自己跑不了了，说不定附近还有埋伏。就算和他们交火也是不现实的，这次行动和往常一样，他除了常用的狙击步枪，并没有携带别的枪支，眼下停下来组装还不如躺好死得体面点。这种被未知的敌人包围的处境几乎让他失去了对自己眼睛的信心，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变成猎物的一天。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是在确认自己的位置准备动手了。渡鸦想着这时候跑也来不及了，他一边从掩体后面探出身来，一边把手伸进上衣内袋假装取出手枪，希望能威慑到那个人，他的目光凌厉地注视着那团越来越近的人影，此刻他只希望另外三人没有暴露行踪。
对方并没有半点迟疑，她像个合格的猎人那样，充满耐心且自信，渡鸦甚至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脸上一定带着胜利者的笑容，每个猎手都会享受狩猎的过程和确认战利品的喜悦。越来越近，看身形，这个杀手的身材相当不错，这样优雅的杀手简直是电影里才有的。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身影，他想着至少要知道自己死在什么样的人手下。对方的脸渐渐清晰，寒风掠过她的头发，渡鸦想象之中画眉执行任务的样子，估计也不过如此。
“江明媚！你他妈！”终于看清对方脸的渡鸦忍不住破口大骂。
江明媚捧着肚子，整个人靠在墙上笑成了一团，一边扭还一边学着渡鸦的口吻说道：“余桓！说了多少次了，执行任务的时候叫代号！”
余桓走过去狠狠地拍了下她的头，这家伙的脑子里一定是因为装满了坏心思才这么硬，余桓捂着手，只后悔没用手上的箱子敲。
“嗷，很痛诶老大。”她捂着头抗议。
“任务结束你不好好在家里呆着，专门跑出来装神弄鬼是吧。”余桓整理了下表情，装作一脸严肃地质问她，“口罩也不戴。”
“还不是因为你太慢了，我就出来找找你，免得三更半夜被哪个大姐姐拐走，”江明媚本来已经过了笑劲，偶然瞥见看见余桓手里拿着的手机，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大这是你的枪吗？哈哈哈哈。你别说，刚才那一下我还真以为今天你带手枪出来了，我还想求饶呢。哈哈哈哈哈。”
“我真希望自己带了，当时一枪把你崩了算了。”余桓白了她一眼，管自己走了。
身后的江明媚小跑着跟上来，高跟鞋踩的哒哒响，“不会吧老大，真被吓到了啊。手抖的箱子都拿不住了，要不要我帮你拿呀？”说完又开始笑起来。
“我们等了你好久，烧烤都凉了。”见余桓不说话，江明媚又说。
“绕路多花了点时间。”
“就因为那个酒吧老板？老大你这么在意她啊？”
“你的恋爱脑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可没说啥，你自己往那方面想的。”
“赶紧走吧，别废话了。”余桓没好气地说，回头看见江明媚冷得在搓手，“冷就家里好好呆着，要出来就多穿衣服。”
“陆安那个游戏宅一回到家就打游戏，张楠更不用说了，工作狂，在房间里看案卷。没劲，我就出来找你了。”江明媚哈了口气使劲搓了搓后把手缩进了袖子里。
“嗷。”余桓突然想起之前在老中医那听到的偏方，就完全没在意江明媚在说什么，“你不是从小就体寒吗，哎，我听说把花椒炒热放肚脐上可以驱寒。”
“我才不要，花椒那味太难闻了。”
“又不是让你吃。”
“不要。”
“那冷死你算了。”余桓摊了摊手表示没辙，走了两步又折回江明媚面前，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围巾围在了她脖子上，他原本想把她的头发从围巾里抽出来，又觉得一起围进去会更暖和，就作罢了。转而捧起她的手，冷得像两块冰，“为啥不放进口袋...不是，你这衣服没领子也就算了。怎么连口袋都没有。为什么你总能买到这种奇奇怪怪的衣服。”
“女孩子买衣服都是看好不好看的啊。”
“我怎么没在街上看到过冻死的女孩子？下次我给你买衣服。”余桓白了江明媚一眼，转过身拉着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插在大衣口袋里。“没办法了，快到了就这样走回去吧。”
