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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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打听

景笙虽然是个冷漠的人,不喜与人过多交往,但他也经常出宫走走,对内城还是相当熟悉的,他知道那是定远侯府的独家前巷,老定远侯是开国功臣,高祖皇帝把整个巷子都给了他。

但他对定远侯府的家族情况不甚了解,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老定远侯的亲孙女,心里猜测着,很快就走到了自己的瑞王府门口。

他今年十九岁,成年皇子中,只有他在京城开府封王。大皇子与二皇子都去了封地就藩,比他小一岁的四皇子景岚是皇后张氏的独子,去年被封为了太子,其他的皇子尚年幼。

他才识超群,德行兼修,母妃又受父皇独宠,凤位与储君之位本属意于他母子。但有臣子进谏,外国血脉不宜承继宣国大统。他本就不屑于朝堂,面对非议更觉不爽,就干脆向他父皇直言,自己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他父皇舍不得他母妃离开随他就藩,在太子加封后不久,就破例在京城给他开了府。

等在门口的近身侍卫陆凡与另两名守卫见了他,忙躬身行礼,齐呼“殿下”。

景笙“嗯”了一声,大步迈进府内,陆凡紧跟上去,道:“殿下,早膳已备好。”

“摆去书房。”景笙回道。

陆凡应“是”,然后去交代站在书房门口的小厮上早膳,自己打开了房门。

景笙进了书房,径直坐到已烧起了地龙的暖榻上。

旁边矮几炉子上的水开了,陆凡提起茶壶泡了杯西湖龙井,端给景笙:“殿下先喝杯茶。”

景笙接过茶盅,吹了吹,呷了一口,淡道:“定远侯府的家族情况,你了解否?”

陆凡听了一愣,很是意外景笙为何突然问起定远侯府。顿了顿,斟酌了一下措辞,道:“老定远侯只有一个儿子,就是承爵的定远侯,没有其他子女。定远侯也只有一个正妻,没有妾室。定远侯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这个女儿多大?”景笙静静听着,又抿了一口茶。

陆凡又是一愣,殿下怎么突然问起女人来了?

景笙见他半天没回应,眼尾的余光扫过来。

陆凡马上回神,想了一会儿,道:“哦,这个女儿,我只知道是排行第三。”

景笙放下茶盅,手指在茶盅外壁珐琅彩山峦上摩挲着,眼底泛起一丝幽光。

他虽经父皇特允,不用每天上早朝,但前朝后庭的事他也是了如指掌的。几天前,定远侯岑祁凯旋归朝,虽然缴获的珠宝玉器等战利品都悉数上交了国库,但皇上也赏了他一万两黄金,还封他为骠骑大将军,他的大儿子岑萧晋升为副将,二儿子岑铮为参将。

岑萧与岑铮他见过一两次,岑萧比他大一些,岑铮应该跟他差不多的年纪。所以,这个女儿应该......比他小一些。

到底小多少呢?这个不好猜测,还是得打探一下。

小厮端了早膳进来,陆凡接过来摆到了矮案上。他懂主子的心思,要打探人嘛,那相关的消息也是有价值的,一边递给景笙筷子,一边补了一句:“我听说老定远侯这几个月与乔阁老走得近。”

景笙闻言,接筷子的手指一顿:“你去备车,本王吃了早膳就进宫。”陆凡知道他这是要去见乔阁老了,忙应声去办。

景笙很快就吃完了早膳,坐上陆凡赶来的马车,穿过宫门,一路往文渊阁奔去。

文渊阁是宣国内阁的办公场所,乔阁老是开国文臣之首,景笙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只是让景笙不明白的是,老定远侯为何忽然与老师熟络了起来,以前这两人可是谁都看不起谁的。应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不然,他的消息渠道不可能不给他通报。

乔阁老在文渊阁有一个单独的书房,还是在最里边的位置,很是僻静。景笙进文渊阁如入无人之境,他径直往里走。

乔阁老正坐在书房临窗的方案边看折子,左手握着个手炉,见景笙进来,舒展开白眉,笑道:“你来了。”

其他人见了皇子是要行礼的,但乔阁老是开国元老、两朝首辅,又是景笙的老师,景笙让他不必行礼。

他快步上前,恭敬地道:“老师。”

“用过早膳了?”乔阁老语气关切,面容慈祥,“有什么事吗?坐下说吧。”

景笙应了声“嗯”,坐在了对面,道:“老师,我听说老定远侯最近常来找您,可是有什么事?”

