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选择可能路径

本书希望把经济系统的不均衡特性与人类动态的、非理性的行为和系统论、控制论的理论工具相结合，以反思现有的理论体系、挑战一些明显的错误、评价社会经济发展过程的来龙去脉，以更加符合逻辑的、理性的思维去预测人类非理性行为的经济后果。

对经济学的相关方法，我们首先有反省的必要。

经济学家不会像考古学家一样做实地考察，也不会像自然科学家那样在实验室做实验。经济学家只是面对数据，在收入、投资、消费等数据的时间序列里观察，用统计方法为这些数据建构模型。模型一旦获得社会认可，会在很多年里都被推崇，直至模型被证伪或者过时。这种看上去正确的方法其实存在“顾前不顾后”的问题。

我们暂且不去探讨这种研究方法是否科学。这个基于静态数字的模型并没有按经济系统要素的变动规律在动态中进行描述或者构建。这是经济学把“假设”作为研究前提，使用微观的研究方法面对众多要素时的一种无奈选择。

有一些经济学家将经济周期和波动问题视为市场经济中的系统性事件，或者称之为市场失灵事件，也有一些经济学家认为它们是非系统性的随机事件。这些说法虽有一定道理，但更多的是无奈的解释。这些观点缺乏对动态经济体系的数据采集和研究，这就是控制论参与研究经济系统的切入点。

有一些经济学家使用了一些动态方法，他们认为：所有数据都存在随机误差，误差是由“测量误差、缺失非重要变量和纯粹的随机概率”等因素导致的。他们在反思自己的理论体系，但只轻描淡写地将其归于“误差”。人们没有在理论体系中采取“及时发现误差”的机制，在分析问题时没有对这种误差导致的结果再进行深入的论证。而这个“及时发现误差”的机制就是控制论中的信息反馈。

有一个误区是，经济学的数据采集常被理解成一种技术方法。准确采集数据，并将数据作为分析的依据是微观经济学研究的方法论共识。这种方法论建立在微观研究的基础上，而不是本书一直强调的“宏观分析”和“直觉判断”。但在具象的、复杂的经济系统中，采集并分析数据不仅难以把握大方向，而且容易被误导。可感知的信息不一定是完整的，人们也许会“避重就轻”，得出所谓正确的结论。控制论方法不是工程控制，不是微观具象的监测、调节、反馈，而是奥斯卡·兰格强调的“经济研究和实际经济管理所必需的直觉”，其并不依赖具体的分析和计算。

新古典经济学家提出了两个“冲击”概念：导致总供给曲线上下运动的“技术冲击”和导致需求曲线上下运动的“偏好冲击”。他们没有详细描述这两类“冲击”概念，因为他们认为这仅仅是“数据适应性运动”的体现，尽管看到这些冲击会有“静态”和“动态”之分，但他们还是把这种理论研究的进步用“动态随机一般均衡理论”覆盖掉了。

我们从中也能看到，在经济学研究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开始以动态的、系统的观点进行分析，采集、统计来自内部和外部的干扰因素。承认经济系统中存在变量，是动态的系统，会受到来自内部和外部各种因素的干扰，这的确是经济学研究的进步。“冲击、偏好、适应性”等概念本身就具有明显的控制论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