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选择
晴子回到军用车旁的时候，听到从后车厢中传来的轻轻柔柔的歌声。
和七烟共处了两年左右的时光，晴子轻而易举地便分辨出那是七烟的歌声。
她似乎在唱一首摇篮曲，晴子轻轻地从被撩开的车帘缝隙向车内看去，只见在微弱的阳光下，七烟依靠着车厢面色温柔地低头看着身侧的男人，而沈强则面色柔和地睡在了她的身边，脸上带着很久未曾见过的安心表情。
晴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受伤，她提了提手上满满的四袋子东西，嘴角扯出了一丝嘲讽性的笑容。
纵然她为了他付出了所有，恐怕在他的心中，仍旧比不上七烟的一个笑容吧？
晴子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车厢外，等七烟将歌曲唱完，从后车厢内钻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有些孤独和落寞的晴子。
“晴子姐？”七烟有些惊讶，“你回来了怎么不上车？”
看晴子的样子，她应该已经在车外站了好久。
抬眼看了看七烟，晴子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醒了？”
“嗯。”七烟点了点头，“喝了点水，现在又睡了。晴子姐，你要进去看看他吗？”
晴子沉默地一会儿，忽然抬脚向驾驶座走去：“出城的检测证明拿到了，我们走吧。”
她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七烟猛然有些感动，她知道以晴子现在的立场，就算想要扔下自己也不为过，但晴子依然决定带着她一起离开。
“晴子姐，我们要去哪儿？”坐上了副驾驶位，七烟这才想起来问晴子此行的目的地。
“Z市。”晴子缓缓地发动了车子，跟着前车慢慢地前进着，“我老家是Z市的，虽然在S市不怎么出名，但在Z市我们家还是说的上话的。沈总的病需要B疫苗，S市没有，但在我老家那边说不定还搞得到。”
七烟闻言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诧然，依照晴子的这种说法，她至少在Z市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那当初她又为什么背井离乡，一个人来到S市打拼呢？
“七烟，既然决定一起走，有些事情我要和你说清楚。”车子忽然停了下来，晴子转过头，眼中不带着任何情感地看向了七烟，“沈总这个病很危险，他现在虽然还没有发狂的征兆，但在这一路上说不定就会产生变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要护着他。到时候，万一遇到了危险，我可能保不住你……另外关于病毒传染这件事，如果你怕的话……”
“我不怕。”七烟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晴子有些意外。
“我不是在和你说着玩，病毒传染途径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万一传染给你……”晴子想说，B疫苗的数量有限，她可能没有办法救七烟。
然而七烟的态度却让她感到十分意外。
女孩移开了目光，双眼直视前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沈总不会将病毒传染给我们。”
一定不会，否则的话，她当初和崇旭相处了那么久，又怎么会什么事儿都没有呢？
晴子见七烟如此决绝的样子，一时间倒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可当天晚上，沈强便发起了高烧。
七烟曾经在去F城的路上和医学院的学生林学姐学了一些快速降温的方法，她便依葫芦画瓢，跟着晴子忙了一晚上。空闲下来的时候，因为担心沈强的状况，两个人便都没有睡觉。来往的路上车辆十分寡少，寂静的环境让两个女孩子心里不由得都有些发毛。
“七烟……你唱支歌儿吧。”晴子忽然道。
“唱什么？”七烟有些疲惫，声音也有些无力。
“就唱你今天中午唱给沈总听的那首歌吧。”晴子合拢上双眼，将脑后靠到了车厢旁的铁皮上，“那是你的新歌吗？”
“不是。”七烟摇了摇头，道，“是我小时候，魏姨经常唱给我的摇篮曲，没有什么歌词。”
“哦。”晴子淡淡地应了一声，“挺好听的。”
七烟看了看晴子，又看了看满头虚汗的沈强，浅浅地呼出了一口气，轻声哼出了心底里的那首曲子。
一遍又一遍，她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哼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当她再次睁开眼睛，车子已经在行进的路上了。她的身上被盖上了一条薄毯，躺在她身边的沈强脸色和表情似乎都好了很多。
七烟伸出手摸了摸沈强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七烟跑了，偷偷的，拿着朱萌的身份卡，从别墅内溜走了。
奕淼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开全市会议现场。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直到会议结束后，从办公室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响动时，秘书才知道这件事情对奕淼来说有多大的影响。
奕淼将自己锁在了办公室内，谁来也不见，直到朱萌推门而入。
男人如同一只受伤了的雄狮，红着眼睛，警惕地看着所有接近他的人：“你来做什么？看笑话？！”
朱萌看着一片凌乱的办公室，心里也乱糟糟的。
她弯下身体，捡起了地上的杯子碎片：“我们害死了崇旭，她不可能会留下来的。”
她轻轻柔柔地说，却狠狠地揭开了奕淼心底的伤疤。
“你胡说！”奕淼猛然抬起头，目光凌厉地看着朱萌，“她说那不是我的错！……是你对吧？是你不想她留下来，你把自己的门禁卡给她，怂恿她逃走对吧？！”
“我没有。”朱萌静静地从地上站起来，目光平静地看向了奕淼，“就算是我怂恿，她也该有个理由才会离开……奕淼，你我都清楚崇旭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当真以为她会不恨？就算她不恨好了，她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呆在我们身边了……”
“我们是她心里的痛，是她的疤……奕淼，放手吧，这样对她，对我们，都好。”
朱萌将杯子碎片轻轻地放在了奕淼面前的桌子上，陶瓷的杯子碎片和桌子相碰，发出了“咔哒”一声清脆的响声。
放她离开？
奕淼脑子里不断回响着朱萌的话，他知道朱萌说的是对的，可是……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