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至少不留遗憾
今天是我被父亲关在房间里面的第七天。
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我感到有些烦躁。
几天前，正在过生日的我突然被父亲带了回来。因为我的国家入侵了亚莱，而我的家族又是皇室贵族，所以必须参加战争。
回到家后，我一直向父亲表明我的态度，我必须要回学院去做一件事。但父亲却说学院已经几乎没人了。
“放弃吧，维森特人，阿及鲁人和亚莱人都回到自己的国家了。亚莱和阿及鲁所有16岁以上男性参军，学院也宣布无期限停课了。”
“居然……那我要去亚莱，我要找人！”
“你是傻了吗？你在说什么鬼话？去亚莱找亚莱人……难道是之前那个小子吗？你俩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哼，我不管你的那些破事。这几天就给我待在房间冷静一下吧。菲德！”
一个身穿管家服的男人过来了。
“小姐，这边请。”
就这样，我被软禁了。
这几天一直被关在我的房间里，食物通过女仆送过来，厕所是去房间里的，我快受不了了。
我有好几次尝试逃跑，但都被菲德先生或者父亲发现了。
我不甘心就这样被关起来。
我换好衣服来到阳台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并叫女仆送咖啡过来。
不久，女仆把咖啡送了过来，端到了桌子上。
“小姐，请慢用。”
“嗯，谢谢。”
我端起咖啡，看向了门口。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管家服且看着有三十多岁的男人，名叫菲德。
此人身手不凡，在这所庄园里战斗力仅次于父亲。我曾亲眼见过菲德先生战斗的模样。
那时庄园里溜进来一伙穷凶极恶的劫匪。父亲是十分相信菲德先生的，所以就交给他解决这伙人。
只见菲德先生从袖口抽出一把短剑，迅速冲进劫匪们中间，不使用任何招式，仅凭剑术就击败了劫匪。
我只记得当时我躲在父亲后面甚至都没有看清菲德先生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我问父亲这样厉害的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父亲说自己年轻时救过菲德先生一命，从此就决定一生忠于父亲。然后就把菲德先生带了过来。
因为我好几次的尝试逃跑，父亲让菲德在门外紧盯着我，所以我不能正面突破。
但现在谁也无法阻止我去找克莱，因为…他还没把话说完呢，我可是等了他这句话很多年了。
没错，我很久前就喜欢上克莱了，最近才听有人说克莱也喜欢我，我听到这个消息可是高兴的不行。
生日派对上看他送我礼物时扭扭捏捏的样子，还以为终于可以听到他的心意了。但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一定要再见到克莱，至少也要听他把话说完。
不过，我该怎么见到他呢？
之前父亲说亚莱16岁以上男性都参军了，那么也应该包括克莱。那我也只能去前线找他了。
首先，要摆脱父亲的控制。
我站起身看向四周，阳台下方有一颗树，可以的话我可以跳下去抓住树枝，然后再用水系魔法缓冲。我对我的魔法还是挺有信心的。
然后就是躲过巡逻的佣人，这里的佣人虽然不如菲德先生那般强大，但也都个个身怀绝技，不太好对付。
所以最好是晚上行动。
在夜晚到来之前，我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衣服，带上了我偷偷攒下的钱以及最近吃剩下的食物。
很快，夜晚到来了。
万事俱备，是时候行动了。
看着挂在空中的月亮，我从三楼跳了下去，顺势抓住树枝，再使用【水系魔法·水冲击】做缓冲成功到达了地面。
正常来说，想要从这座庄园出去，就必须经过庄园大门。那里有守卫看守，所以从那里出去不太现实。
不过我另有妙计。
大路两旁是像迷宫一样的花园。小时候父亲管得严，所以我就在左边的花园靠近庄园栏杆处挖了个狗洞，我可以从那里溜出去玩。没想到现在也能派上用场。
由于我经常待在迷宫花园里，所以我对这里了如指掌，不到一会儿，我就找到了那个狗洞并钻了出去。
“呀！成功啦。”
不过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一个黑影迅速冲过来把我撞倒了，等我缓过神来仔细一看竟是一条黑狗。随后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沉重的声音。
“停手，杜克。”
“薇丽，你在干什么？”
声音的来源正是我的父亲，父亲的旁边是两个佣人和一条狗。看来是动静有点大，被后发现了。
被抓住的我实在想不出好的理由，只好认栽。