“老大，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你的外套给我？”江明媚问。
“凭什么你不好好穿衣服，冷死的人却是我，这不公平。我要让你知道社会的险恶与残酷。”
“果然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余桓哈了口气，背对着江明媚，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上衣兜里，由于一只手提着箱子，他只能握住江明媚的一只手，两人就像小时候玩老鹰捉小鸡一样朝着小区前进。
“老大，这样走路让别人看见太难为情了吧。”身后的江明媚有些委屈地说。
“总比冻死强吧？”
“老大你背酸不酸，我帮你锤锤？”江明媚突然笑着说。
“不酸，你别胡闹了，赶紧回家吧。”余桓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的背上传来轻轻地撞击声，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江明媚的头像个打点计时器一样一点一点，轻轻地敲着自己的背，“别撞了，脑子已经不好使了，再撞就真傻了。”
江明媚听罢卯足劲用头重重地磕了上去，两人一齐“嗷”了一声。
两人都没再说话，余桓感受到掌心里的江明媚的手渐渐开始有了温度。他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尽管他知道江明媚身材高挑，这样走路并不会让她有太大的不便。
“对了明媚，你没受伤吧。”
“老大你什么记性，我不是说了小腿擦伤了。”
“是吗，可能当时情况太紧急我听漏了。”余桓嘿嘿的笑了笑，“当时可把我吓得够呛。”
“我也被吓了一大跳，当时我一扭头，子弹就擦着新买的夜视仪过去了，外壳被流弹打了个窟窿。”江明媚比划着子弹飞舞的轨迹，擦着她的眼睛过去的时候，余桓不免有些后怕。
“人没事就好，反正那玩意儿也值不了多少钱。”余桓故作镇定。
“老大你不会现在还在怕吧？你胆子可真小，如果是你当时肯定被吓傻了动都动不了了吧？”江明媚似乎看穿了余桓的心思，调侃到。
余桓不理她，自顾自走着。一路上还时不时需要留意周围的环境，别说是这条每天都会走过的路，这个城市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条连导航都没有记录到的小巷，余桓都把它刻在了脑海里。尽管如此，他还是需要时刻警惕着。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公寓楼下，江明媚掏出门禁卡刷开了大门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大跨步进了大堂，尽管如此玻璃门关闭前的一阵风还是吹的两人一阵哆嗦，余桓握紧了她的手，而后轻轻地松开，她也把手抽出了口袋。
“好了，这下不冷了吧。”
“嗯，老大，刚才那个门卫大叔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
“有吗，我怎么没注意到。”余桓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其实他为了确认安全，早已把每个轮岗的门卫和小区的安保人员的脸都记住了，并且每次都会确认不是什么陌生面孔。
“就在我们走进小区的时候，他还朝我们笑了笑。”
“别理那猥琐老头，赶紧上楼吧，我好饿。”
余桓伸手按了电梯按钮，等电梯的时候江明媚捏了捏鼻子说她好像闻到烧烤的香味了，余桓咽了咽口水表示赞同。然而电梯门开的时候两人差点没被一阵扑鼻而来的臭气熏翻过去。
“我靠，什么味道啊。”余桓大叫。
“老大，好像是猫屎。”江明媚也捂着鼻子。
“这小区要完，我每年交这么多物业费，连电梯里的猫屎都没人清理。”余桓指着电梯里的监控探头破口大骂。
“别废话了老大，再待下去我都要反胃了，赶紧换另一部电梯吧。”江明媚怀疑是因为自己有事没事在楼下喂流浪猫才导致它们这么肆无忌惮，有些心虚地推着余桓的背把他推到了隔壁电梯间。
