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7-008
7
就在我以为事情会一直僵持下去，某天晚上，我突然接到了钱红的电话。
电话里，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焦急。
“张林生，出事了，出大事了！你快来医院，赶快来！”
她毕竟是桃桃的亲生母亲，尽管我觉得这多半又是钱涛惹出的幺蛾子，可我还是将桃桃拜托给苗苗老师，而后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到了医院之后，我很快弄清了事情的经过。
因为没有新车，钱涛的女朋友跟别人跑了。
失恋的钱涛大醉一场，借着酒劲把对方打伤。
住院费加上私了的钱一共40万，对方说了，不给钱就报警。
入室伤人并造成轻伤，这罪名可比酒驾肇事严重的多。
我以为这一次钱家的态度会和缓一些，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张林生，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要不是你舍不得那点钱，小涛至于分手吗？要不是分手，他也不会这么冲动！”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这40万！当初要是给小涛买了车，哪还有这么多事情！”
“现在好了吧！本来买车的钱现在要赔给对方，你现在满意的吧？”
看着又开始即兴表演的一家人，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谁告诉你们，我会出这笔钱的？”
“当初你们把我和桃桃赶出家门的时候，可有考虑过这一天？”
“直说了吧，打人的是钱涛，不是我，谁犯错谁负责，这个钱我不会出的。”
我的冷漠激怒了钱红，她扑上来还想打我，却被我闪身躲开。
“张林生，你个没良心的！我告诉你，你赚的钱是婚后财产，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我点点头，语气很平静。
“你说得对，那确实是婚后财产，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那你还废什么话，赶快拿出来啊！”
我再次点头，脸上突然浮现一抹解脱的笑容。
“拿钱可以，我们离婚吧。”
“离婚”这两个字宛如石破天惊的炸弹，瞬间让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
钱红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我，伸出的手指都在颤抖。
“你你你，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叹了口气，平静而认真的道：“我说，我们离婚吧。这不是冲动，也并非一时气话，我受够了，我们离婚吧。”
“离婚？你要跟我离婚？”
“钱红，结婚这七年除去还房贷和生活开支，我们一共攒下90万，去掉给碰瓷的20万还剩70万。房子归你，车归我，剩下的钱你拿大头，正好可以摆平这件事。”
或许是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吓住了，钱红愣在那里一言不发，反而是钱列国和邱霜想的更清楚，反应更快。
我后来才意识到，他们可能早就想过离婚的事了。
“张林生，我说你在外面住了这么久，怎么一点都不想家，原来是外人有人了！”
“怪不得你铁了心要离婚，还真是个白眼狼，我女儿当初是瞎了眼！”
“张林生，我告诉你，离婚可以，但你一分钱都别想带走！这些年你吃我们的住我们的，所有的东西都得留下！”
我平静的摇摇头，“吵下去也没意义，咱们法庭上见吧，到时候法院怎么判我都接受。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们，不等那个时候，钱涛就已经抓进去了。”
我转身就要走，钱红却仿佛突然想明白什么，一步就冲到我的面前。
“张林生，别以为你胜券在握了！我还有桃桃！你无父无母工作又那么忙，法院一定会把女儿判给我！你信不信我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孩子？你信不信我天天虐待她！”
钱红的话宛如一柄利刃刺向我的心，我做梦都没想到她居然会用亲生女儿来威胁我。
我可以失去一切，但不能没有桃桃。
为了女儿，我再一次妥协了。
“你想怎么样？”
“房子、车、存款，全都是我的，你给我净身出户！”
我猜到了这种结局，于是冷笑着问她，“那你呢？作为孩子的亲生母亲，你想不想当她的监护人？”
钱红奇怪的白了我一眼，“你说什么废话，这不是当然的吗？”
我笑着点点头，“那就好，别忘了每个月给孩子抚养费。”
钱红闻言瞬间语塞，显而易见，这是合理要求，她逃避不了。
除非她彻底放弃桃桃的抚养权，跟孩子断绝关系。
看着我略带挑衅的目光，钱红点点头，“如你所愿张林生，带着她从我眼前消失。”
8
我放弃了一切财产，因此离婚办得异常顺利。
桃桃哭得很伤心，我也很难过，可我一点都不后悔。
虽然钱红是桃桃的亲生母亲，可在她眼里女儿还没有钱重要，这样的母亲不要也罢。
因为没有了车，我洽谈业务变得很不方便，同事小姚便主动过来接我。
她入职以后一直是我的部下，多少算我半个徒弟，因此我也没和她客气。
起初的时候一切如常，只是渐渐的，我发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小姚总是在有意无意之间带我去一些与工作无关的地方，像咖啡馆、酒吧、电影院和西餐厅。
起初我没当回事，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问她在干什么，小丫头理直气壮的告诉我，“当然是约会啊！我等这天很久了！”
“我是离过婚的人，还带着六岁的女儿，你是疯了吗？”
“我怎么就疯了？我最喜欢大叔了，成熟稳重又温柔，安全感爆棚啊！”
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的表白。
不是因为她不好，恰恰相反，对我来说小姚的条件太好了。
她年轻美貌，家世又好，按照她的说法，只要我们结婚，她老爸就会送一套房子给我们。
我很坦白的告诉她，我已经受够了寄人篱下的生活，既然离了婚，我就要主宰自己的人生。
虽然小姚不死心的让我再考虑考虑，说她愿意一直等我，可我很清楚没什么可犹豫的。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在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角落，或许已经为某个人留下了位置。
我是在无意中发现这点的，有个认识很久的客户对我说，他每天最开心的就是回到家里，和老婆孩子团聚的时刻。
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眼都在放光，那是发自内心的幸福的光，和生意场上尔虞我诈、惨烈厮杀的眼神完全不同。
那时候我就在想，我最开心的是什么？
在钱家的时候，我最开心的莫过于结束了辛苦的应酬，又做完了繁重的家务之后，终于能陪伴我的桃桃写作业和讲故事。
离婚以后呢？
我想了一下，竟然是偶尔不加班的时候，和苗苗一家一起吃晚饭。
明明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一群人，坐在一起却其乐融融，充满了温馨的幸福感。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给我的礼物，但我很清楚桃桃喜欢在这里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