“对不起，父亲，我……我要离开这里。”
“哼，果然是这样。”
“从小你就非常听话，但这次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同。那个亚莱小子应该也已经上战场了，你该不会是要去战场找他吧？”
我不敢说话，只好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唉，听好了。”
“战争不是过家家，战争是残酷的。在这里我可以尽全力地保护你，但在战场，没有人会管你的死活。上一秒好好的，下一秒就连尸体是不是完整的都不知道了。你将面对的是无数的敌人和无尽的恐惧。就算你再强大，双拳也难敌四手啊。”
父亲的话让我多了一分担心，但我去找克莱的决心没有改变。
“父亲，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无法改变我的决心。”
“哼，果然还是没用吗……既然如此，就用老方法来决定谁有话语权吧！”
老方法……
从小，父亲对我比较严格，跟我也不说什么话，父亲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如果不听就会惩罚我。
在我稍微长大了之后，我与父亲意见不和的时候，父亲就让我用魔法和他战斗。如果我赢了就可以按我说的做，输了就乖乖听他的话。
父亲曾是皇家护卫队的一员，其实力也是非常强大。在退役后被赐予了侯爵爵位。
有一次执行任务，父亲孤身一人应战雇佣兵团。最后雇佣兵团伤亡惨重，而父亲仅被划伤了左臂。
所以我从始至今都没能战胜父亲。但如今的我，也早已不是儿时的我了。
“好！”
我们来到了庄园内的训练场，是我从小开始练习魔法的地方。
“薇丽，我将再一次用实力让你乖乖听话。”
“这次就不一定了。”
双方战前的狠话已经放出，战斗一触即发。
“【水系·净月兰·待放】！”
一个由水制成的花苞被召唤出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着。
我深知自己不可能是父亲的对手，我能做的就是让父亲明白我的决心。所以我必须努力至少要碰到父亲，不，是要赢！
“哼，小把戏。”
父亲手持短刃向我冲来，我做好架势准备迎击。但我低估了父亲的速度，转眼就冲到了我的面前。
利刃刺向我的胸膛，但在中途停下了。
刀尖触碰到了一面用水做成的镜子，如果继续，那这把刀将刺向父亲自己。
“居然是【浪潮之倒镜】，没想到你掌握了这等级别的水系魔法，看来确实是有些小看你了。”
随后父亲后退两步，低下身子准备出招。
“【风轮·风杀百间】！”
父亲用他最快的速度劈出了一道又一道让人眼花缭乱的风系剑气飞向我。
好在我反应迅速，在这些剑气砍到我之前使出了防御招式。
“【水系·蒗涟舞漪】！”
两道水刃跟随我舞动的双手挥向剑气。随着一套完整的舞蹈动作，所有的剑气也被我打散了。
柔软的舞姿与巨大的威力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这是我第一次实践加上剑气的速度实在太快所以还是被划出了几道伤口。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把我从小教你的舞蹈用在战斗上。”
“我也是，一直在进步着的！”
【蒗涟舞漪】是我根据从小就开始学习的家族舞蹈而自创的招式。身为贵族出身的我，必须掌握华丽而优雅的舞蹈。
这支名为“蒂娅的庇护”的舞蹈，是传说中水之精灵蒂娅为了保护人类而创作的。每当蒂娅在水面上翩翩起舞，每个人都会受到保佑，在这一年里不被厄运缠身。
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蒂娅，也学会了这支舞，每年的丰收季节都会跳这支舞。
远处，净月兰的花苞已经开花了，时机已到！
“【水系·净月兰，绽放】！”
一朵成熟的净月兰向四周炸开，比试的场地犹如下雨一般。
这些水滴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净月兰的汁水。这些汁水可以让施法者的速度得到一定提升，敌人反而在短时间内身体变得僵硬，行动变得缓慢。
向父亲这样实力的人，受到的影响相对小一些，但多多少少也会有点用处吧。
“净是一些无聊的把戏！”
想必这些汁水对父亲起作用的时间不长，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内我没能打倒父亲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也许，这是最后一招了。
“【水系·碧虚洁落】！”
从我的脚底开始出现很多的水，直至包裹我的全身。随后这些水把我推向高空，在我两旁还跟随着四道水莲剑，最后向着父亲极速俯冲。
“这点程度可伤不到我！”
