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旁听茫

当天边的第一缕光亮抹开黑暗，露出红木窗棱之时，芳菲已被秘密带往一个陌生的地方。

带路的是韩名，她略看了一眼身边的如眉，就安心的上了舆辇。舆辇是太子妃专用代步形制：赤黑色轿顶镶嵌着金色云纹彩凤图，顶檐垂荡着金色的流苏珠饰。

进了撵，入眼就是一张半尺案几，上铺赤红蜀绣桌毯，白鸟朝阳图案，栩栩如生。几上赤色茶具无一不全，还有几小碟精致糕点。她安坐在几后软榻上，只听一声“起”后，就觉身子一轻，安稳地前行了。芳菲看着和桌毯一样图案的地毯，心中略安：宋熙都安排好了。

舆辇很稳，她双手回握着拢在如烟般轻薄的大袖里，头上简单的翠玉步摇随着辇轻荡着。面容沉静，目不斜视。

她想起昨晚宋熙临走交代的话：“以防夜长梦多，寅时宗人府就重审案子，到时本宫旁听。”最后，他留下了两个羽卫化做宫女，如眉和如言给芳菲使唤。其实就是所谓的近身保护。本来铁桶一样的东宫，如此就半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了。

安全到达宗人府，只见几个皂吏垂目严肃地引着芳菲往一间偏殿走，最后停留在门口，恭身离开。如眉朝她缓缓点头，芳菲便独自进了殿，就发现背对着自己的正是宋熙。

她赶紧上前行礼，宋熙转身轻声道：“不必多礼。”然后指着面前的十二面折角屏风道：“且听着。”

芳菲站起身，就听到屏风之后缓缓传来了声音。芳菲心里一动：原来，他们在这里旁听审案。是因为她是太子妃，要顾及皇室颜面，再者事情不能外人道，所以在此秘密审理。

芳菲也不多言，竖着双耳立在宋熙身侧，静静地听着。

只听一个声音低沉的人道：“徐太医，你方才所言可是当真？”声音虽不大，却有一种不可忽视的威严。芳菲正猜测着此人是成王还是韩王，就听身侧之人道：“成王虽是效忠太后，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芳菲一惊，他的话暗指成王是皇上的人吗？成王，乃是先帝之弟，应该叫做老成王了。他逝去后，太后出面让当时还是成郡王宋丞袭了老成王的爵位。和太后就走得近。

只听有人道：“卑职句句实言。此药渣里的断肠草细粉是三日之内加入此茶团中。所以可以排除凶手在宫外携带入宫。”芳菲猜测此人是成王口里的徐太医。芳菲听闻心中大喜，能在太后的严密下还能找到药渣，这能力……想着她微微侧头偷看了一眼宋熙：想不到还保了不少证据，他对太后……。

又听另一个人道：“呈上来！”声音懒散却带着中年人的苍劲。芳菲猜此人便是现任宗人令韩王了。按照宋熙所说，韩王是当今圣上之弟，自小与皇上感情甚好，自是对皇上衷心耿耿。那么说只要证据足够，那她就可以洗脱嫌疑。

只听一阵静默，无说话的声音传来，芳菲暗踱此时正在检查药渣之真实性。

果然，一刻钟过后，就听韩王道：“徐太医在太医院在职二十载，仁心圣手之名在外，本王已既信任徐太之医术，也信任他之医德。并亲自验明此毒乃后续所加。”一副肯定的结论，显然是为了否决“凶手从宫外携带毒源入宫”这一假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