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上海奋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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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笑了起来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

香妈暗地里多次给他讲过,也打过许多浅显易懂的比喻,可就是不明白,香爸在这些看似小事儿,却关系到家庭和睦,婚姻稳固的大事上,总是转不过弯儿,总是固执己见。

“那好,就收下吧。”

香妈摇摇头,面对这样的女儿和老头子,她觉得自己,现在连生气的欲望也没有了。于是,对他伸出右手。香爸倒也习惯成自然,恋恋不舍的翻开枕头,把钱递给了老婆。

可在他快要松手时,却机灵的拈下一张。

“嘿嘿,好歹也得给留下一点点呀。”香妈伸着的右手没动:“放进去!”

可怜的香爸。

嘻皮笑脸的瞅瞅老太太,重新放了进去。

香妈右手一晃,一千块不见了:“好好躺着就行,你要钱干什么呀?”“哎哎,这么说,干脆我连饭也不吃了呀?连活也不活,就算了呀。”

香爸赌气,放下碗筷。

撅着个油光光的嘴巴,就往下一躺:“这样更节约的呀。”香妈一笑,端走了条盘:“爱吃不吃,我看一顿三顿的也饿不死。最好是饿瘦点,要不,下次换药谁扶得动你呀?”

“下次?”香爸忽地坐了起来。

“不是明天吗?医生叮嘱过,头二次换药要勤一点,每五天一换的呀。”香妈扭扭头,皱眉到:“你怎么不早些提醒?我又得给阿永打电话,电话费可是自己出的呀。”

叮咚!门铃响。

妙香似乎没有听见,自吃自的。老奶奶慢吞吞站起,再慢腾腾走过去,打开木门,又拉开铁门:“来了呀?吃没有呀?”

“吃了呀,妈,妙香。”

妙香这才扭过头。

高兴的叫声:“姑妈!”站了起来。姑妈把手中拎着大包裹放在桌上,在小侄女儿的脸蛋上捏捏:“瘦些了呀?哎丫头,不是说你公婆都来了的呀?”

“姐!”

香妈正好出来,接住她的话茬儿:“是来了,带着彤彤呢。姐,你怎么来了呀?事前也不打个电话的呀?”长得几乎和香妈是双胞胎的亲姐姐,瞅瞅妹妹。

“顺路呢,正好盘子的公司车到浦西有事儿呀。”

一面走进了小屋:“怎么样了啊?脚比水桶还粗,吊得这么高?”她审势着妹夫:“气色还好呀,怎么还比过去长富态了?”香爸摇摇头。

“你请坐,这么热的老远跑来,没必要的呀。”

“顺路!我搭的是盘子的车呀。”

香爸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巧刚好被姨姐儿瞅到,她眉睫一挑:“咋?我说错了呀?”姨姐儿家里的经济,比香妈更不妙。

老俩口退得早,到现在加起来,不过才三千多块。

老俩口养有一女一儿,女儿和妙香同年,自小一起玩耍长大,又和妙香几乎是同年走进的婚姻殿堂,现也有一个小宝宝。

小俩口经济一般,尚且能自给自足。

可这个小名叫盘子的么儿,麻烦就大了。不大不小刚好27,在一家房屋中介打工,是典型的月光族。偏偏老俩口又特别喜欢这个么儿。

来不来就“我家盘子”如何如何?

自然,原本就不宽余的经济,更加紧张。这不,“顺路!我搭的是盘子的车。”不了解的外人,还以为盘子买了车,不顾油费和时间什么的,屁颠颠的载着老爸老妈到处乱跑哩。

实际上那小子。

只是一个业务不太熟的房串串,经常厚着脸皮揩中介经理的油,搭着经理的私车,一辆五成新的旧普桑,到处找业务呢。

有时神经短路。

不顾经理的白眼,随便叫上老妈到这到那的。而可怜的老妈呢,又总是爱拿这糗事儿,有意无意的渲染……老姐姐留下一大包特产,晚饭也不吃就走了。

老姐姐走后,屋里也安静下来。

帮女儿做完家务的香妈,轻手轻脚的拉上门退出,回到隔壁自家。老娘依然坐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看电神连续剧,香爸却歪在床头很响亮的扯呼。