“明天我就打电话给物业，要不就打电话给居委会赵大妈让她去为我们这些住户维权！”
“好好好，维权维权。”
“小区不是有流浪猫收容站吗，怎么跑到外面来了，我每年都给他们捐钱，这点事都办不好。明天我就给物业……”余桓在电梯里大嚷大叫。
“到了到了老大，赶紧回去吧。”
江明媚推着余桓来到家门口，1201的门很合时宜地打开了。
“咋了老大，在屋里就听见你要维权。”张楠站在门前看着他们。
“哎张楠，你们刚上楼有没有看见电梯里的猫屎，臭死我了。”余桓边换鞋边指着电梯。
“没啊，我们乘的也是这部电梯。”
“我跟你说，明天我就……”
“啊好了好了别说那个了，赶紧吃饭吧。”江明媚一路小跑去了厨房，把微波炉里加热完的一大盘烧烤取了出来。
“陆安呢？又在房里打游戏吗？”余桓把箱子随手一扔，扑倒在沙发上，随口问了句。
“陆大少爷出来吃夜宵了！”张楠朝着最里面的房间喊了一嗓子。
江明媚简单收拾了下茶几上的书和电脑，把烧烤摆了上去，顺手将垃圾桶放在了大家都能够到的位置。
“对了老大，你明天别忘了和委托人联系下。”江明媚忙活完拿起一串烤牛肉坐下吃了起来。
余桓点了点头，面露难色地说：“唉，是得好好组织下语言，闹得这么大动静结果委托人要的东西没拿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转而看了看另外两人，这也不能怪他们，人没事就好，安慰道：“不过没关系，我们这是第一次任务失败，大家都没事就好，不用太难过。”
“什么任务失败，明媚不是把画取出来了吗？”张楠诧异地看着余桓，“你俩这么晚回来没谈正事啊？”
“啊？东西到手了？我俩刚...”余桓“蹭”地一下从沙发里坐了起来。
“啊啊，你看我这脑子，外面天气太冷我给忘了。”江明媚顾不上嚼牛肉，连忙插嘴。
“我还以为你这么急着去找余桓是要邀功呢，腿上的伤都不处理就跑出去了。”
“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事，被人听见了怎么办？”余桓正色道，“虽然任务完成了是好事，但我得说你几句了明媚，我不是让你放弃任务直接撤退吗？”
“老大，你说的时候我已经得手一半了，总不能还回去吧。”江明媚不以为然。
余桓正考虑怎么反驳，陆安从房里走了出来揉了揉眼睛。
“在休息？”余桓问。
“在打p5。”
“你不是一个月前就在打了，还没通关？”
“这游戏流程大概有一百个小时，我每天打两三个小时。”陆安在沙发上坐下，啃起了烤鸡腿。
“要命，你上次还说打完了带我打魔兽。我这要等到啥时候。”余桓用一次性筷子夹起烤茄子放进纸杯里，又加进几片烤肉，仰头统统倒进嘴里。他原本想去厨房拿几个碗分给大家，又想到这么晚了还要江明媚洗碗，随即作罢。其余三人看到以后也纷纷效仿。
“等我这个打完吧。”
“哦。”余桓也就随口一说，他其实没太多时间打游戏，平常就有各种委托人那边的事物要处理，尽管很想休息，但真给他空闲的时间，他又不知道怎么改干嘛。转而对江明媚说：“不过明媚，亏你当时那种情况还能把画带出来。”
“我当时也差点没反应过来，”江明媚把烧烤的签子放在一旁，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刚把画从画框里取出来就听到了枪栓的声音，我第一时间以为是你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过来，所以手也没停下，但还是下意识地蹲下想躲。然后就感觉几颗子弹从我头顶窜了过去，我都没来及把画放进画筒里，子弹把夜视仪打坏的时候突然一片漆黑，我还以为自己的左眼瞎了呢！差点一下子哭出来，幸亏我反应迅速并且专业水平过硬！在他开第二枪的时候一个优雅地转身躲过了乱飞的子弹，同时还不忘把画收进画筒里，虽然小腿被子弹擦到了一点，但这并不影响我在二楼的落地窗前一个鱼跃式飞扑然后稳稳地站在地面上。”江明媚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狼狈逃脱的场面，还不往扭头问陆安：“陆安，你说，我当时的落地姿势是不是满分？”
陆安拿起一只烤鸡腿，转过身打开了电视机。
