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章 前尘若梦(终)
到达克里族的那日,天气严寒极了,听闻,他们的百姓也不好过,可为什么不肯真正的放手言和呢?
原来想要得到,触手可及,亦或是遥不可及的东西,都需要争夺,拼命,因为那东西珍贵,利己……
纪清离一袭红衣,一步雪,朝克里族的大可汗走去,漫天的飞雪,迷的人眼睛都快睁不开,让纪清离一时忘了自己的眼睛本就酸涩,还是雪化进去,湿了眼睛。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她还是退缩了,还是害怕了,她脑袋里,不停的想着,静霜,有没有到军营,他们有没有在来的路上……
克里族,在和亲的路上,中途反悔,占了冕朝好几座城池,杀了当地官员,将他们尸体挂在城墙上示威,她好不容易救下了静霜,将她送出去……
她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克里族的大可汗,是个壮实的青年人,看上去并没有草原人的憨厚豪迈,甚至笑的一瞬,让纪清离感受到了比这冰天雪地还有彻骨的寒意。
那是与他父亲交手的人,那是杀了她父亲的人,纪清离一见他,便是满眼的恨意,恨不得马上就手刃了他……
那日,纪清离在城墙上目睹了一切,也是在那时,被克里的大可汗諾卜注意。
他笑着扶起纪清离的手,说道:“纪勇,那魁梧的汉子,居然能有一个天真貌美,小家碧玉的女儿,真是他的福气……”
纪清离将他的手恶毒的抓了很深的口子,然后厌恶的收回,冷着眼面,不屑的瞧他:“你不配提我爹……你若碰我一次,我便伤你一次。”
諾卜吃痛,反手就给了纪清离一个耳光,然后冷笑了一声道:“我还就要碰了!”
他话语说完,不等纪清离反应过来,已经被扛起,抱往了账内,慌乱中,她看见使者,陪嫁的丫鬟,手下,都在眨眼间被杀了个干净,姿色姣好的丫鬟则被拖进了账内……
她将袖子中的簪子取出,往他脖子上恨很插去,諾卜更是吃痛,将她往地上一丢,木制的簪子被他一下多过,撵断。
捂了捂脖子上灌血的伤口,连忙交来巫医处理。
京都一月前得知了克里族背信弃义的消息,立马派了援兵,前去支援,徐青贤为统帅,吏部尚书随军,一同带军前往……
这天真的奇怪冬月到初春,都还是,大雪纷飞,给行军又增加了许多困难,夺城一事更是困难。
諾卜没有再动她,他没想到,中原的女子也是这般烈性,既然有半分的赏识她。
虽是将她囚禁,但却对她样样具到。
冕军连连告捷,就快搞到諾卜的老巢。
他想挣扎一番,心里起了歹心,侮辱她,便是侮辱冕朝。
他在冲回大仗,将纪清离粗暴的压在身下……
像是过了很久,纪清离双眸无神,呆滞着,躺在床上,她还是那身红衣,她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扯烂,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指甲缝里全是血凝结的黑物,她的眼睛一动也不动,过了很久也未眨一下,也没落出一点泪。
她突然听见了远方传来里鼓声,那是冕朝的鼓声,她忽的眨了眨眼睛,落出一滴泪来,淡淡笑了笑,费劲的爬起身,撞见又从外面跑进来的諾卜,一把将她扯了出去:“我要让他们看看!你们中原人是怎么被我们踩在脚下的!”
他一把将纪清离扔在了马上,自己也骑了上去,朝着交战区奔去,纪清离笑的凄楚,说了一句:“你越气急败坏,我越高兴,你们不会赢的,永远不会,我会杀了你……”
纪清离语落,拿出袖中刚刚找到已经断裂的尖锐的簪子,狠狠朝马扎去,以她的位置,被挂在马背上,是碰不到大可汗的,所以她只能这样,她死也不愿成为威胁冕朝的筹码,而且她一生爱体面,她不想死的不体面,至少不要在他的面前……
马惨烈的叫了起来,将大可汗和纪清离甩了出去,本就遍体鳞伤的纪清离,吐了一大口夹着血块的鲜血。
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諾卜,摔的也够呛,爬起身就揪起纪清离,目光灼灼的像是要立刻剁了她,笑到诡异道:“你看看你现在狼狈的样子,要是把你一丝不挂的悬吊在城墙上,会是什么样的景观?让那些冕朝人都看看,他们镇国大将军的女儿,有多么的贞洁……”
諾卜对中原人的很多文化都了解,他知道贞洁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比命都重要的东西。
可是她已经不在乎了,她像看傻子一样的,瞧着他:“随你,我都死了,怎么要颜面?”
她冷哼了一笑,眼神忽的魅惑,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道:“该悬挂在城墙上的人,是你。”
语落,他猝不及防的被纪清离刺向喉咙大动脉,又拔出,又刺进去,又拔出,又刺进去……
她最后无力垂落在雪地里,脸上满是血腥和快意……
冕朝涌入,追击着剩下的克里兵,諾卜的忠臣见大可汗死于中原人之手,见还有气息,还睁着眼的纪清离,将她绑于马后,拖行而逃。
还大言不惭道:
“害死你的,可不是我克里,而是你冕朝,他们若是不追,你就不会如此!要怪,就怪他们!哈哈哈……”
张泽带着兵就直奔大帐篷,追击中,瞧见地上有着长长一道的血迹,他忽的眼皮跳了跳……
“大人,纪小姐,没有在营帐内。”
有人通知道。
他便立马吩咐停止追击,然后一个人骑马追了上去,许是见后面的追击声没了,这尸体留着也是个累赘,他们便轻而易举的扔在了路中央。
张泽不敢置信,浑身哆嗦的摔了马,他连走带爬的,踩着地上混浊的血色,一步步向她而去,脚一软,便跪在了地上,用尽力气往前爬,然后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抚开她脸间的秀发,用袖子试图去擦干净她脸上的污渍,看见她手中还紧紧捏着他送她的簪子,给她理了理头发……
他嘴唇微张着,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块锋利的石头,怎么咳,也咳不出来……
他的身体在风雪中颤抖着,看着眼前的人,表情一笑一哭,终于落了泪,便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颤抖着手,去摸她的脸说:
“清离,我带你回家,你还有家的,我娶你,我娶你好不好?”
他哭着往自己头上撒了一把雪,然后往她的头上也放了一把雪:“你看,我跟你一样白头了,我们都白头了,你快醒来,好不好,我们一起白头偕老,快醒来,好不好?没有你,我跟谁白头偕老啊?”
“还有芍药花,我给你种,满院子的芍药花,你说的,谁给你种,你就嫁给谁?我种了,我种了……”
张泽看着眼前的少女,面色苍白无力,没有一点生息,不会如以前一样对他笑,不会如以前一样对他生气,不会如以前一样对他期待,她真的没有一点的生息了……
他便再也忍不住,抱着她大哭了起来:“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纪清离手中的簪子忽然落下,张泽将她捡过,看了看苍天,又看着清离,轻轻抚摸她的脸,他便对着她笑了笑:“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冕朝得一能人,能文能武,骁勇善战,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厉害,有他在,我的担忧便会少些……你别怕,我马上来陪你,绝不再负……”
语落,张泽,毫不犹豫的将簪子刺向了心窝,然后笑着抱紧了纪清离,躺入白皑皑的雪地中:“徐青贤和静霜都说,我是胆大之人,连皇帝老儿都敢骂,却独独不敢承认对你的情意,胆小的很,我现在承认,还算不算晚……”
他自嘲的笑了笑,晚了,太晚了,鼻尖轻轻靠着她的发,便长久安心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