平板电脑还没合上,就那么摊在他膝盖上,要滑不滑的。

香妈急忙把平板合上,稳妥地放在小床头柜上,然后关上门,自己坐在床沿想心事儿。也不知坐了多久,香妈就突然惊醒站起。

墙头上的挂钟,正好指向六点。

她轻松的吁了口长气,走进了厨房。几乎在她刚惊醒站起一瞬时,香妈的手机响了:“老妈,今天下班有点晚,吃饭不等我。”

香妈笑笑。

“好呢,给你留着吧,这天气,也不怕冷的呀。”

那边,白驹忙回答:“不用不用,我吃了回来,你也早点休息。”“好的。再见。”“再见!”关上手机,香妈得意的一笑,心情极好。

据女儿,时不时的一点点透露。

女婿儿和他自己的爸妈之间,说话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客气。听!“再见!”哈!“再见!”声音平和,出自内心。岳母女婿之间,是多么的和睦相处,又是多么的互敬互爱呀。

自然,这全得益于自己平时的运作处理。

据妙香说,白驹不回来吃饭或有别的什么事儿,很少主动给他自己的爸妈打电话的。可是,却能每次都主动积极的告诉自己。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自己处事,机智公正和大气。

从而,才赢得了女婿的充分信任。想到这儿,香妈眼前浮起二亲家面对自己的儿子,那生气,无可奈何又略带沮丧的模样,十分开心的笑了。

这边白驹。

正不爽地坐在长条背的咖啡椅上,两眼茫茫地瞧着明亮的玻璃窗外。那日,搭文燕五伯的电动车回了家,进屋不久,就接到文燕短信。

漫不经心的看了。

漫不经心的皱眉。

那及时准确的发信时间,那显然暧昧的口吻,过于亲热的语句,都让白驹感到不愉快。说实话,对文燕和李灵的纠缠,白驹心里透亮。

虽然和天下壮男一样。

白驹也有一种受到二美女主动追求,而暗自高兴的虚荣和自鸣得意,可他脑子里却相当清醒。既不愿意为此得罪而疏远二美女,也从无惹是生非,玩火自焚的冒险侥幸心理。

本质上,白驹古板且保守。

一直真诚地深爱着,自己的老婆和女儿,这与他自幼受到老师母亲的严加管束,教育和在内地长大等因素,有着紧密的联系。

上班后,一连几天。

文燕都和他保持着既不主动,也不太冷若即若离的同事关系,这反倒让白驹松了口气,以为是自己那晚故意不回她的短信,促成了她的反思和节制。

从而自觉地。

以一种典型的同事关系,与自己相处。这,正是白驹希望的。因此,白驹决定暂不急于找许部要求调位,以免引起文燕新的误会。

此时甚忙。

为A厂联网系统的专题设计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越往纵深发展,白驹越觉轻松,这,当然与他深厚的专业知识有关。

17年读书。

17年生聚!

长期的知识浸润,长久的文化薰陶,特别是这二年的实际工作经验,更令他轻车熟路,如虎添翼。白驹甚至认为,就这种不太难的联网系统设计,也配贯以“专题”?

虽然如此,他仍不敢大意。

一步步小心谨慎的编程,写入,打乱,涂改和重新组合……这天下午部会后,白驹被许部留了下来。二人没说几句,许部的手机便响遏行云。

许部抓起瞧瞧,耸耸肩膀。

对白驹做了个心烦意乱的手势:“老婆打的,一准又是要钱。喝自己的老茶吧。”诤!弹开了机盖。白驹就端起茶杯,小心的呷二口。

温润的红茶。

暖暖地浸渍着他舌根,有一种感觉很好的微甜淡涩。

平时并不太喜欢喝茶的他,就百无聊赖的含在嘴里,不想一口吞下。从部办的落地大玻璃窗望出去,庞大的格子间,一览无余。

秩序井然,又有些散漫。

最前面门边的档案员兼接待员,面对着电脑屏幕和大门,正襟危坐,腰杆笔挺,远远望去,那雪白的颈脖,披肩的长发,清晰可见,宛若一幅剪影。

离她稍后排,离座的小玫瑰。

正趴在芳邻软件工程师桌边,捂着自己嘴巴说着什么,软件工程师眼睛盯在电脑屏幕上,却微侧着耳朵作聆听状,那情景,有些道貌岸然而暧昧不清。

顺便提一句。

开发部的工作座位——格子间,和远大科技的所有部门一样,都是遵循着华裔老板的办公美学,由部长统一安排的。

现在,白驹才似乎发现。

几乎全部的格子间主人,不管年龄大小,工作先后,都是同性分开,男女间隔,真是应合了那句俗语: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就拿眼前那个软件工程师来说吧。