乔阁老听后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他这得意门生心高气傲得很,从未向他打探过人,今日为何对定远侯府有兴致?但既然问起,不管是何原因,自己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他笑呵呵地道:“你是说岑雄啊,没什么,就是人老了,想找人说说话。”

景笙笑道:“哦,没什么事就好。”

都说文官精明,内阁大学士更是人精。

既然问了,自然是有事,乔阁老心里盘算着。

定远侯凯旋归朝,这几日晋升封赏的,很是威风,宣国上下没人不知道,可三皇子没有争权夺势之心,应该不是冲这个来的。那他是为了什么专程跑来呢?

乔阁老看着景笙,有好一阵子他都没来探望自己了。少年风华,现在他可是越发俊俏了,更有了成熟男子深沉内敛的魅力。

人人皆知他一直六根清净,从未有过风花雪月之思。但热血儿郎,谁又没有心动过呢?这几日岑雄跟自己提得最多的就是孙女,难道三皇子是为了打探岑家小姐?

呵呵,如果真是这样,倒是一桩美事。

听闻这个岑姑娘一直养在深闺,虽然没听说长什么样,但被岑雄当作掌中宝宠着,岑家父子都独恋一枝花,两个大公子又一表人才的,这个姑娘定也是个相貌与气质俱佳之人。

乔阁老放下折子,两手握着手炉,笑咪咪地道:“最近啊,他常来跟我说,他那个孙女长大了,不怎么在他跟前腻歪了。他很是苦恼,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我这个老对手合他的意,什么话都能说。”顿了顿,又感慨地叹了口气,道:“料不到啊,这人一老了,就什么都放下了。”

景笙微笑道:“我觉得这样很好,老师算是交了个老友了。”

乔阁老哈哈大笑,道:“说的对,这样的日子,比起以前,可是要舒心多了。”

“什么事这么舒心啊?”一声苍老而洪亮的嗓音自门外响起,跟着就先后迈进来两只大脚。

来人正是老定远侯岑雄,虽须发花白,但体型健硕,脚步沉稳。

“正说着你呢,你这老朽头。”乔阁老打趣他,示意他到身边坐。

岑雄见景笙也在,对他环臂行礼:“瑞王殿下。”

景笙客气地笑道:“老侯爷请坐。”

岑雄笑呵呵地点头,在乔阁老旁边坐下。

景笙无意参与两位老人的交谈,起身对乔阁老道:“老师,我去找本书借回去看。”就走到屋子西边的书架下,翻阅起书来。

乔阁老把手炉递给岑雄,吩咐小太监奉茶。

岑雄看了景笙一眼,觉得他不是个多事的,也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也没什么需要对他避讳的,就大放厥词起来:“还是你们文官的日子舒坦呐。唉,我这老不中用的,现在没人稀罕了。”

他喝了一口小太监递过来的铁观音,继续道:“今个早上,我那宝贝孙女把我定的规矩给踢翻了,一个人跑去了侯府边上,给鸟喂食。儿媳妇看见了,我也知道了,可到现在,就是没人跟我提,你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乔阁老正要开导岑雄,景笙就拿了本书走过来,对乔阁老躬身,道:“老师,我回了。”又对岑雄示意,两位老者都微笑着点头。

景笙大步出了门,心里乐呵呵的,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一下子就打听到了。这算是他打听的事情中,最顺利的一次了,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岑雄的孙女、今天早上、定远侯府边上、喂鸟——没错,她就是岑雄的孙女!

景笙一路脚下生风,没注意到自己为何如此兴奋,很快就走到了马车边,对陆凡扬了扬手:“回府。”

陆凡听他声音里带着笑,知道事情很顺利,乐颠颠地应声,赶起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