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细致的谋算
这时冷月婵忽然问了一句：“你提到有人告诉你，三姓的仇人都住在何处？这消息是何人告诉你的？”
薛二低声说道：“柳麻子告诉我，让我隔两天去一次济公庙，去签筒里找一百零一签的解语，我就是在哪里找到的线索。”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马车的声音，七叔的带着几个巡检，赶着马车过来了。
薛二两眼期盼地看着我，我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会将薛松的皮囊安葬，还会帮他做一场法事，你仔细交代自己知道的事情，也算是迷途知返，你死后，我们也会帮你收尸的。”
薛二挣扎着磕了几个头，就被巡检抬出去了。
我们几个跟着马车往回走，赵青云的脸色一直都不好看，冷月婵和傅青聍也沉默不语。
我知道老傅和冷月婵可能是在想如意的事情，不过赵青云为何会心不在焉，我就很奇怪了。
马车还真是往男施医院方向去，我忙过去跟七叔说了一声，转身就往家走。
那个如意会不会逃走了？她在这人皮案子里是个什么角色，应该很快就能揭晓了吧？
出乎意料，一进大门，屋子里居然点着灯，如意就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穿戴整齐，竟然像是在等我们一样。
我故作惊讶的问道：“如意姑娘，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休息，是心里害怕睡不着么？”
油灯下的如意脸色阴晴不定，两眼看着我们问了句：“那人皮找到了么？”
赵青云呵呵一笑：“如意姑娘，我们几个都挺累的，咱们就别绕弯子了，你在这件事里是个什么角色，你自己最清楚，能不能你自己说？”
如意一愣：“您什么意思？你们以为那人皮是我弄的么？我要是有那么大本事，为何还要待在窑子里？”
我一摆手：“人皮已经被我们收了，不知道姑娘你为何这么希望那些人死？这三姓流人跟你有何渊源？”
如意眼中忽然泛起了泪花：“今天就是我爹的忌日，二十三年前的今天，他就是被这三姓的人害死在了漯河。”
冷月婵倒吸一口凉气：“你是李御史的女儿？你隐藏的好深啊？亏我还拿你当朋友。”
如意眼光望向了傅青聍：“我两岁父亲就被害死，五岁母亲又病故，是爷爷把我抚养到了十七岁，本该幸福祥和的家，一夕被毁，本该快乐的童年，却饱受贫寒，我不该有恨么？”
傅青聍面色复杂地看着如意，嘴唇动了几下，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我看了一眼傅青聍，又看看如意，心说你这丫头真会挑人问，傅青聍的境遇跟你差不多，你这共鸣拉得还真准。
“其实早在花魁大会时，我就注意到你了，勾栏之地的女子，很少有你这种脱俗和主见，而且还敢跟官家据理力争，这很少见的。”
我看看面无表情的如意，接着说道。
“这次满园春死人，你不但很镇定，还要求跟我们一起进去查验，并熟知刑吏条款，后来又找借口离开妓院，住进了我们家，这一路下来，你的很多反应都异于常人，已经让我起疑了......”
冷月婵插嘴问了句：“你有件白底粉花的旗袍是吧？你那件衣服给人印象很深，连人皮风筝都念念不忘，不知你何时见过那张人皮啊？”
如意想了想：“我说的事情会很离奇，你们或许会以为我在撒谎，不过这绝对是我真实的经历，如果我杀了人，自会受到刑律惩处，不过我也绝对不会凭白受冤枉。”
我点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如意说的事情，到是真的有很多巧合。
十七岁那年，如意爷爷也去世了，如意在京城就再无亲人，看着家徒四壁的祖宅，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这时她想起了母亲临终时说过的一个地方，津门的万丰茶楼，母亲的一个好姐妹，就是茶楼老板的女儿。
她去了津门，寄身茶楼做了茶官人，学了一身茶道本事，也看惯了事态炎凉。
茶楼里总有些文人雅士出没，无意间的一件事情，让她重新将旧恨拾了起来，。
原来丁戊奇案竟然被有心人编撰成了故事，借以讽刺官场，她看着书中所写的离奇案情，对害死他父亲的凶手恨意顿生，竟然有了种想杀之而后快的想法。
书中记载涉案的三姓都被发配了宁古塔，她就离开津门，经奉天来到船厂，在广济寺附近租了个民房，每天四下打探三姓流人的下落。
很快盘缠就花光了，可是依旧得到没有太多的收获，没想到却无意遇到了一位高人指点，很快就柳暗花明，找到了线索。
当日如意刚从河南街回来，又累又饿的走到广济寺门口，却被一个蹲在地上的老麻子拦住了去路。
老头直接就说，她是天煞孤星入命，克死了父母亲人，命里注定孤苦无依。
老头见她半信半疑，就拉着她进了庙，在一个卦摊子上拿起一个签筒，让她摇一下，随后拿着她摇出来的四十四签解释起来。
麻子说她寻人受阻，应就地求生，还说了很多事情，竟然都是如意心中所想，就求老头解惑。
那老头告诉她，去伊春里找个带春字的堂子暂时栖身，自有消息。
那日，她穿的正是那件白底粉花的旗袍。
就这样她去了满园春挂牌子，很快就跟小桃红熟识了，她发现小桃红竟然是当年的仇人之女。
这下子让她对麻脸老头深信不已，又去算过几次后，就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了老头。
老头仔细算过后告诉她，这三姓还有仇人上门，如果她想报仇可假他人之手，坐收渔人之力，这就是卦上所说的观敌不动、假手制敌，让她将得到的消息做成一百零一签，就放在解签的盒子里。
果然如意通过一些窑子里的熟客，慢慢打听到了三姓流犯的消息，也频频将消息传到了广济寺里，一直维系到第一起命案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