江明媚这次倒是很稀奇地没跟陆安一般见识，她起身想去拿画，又意识到手上都是油和辣椒粉，就作罢了。“不过老大还好你当时开枪打中了他，不然我身上要多几个弹孔了。但你当时为什么不让我把窗户全打开，就开那么小一条缝，也太自信了吧。”
“根本就没必要，因为从我那个位置，就只有透过三楼阳台窗户的那一条缝能看到二楼客厅的落地窗，那条缝又被窗户的金属边框给挡住了，所以我让你开一条缝就行了，免得被安保看出异样。我也是在前几天的侦查中才偶然看到他们家的佣人开了窗，才知道有这么一条缝。而且这么小的可视范围，我都不确定出了意外到底能不能帮到你，毕竟只能看到小半个落地窗，他不一定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所以只是以防万一用的。”
“那落地窗前放两个枕头有什么用意。”张楠问道。
“我想着如果刘城追出来了，情况真到了危急关头我也只能开枪击杀他，子弹穿过他以后打在枕头上能尽量减少噪音不让安保听到，给你们多争取点时间。”
“没想到他直接开枪了？”张楠继续问道。
“其实他不开枪估计也没太大用处，只要他发现了异常，第一时间肯定会拉警报的。我想了想确实是多此一举了。不过也不算白费功夫，他追出来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到开枪把枕头打烂里面飞出来的棉絮说不定能阻碍他的视线，让他没办法第一时间确定江明媚的位置。”
“谨慎点是好事。”
“这次任务的责任在我，当时那种情况，为了江明媚的安全，我甚至应该第一时间击杀刘城，而不应该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余桓看着江明媚，有些自责。
江明媚无辜的眼睛眨了眨，丝毫没想到余桓会说这些，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老大，我可比你想象的可靠多了。”
陆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也是，那就不说这个了。”余桓朝他俩笑了笑，“但是我想不通为什么刘城会突然醒过来，是不是你动静太大了。”
“那个画框的结构并不复杂，拧开后面的螺丝就能打开，我已经做到尽可能小声了，他总不能睡着的时候听见我拧螺丝吧。”
余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着陆安，想听听他那边的情况。
“我进入墙内的时候前面那个巡逻安保的脚步声离我大概五米远。因为你说后面可能新增了安保，所以我没有按照原定计划直接到窗户的下面，而是找了个暂时不会被身后的安保发现的夹角观察情况。跟你说的一样，之前在正门的安保被调到后面来了。”陆安面无表情。
“不过这次还是多亏老大你注意到了正门安保变动。”张楠说。
“这次任务确实有些地方很蹊跷，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唉算了人没事就好，这次能完成任务全靠明媚。大家都好好休息几天吧，等风头过去我们在考虑下一次行动。应该很快，我对江之的警察有信心。”余桓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到大家吃的也都差不多了，他提起身边的箱子，准备先回房休息了，“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麻烦你们收拾一下了。”
打开房门的时候窗边的闹钟显示正好六点整，余桓走到床边确保它不会打搅到明天睡懒觉的自己。十二楼下的街道上飞驰过几辆闪着警灯的警车。这么晚了，应该是回家睡觉了吧，余桓想着，拉上了窗帘。从第一次执行完任务后躲在家里的担惊受怕，到现在每次结束后若无其事地倒头就睡，他似乎开始有些麻木了，甚至会怀疑自己。但每次透过瞄准镜看着三个队友在危险的地方潜伏，他知道自己手里握着不仅仅是一支枪，还握着他们的生命，他变得异常平静，不知不觉中，他也渐渐爱上了这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