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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因果术算
说起道士,在人们的印象中总是脱离不了各种神奇玄妙的法术手段,而在这诸多手段中,占卜算卦自然是最有名的之一。
以一人之心演天心变化,算尽沧海桑田,小到可知人生福祸变化,大到可算人间气运,王朝兴衰,浸淫此道至精深者虽然不可说是全知,但据说有卜算人间前后五百年的伟力。
唐宁自然是有卜卦术算技能的,还是灵品,但这一道过于高深莫测,即使是灵品也算不得什么,勉强能够给自己算算福祸运势。
而现在,唐宁就能算出他的运势里欠了詹星洲好大一笔,即使是传他掌心雷甚至其余功法也还不清。
究其原因,还是桃树小院图这幅画,这是唐宁手头上唯二的仙品道具,其价值珍贵处难以用言语形容。
即使追踪源头,桃树小院图属于迎善道人的法宝,而唐宁又已经和迎善道人有了师徒因果,詹星洲将桃树小院图赠给唐宁可以算物归原主,但也是一笔不小的因果。
但唐宁欠下的因果运势可不止这些,真正的大头还是詹星洲母亲祖上将桃树小院图保管传承下来的恩德。
桃树小院图虽然是仙品法宝,但所有玄妙之处都在“一画一世界”五个字上,其本体和一幅普通的画差别不大,虽然难因时光老旧,却能被刀割,能被火烧。
但凡在这五百年间桃树小院图受到损伤,被困在图画中的唐宁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换句话说,詹星洲的母族护了我五百年的性命。”
“而如今,詹星洲的母族人丁凋零,就剩下詹星洲一人,我欠下的恩德也全落在他的身上。”
唐宁又掐指算了好一会儿,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五百年的恩德换算成珍惜灵物顶级传承都能堆成小山,仙人都得倾家荡产去还,他要是想了结因果,还得花点心思才行。
只要弄清楚詹星洲心底最深处所思所念所想的愿望,并且帮助他达成,令他发自真心地喜悦感激,那这恩德因果,也能算还掉了。
所以在吃完中饭,再次返回演武场,看着詹星洲好似不要命般一直练习掌心雷,累得跟条狗一样后,唐宁不由问道:
“你练得这么拼,是为了什么?”
“我看整个演武馆里,别说和你同岁的,就算是比你年纪大的人修为都不一定有你高。”
“假以时日,你必定能够有所成就,何必急于一时。”
詹星洲闻言,沉默着不说话,拿瓶水狠狠喝上一大口,然后又将剩余的倒在头上,弄得自己和一只落汤鸡一样,这才缓缓说道:
“半年后的9月9号,是霄国王朝的建国之日,今年又是新历五百周年,霄国国都九霄城将会举办新历以来全天下最盛大的一场庆典,同时召集天下群英论道试法,一较高下。”
“而三个月后,奉安城会举办一场大比,筛选出奉安城最优秀的青年才俊们,决定前往九霄论道会的名额。”
“詹某不才,不敢与那些旷古绝今的顶尖天才们一较高下,只指望能在三个月内突破筑基,在九霄论道会的一角获得位置。”
话落,詹星洲又久久不言语。
唐宁注视着詹星洲微微低垂的眼帘,知道后者还没说出内心底的想法,追问道:“然后呢?仅仅为了扬名,还是解释不了你急切的原因。”
“……是为了我母亲。”
詹星洲深吸一口气,将事情全部缓缓道来。
詹星洲本名王星洲,詹是母姓,他是在母亲去世不久后才改得母姓,他的父亲王鼎垚则是九霄城大族家主的第五子,家中有发妻与子嗣,却在奉安城有个小家。
通俗点来说,詹星洲的母亲其实是个外室情人,只不过王鼎垚的时间管理大师等级极高,外室生的儿子都二十出头了,愣是一点没暴露,詹星洲的母亲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外室。
原本事情按照走向,王鼎垚甚至可能把事情瞒一辈子,可偏偏他在一次从奉安城返回九霄城的路途中意外身亡,使得王家派人来调查死因。
没想到死因没查出来,倒是把詹星洲母子俩找到了。
族中嫡系有一个外室情人和二十出头的私生子,没暴露出来还好,暴露出来就是个麻烦。
这么一个丑闻污点,虽然对王家的经营影响不大,但王家人出门交际时遇上对头,总是能被人以这个话题呛得面色发黑。
再加上王鼎垚的发妻来自百里城的百里家,性格泼辣暴躁得很,事情暴露后在王家闹得不轻。
王鼎垚和妻子百里娥的婚姻是王家和百里家首次联姻,所以百里家也对这件事颇有微词,想要王家给个交代。
之后王家又发现王鼎垚负责生意的账目上有笔不小的空缺,几番追查都找不到,便怀疑是在詹星洲母子手上。
这一下子,名门世家的压力毫不留情地落下,刚刚丧夫又得知自己是外室情人的詹星洲母亲顿时接受不了打击,郁郁而终。
“母亲死后,确实给我留下一笔钱,但绝对不可能是王家账目上的空缺。”
“可即使是这点钱,也被王家一个旁系中的旁系巧立名目地夺走不少。”
“林叔是我母亲的朋友,这两年若不是有他帮助,我怕也撑不住了。”
詹星洲沉声说道,双眼渐渐有些泛红。
“你说的王家旁系,是叫王思杰?”唐宁挑眉问道。
“对,”詹星洲点点头,“他是奉安城出了名的恶人,仗着和王家沾亲带故做了不少强取豪夺的事情。”
“明明王家已经查明钱不在我手上,可还是几次三番地找我麻烦,几番侮辱我和去世的母亲。”
“一定是那百里娥在暗中指使,想要连我一起逼死!”
唐宁恍然大悟,说道:“难怪昨天你一见到我就那么凶狠,招招想要致人死地,原来以为我是王思杰派来的。”
詹星洲面露歉意:“昨天是我失礼了,还望道长海涵。”
“那都是小事,”唐宁摆摆手,玩味说道,“但你又怎么确定我真的和王思杰无关,就听我的一面之词,就不怕我骗你?”
詹星洲摇头:“道长说笑了,王思杰是什么货色我很清楚,哪可能与您结交,还叫来骗我。”
“您这样的高人……他与我,都不配。”
唐宁笑了,他对自己的来历没有特别去掩盖,也没有去说明,詹星洲大概猜出些什么,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所以你是要去九霄论道会做什么?”
詹星洲低头沉默,但片刻后猛然抬头,露出了一个可用绝望去描述的笑容:
“我只想当着全天下的面去问一问大人物们,逼死一个一无所知的无辜妇人,可有趣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