据文燕介绍,莫看此君说话急速,脾气暴燥,一标准猛男,可喜欢在网上舞文弄墨,自己取了个“伊本才女”笔名,写些风花雪月,鲜花浪漫的小诗短文。

竟然也拥有了不少粉丝。

更巧的是,小他近十岁的小玫瑰来开发部报到后,被许部安排在他左侧,成为他的芳邻后,老少倾谈之余,软工才知道,这个小玫瑰姑娘,竟然是自己的忠实粉丝。

不,确切的说。

是“伊本才女”真正的崇拜者。从此呀,软工和小玫瑰就真成了对儿,就是那种,怎么说呢?对,彼此信任,心心相印的忘年交的异性知心朋友。

想到这儿,白驹更想起。

当时说着说着,忍不住流露出羡慕与向往的文燕模样。他忽然恍然大悟,文燕那是在借题发挥呢。“唉唉慢点慢点,上个月不是才交了一万八千块的赞助费吗?怎么又来了呀?”

许部提高嗓门儿,痛苦的嚎啕起来。

还跺跺脚:“要赞助,也不可能这么快呀?”忽儿意识到办公室里还有外人,逐放低了嗓门儿:“真是的,我听着脑袋瓜子就大了,嗯,你继续说呀。”

白驹挪挪,扬扬眉梢。

看来,许部留下我,八成又是为单干来着?关于这个问题,白驹实际上连想不愿想,更莫说当着一回事儿了。

当然罗,当然罗。

要说上次许部的邀请,没在白驹脑中掀风鼓浪,那不是真话。可白驹想,我刚满三十,才找到了这家令我比较满意的公司,这份也算高薪的工作。

有必要,和你人到中年,又盘算着生二胎和换房的许部比吗?

论社会资历,论工作经验和职场人脉,你都比我强,存款额呢,大约也有六位数。可我呢?除了每月还着房贷的小二室一厅和老婆女儿,什么也没有。

正是背着幻想和现实的包袱。

在嘿佐嘿佐爬上坡的时候,我只能老老实实的窝着,哪敢和你老比啊?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呀!为此,白驹打定了主意。

如果许部。

仍是和上次一样的话题,自己要耐着性子与其周旋,既不答应,也不能得罪他。在开发部这一亩三分地,履行着“部门经理负责制”的许头儿,可真是自己名副其实的衣食父母,

要得罪了他,自己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白驹的眼皮儿忽然跳了跳,紧接着,他透过玻璃窗看到,一身雪白的小保安向前,捏着个大文件袋,笑眯眯的出现在门边……

嗒!许部关了手机。

悻悻儿的往桌上文件堆上一扔,抓过椅子反骑其上,面对着白驹:“多久买车呀?我可以帮点小忙。”白驹一楞,进而有些不快的回答。

“还没预算呢,眼下先顾三张肚皮要紧。”

暗自想,怪事儿,难道他知道我那下午搭的电动车?“没那么严重吧?你那妙香不是医学硕士,好歹也拿个几千儿八百的呀。”

许部笑笑,毫不客气。

“眼下,和你一样,父母双高薪,还有四个老人拥着念着的双白领,在阿拉上海遍地皆是。我看人家一样买小车的买小车,蹬电动车的蹬电动车,也没谁像你,沦落到非搭人家五伯的电动车回家不行的呀。”

耸耸肩膀,抓过茶杯。

许部用有些嫌恶的眼光,往里瞅瞅,然后一饮而尽,呸呸呸吐着茶叶:“要我说,白工,你算幸运的呀,你的四个老人每月都有养老金,要不然,”

白驹鼻子哼哼,忽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