“【风轮·飓涡】！”
一个风漩涡出现在面前，将周边的一切吸向风漩涡的中心。
我控制四道水莲剑刺向风漩涡试图破坏它。
“阿呃啊！”
“居然！”
随着风向四处扩散，我成功破坏了风漩涡。我离打倒父亲只有一步之遥。
水流声戛然而止，水刃划过了父亲，我特意避开了要害。
“赢了吗？”我回头看向父亲。
但我似乎看到父亲的伤口化为了水。
父亲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突然，他的身体像是融化般化成了水。
“遭了！”
还没等我转过身去，一把短刃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父亲身为剑士，居然可以使用两种元素。
“这是【净水·微波霞影】，用水分身来迷惑敌人，你输了。”
“我不甘心，我已经尽全力了！可是，可是……”
想想这几天的委屈和现在的失败，我还是没能忍住留下眼泪。
“我看到了，薇丽，我全都看到了。”
父亲把我抱在了怀里，摸着我的头安慰我。
“我之所以不让你走，是因为我很担心你。战争很残酷，正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才会阻止你。”
“这几天你一直尝试逃出去，我也一直在怀疑我的做法是否正确。”
“但我看到你竭尽全力地想要打败我的样子，我就知道我挡不住你了。”
“父亲……”
父亲为我擦拭了眼角的泪水。
但我回想起父亲最后的一招，有些疑问。
“父亲，您一直以来不是风系剑士吗？为什么您会使用水系剑气？”
听到我的问题，父亲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望向夜空。
“你的母亲走得早，在她走后我就拘束你，让你一直按我说的做，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像你母亲一样离我而去。”
“你的母亲是在阿及鲁发生政变时死去的。当时不知为何贵族里开始出现一些狂热派，主张向亚莱复仇。我拜托你的母亲写文章极力地反对这些狂热派，后来这些人为了除掉我，确保他们畅通无阻，绑架了你的母亲。”
“我为了救她，只身一人闯进了卢斯林宫。但我低估了他们，我本以为是嘉莱文一时兴起找乐子。结果他是做了精心准备的。”
“我在当时是少有的双元素剑士，掌握水和风元素，只不过风系剑气我并不熟练。我使用水系剑气试图救你的母亲，但嘉莱文的剑刺穿了她的胸膛。”
“后来我自暴自弃，找一些理由来掩盖失败。我认为是柔软的水导致我没能救下你的母亲，如果是风系剑气一定能救下你母亲。所以我放弃了水系剑气，把自己关在庄园里苦练风系剑气，把你托给菲德照顾。让我从训练场走出来的是征兵令，我参与到了阿及鲁与南边小国的战争之中，只有杀戮才能我忘掉一切。”
“战争持续了一年，之后我就退役回来了。”
“啊，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你的母亲那不愿放弃的样子。我也该从悲痛中走出来了。那招【微波霞影】是你母亲教我的。”
“时间不早了，你现在就要走吗？”
“嗯。”
“在和你比试之前，我让菲德准备好了东西。”
“菲德，把风衣拿来吧。”
“好的，庄主。”
父亲把那件风衣披在了我的身上。
这件风衣以白色为基础，又用了红色和黑色作为搭配，很好看。
“这件风衣是你母亲生前穿的，现在我把它作为送别礼送给你。在前线，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父亲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看得出来父亲很想忍住泪水。
我冲上去抱住了父亲，这是这几年来我第一次拥抱父亲。在抱住父亲的那一刻，我仿佛感受到了这几年父亲的艰辛和悲痛。
“好了，我要走了，父亲，您一定要休息身体！我会以我的方式结束战争的！”
“嗯。薇丽，我相信你，你也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就这样，我迈上了前往前线的步伐。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去阿及鲁中部的首都巴洛伦，去找夏莎问问现在的局势。
“这次，至少不留遗憾！”
在我走远后，父亲和菲德并排站在一起说起了话。
“先生，您还真是让着小姐呢。换作平常的风杀百间，连我都说不定要缺胳膊少腿呢？”菲德眯着眼坏笑似的说着。
“呵呵，受了重伤可上不了战场。”
随后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克莱这边，所有人也都在努力地训练，离上战场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