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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暖冬
这一宿谁都没睡觉,从徐大鼻子家回来,再给纳兰欣的鬼魂超拔,老韩太太又炼丹,说会儿话,这一宿也就过去了,虽然大伙儿都没睡觉,可都很精神。
一大早儿,冷月婵出去抱柴火,刚出门就喊了起来,我和傅青聍连忙推开房门,外面竟然下雪了。
今年的雪来得挺早,我和冷月婵往屋里抱劈柴,准备生火做饭,傅青聍则拿着扫帚扫院子。
这时,远远的看见几个乡亲奔着院子过来,
走到近前我才看清楚,竟然是老金头领着王家哥俩。
老金头刚到院门口就嚷嚷:“老四,老韩大姐,赶紧的,都上我家吃饭去,我都安排好了。”
我爷爷推门出来,笑着说道:“一大早你就满街喊,我们几个在家吃口就行了,还有不少事儿没弄完呢。”
老金头进院子拉着爷爷就往外走:“我都做好了赶紧的,大鼻子也醒过来了,都在家等你过去呢。”
这功夫老韩太太和赵青云也从屋子里出来,王家哥俩扶着老韩太太,大伙儿一块儿奔了老金头家。
金家是个四合院,跟满屯子的土房木楞房相比,绝对是大户人家,我们几个一进院子,就看见几个乡亲在院子里收拾一头狍子,雪地上还有几只野鸡和飞龙。
老金头牵起帘子招呼我们进去,我进屋一看,徐大鼻子正坐在炕沿上。
徐大鼻子虽然活过来了,可这脸色依旧带着病态,人也不太精神,见我爷爷和老韩太太进去,立马就跪下磕头。
我爷爷连忙拉起他:“你这身子骨还没将养好,得躺两天才行,都是乡里乡亲的跟我还客气啥。”
老金头连忙招呼大伙儿上炕,两张大炕桌并在一起,豆腐脑、贴饼子还有粘豆包早就摆上了,边吃饭,爷爷边跟老金头说起了那个山洞的事情。
“一会儿吃完饭,你得安排几个能干活的,跟我上趟山,得把那搞鬼的山洞封上,那地方挺邪门的,别再出啥毛病。”
老金头连连点头:“这没说的,一会儿王老二就去找几个后生,跟四爷去山上,等弄完了回家喝酒。”
吃过早饭,爷爷先把王老大胳膊上的血痣化掉,然后招呼我和傅青聍,带上七八个后生赶着马车奔了山里。
雪一直都没停,山路上积了雪很滑,跑了一个多钟头才来到那处山坡下,爷爷领着我们带上工具往山上走,等走上了那个平缓的山坡,离老远就能看见,那个洞口像一张大嘴一样,镶在陡峭的山崖底下。
这时候爷爷已经走到了山洞的入口,招呼几个后生,把松树的枝丫锯掉都塞进洞里,还在洞口堆上了很多石头,这才领我们回了屯子。
刚到老金头家门口,就看见几匹马拴在院门口的拴马桩上。
我们几个连忙进屋,看见七叔和两个巡检,正坐炕头跟老金头聊着什么。
爷爷一看屋子里没外人,就把水尸和鬼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七叔越听脸色越难看,等我爷爷说完,他看了一眼傅青聍说道:
“青聍应该知道,纳兰家这些年真不太平,看来这鬼棺养尸真是把正白旗给祸害苦了。”
傅青聍叹了口气:“当年河南大灾,白莲教借机起事,在多地鼓动民乱,纳兰赢剿灭了不少白莲教的堂口,估计就是这么结下的仇怨,白莲教为了毁掉大清的运势什么手段都用,看来已经不止是算计龙脉了。”
赵青云接过话头:“风水异变,对运势的影响潜移默化,并不完全是主导,可这帮妖人最善于借势作乱,这才是最伤神的,要知民怨如虎,比天灾人祸更可怕啊。”
这个功夫老金头外面喊了一句,一掀帘子进来,酒菜已经开始往上端了。
飞龙吊汤、野鸡炖榛蘑、狍子肉炖酸菜,老金头弄了满满一大桌子,我们爷几个和俩巡检一直喝到下午三点,七叔他们才骑马回了船厂。
老金头招呼人把东厢房的两间屋子烧热乎了,我们爷几个都坐在大炕上喝茶水。
爷爷看着我们说道:“明天我就走了,青龙大脉即使冬天,那帮妖人也会去掏锁龙井,你们几个在老金头这儿待几天,不用着急回船厂,跟你韩奶多学学本事。”
老韩太太看着冷月婵和我说道:“你俩跟韩奶回家住,不少鬼道本事得上堂子学的。”说完拉着冷月婵就先走了。
爷爷跟我出屋,看着老韩太太和冷月婵的背影说道:“爷爷这次出去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虽然入冬,可也不代表就天下太平,凡事多动点心眼儿,遇事别太强出头。”
我心里有点酸,爷爷忽然笑着问我:“我看月蝉这孩子不错,对你也挺上心的,你可别辜负人家,你爹妈不在,这事就得爷爷帮你想着。”
我脸一红:“爷爷,月婵性格大咧咧的,我也看不出她的心思,这事儿还是慢慢来吧。”
爷爷呸了一声:“你这孩子咋跟你爹一样,现成就有合适的,这还要爷爷帮你问?”
我吓得连忙摆手:“爷我走了,你自己出去注意点身子哈。”
说完撒腿就往韩奶家跑去。
大月亮底下,远远看着这冷月婵消瘦的身影,我心里一阵发酸,我并不清楚对她是不是爱,只知道我很心疼她。
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想起她在河边挥舞着棒子,想起她唱的小寡妇哭坟,还有那在江里凝望着我的眼神。
一抹笑意不自觉的在我脸上泛起,原来我的心里装着这么多她的影子,似乎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冷月婵在院子里抱柴火,我一把抢过来抱进了屋,蹲在地上点火烧炕。
冷月婵就站在我身后,安静地站着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我扭头望过去,见她两眼呆呆的望着炉火,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亮。
我起身站在她对面,她双眼望向我,眼里透着一丝温暖。
“这个冬天我不会再冷了,不会在下雪的夜晚,缩在破庙里打哆嗦,更不会把自己扮成个男的,坐在大车店的臭炕上不敢合眼,我有家人了,有奶奶,有爷爷,还有你和师傅他们,月婵再也不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