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脑裂
伊万拉下掌控着怀表的容器的电闸，试图让怀表通上电，尽管他们谁都没有真正见到过怀表的样子。
他们所谓的能够演算出未来的“怀表”在被送来的时候就被装在了大约人头大小的金属匣子里，罗克猜那不是普通的铁质盒子，因为他很明显的能看到铁盒周围的电线与凹槽。那或许是一种类似于插座一样的东西，只不过除了巴掌大小的玻璃窗以外，拥有整整五个表面的接口。
“我们费尽心思，入侵了整整一个欧洲，将近五十万台计算机，为的就是这么个铁盒子吗？”
“没错，”博哈德将罗克向后拉了一下，试着不让他碰到那些警戒在地下试验室中心的军人，“这儿的军人可不管我们有几级权限，只要我们进入范围他们就能把我们击毙，不需要负担任何后果，所以我们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它该怎么工作？我是说，那个装载着怀表的盒子和连接它与阵列计算机之间的机器。”
罗克指了指被囚禁在铁盒中的怀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枚怀表的模样，尽管拜伦告诉过他，只有裂脑人的大脑才能够处理怀表的可视信息，普通人压根看不到怀表的样子。但是苏维埃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或许是一种分解光源的棱镜，竟然能让身为正常人的罗克清清楚楚地看到古铜色怀表，甚至是被刻在怀表周围的铭文。
“在我们修正线路以后，怀表所能接受到的一切信息都会被数字化，然后通过阵列计算机把结果反馈成人类能够理解的信息。”
“我不理解……”
“解释起来很简单，怀表实际上是一个能够收发信号的器械，就类似于收音机一样。它连接着某个控制时间运转的机器，只要裂脑人发出信号，那个机器就会根据信号回转，重新将时间倒回过去。”
“能再说一遍吗？”
“那个铁盒子的功能相当于截获怀表的信号，就像是用扫频电台截获无线电一样。”
“我明白了。”罗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长串热敏纸带看着，他还需要检查“聚焦”的工作进度，以及那些指令中缺失的东西。“也就是说，那个连接着阵列计算机和怀表的巨大机器会把所有的东西转换成从A001A001A001排列到Z255Z255Z255，虽然我根本不理解这些东西……”
“你不需要去理解，罗克。你负责提供计算量，我负责数据的转换，伊万负责搞到怀表，大家永远都是这样分工的，就好像核弹不是由一个人设计和制造的，登月也不是，虽然这些事情不一样，但是性质相同。”
“好吧，继续说。”罗克盯着博哈德，无奈的耸了耸肩。
“值得庆幸的是，阵列计算机经过编程修正以后，处理信息的过程就会十分简单。因为一旦编程合理，我们就可以利用分流式演算，把原本需要一年才能得出来的结果，精简到一千天，把需要一个月才能得出的结果，精简到三十分钟。”
“那玩意儿，装着怀表的，我应该怎么称呼这个新型的‘发明’。”
“那只是一个信号截获器，罗克，没什么特殊的。”
博哈德耸了耸肩，看着随着伊万将电闸拉下，从装载着怀表的信号截获器中发出的那道刺眼亮光照亮原本根本不算明亮的实验室，但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从信号截获器中传出来的噪音。他正处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个世界里遍布着机械和工程师们忙碌的身影，在看上去并不算天然的地下洞窟中没日没夜的疯狂工作，试图掌控着整个人类的未来。
那道光亮让罗克感到头晕目眩，尽管他已经随着博哈德尽量地远离信号截获器了，他也不得不捂住眼睛，赶紧跑到伊万所在的高台。
几秒后，搭载着“聚焦”数据库的主控机以及其整整十二面屏幕不断向下闪现着数字让博哈德传来了一阵叹息声。
“失败了，运算量不够，甚至不够我们维持怀表运行状态的。”
那阵噪音再次传入罗克耳中，周围昏暗的电灯泡似乎开始随着噪音的节奏忽明忽暗，但是身旁的伊万和博哈德却没有半点反应，就连一直坐在座位上没有吭声的爱格尔也是，他们就好像听不见那股奇怪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么吵？”
“吵？”伊万挑起了眉毛，用力将罗克拽了过去，像是非要在罗克脑袋上面抓住几只跳蚤似的拨弄着罗克的头发，“没有手术的痕迹，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一种说不出来的，像是……”
“像是电流钻入耳中的声音吗？”
“不止，那感觉更像是身处水底的时候，有人将高压电缆捅入水面能听到的声音。”
尽管罗克根本不知道，将高压电缆捅入水面之中会产生什么声音，但他觉得那样形容在合适不过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他能听到。
“他没有做过手术对吧？”
伊万指着罗克，用一种质问的口气“询问”着博哈德，眼中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目光，那像是担心，也像是在恐惧。
“没有。”博哈德深吸一口气，试着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那这孩子为什么能听到裂脑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博哈德，我以为你跟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明明告诉过我，目前能够靠自然遗传演变为裂脑人的只有图灵一家。你说过，你可是告诉过我的，斯洛特和梅森两家人早就因为血统不纯正不再具有裂脑的症状，那么现在算什么？”
电闸被博哈德放下，总电源不再向怀表供电，这让罗克的耳朵好了很多。但他的心情并不能算作“好”，因为伊万近乎是咆哮着说出的那些话，罗克意识到了博哈德似乎隐瞒了一些事实。
一些作为儿子，罗克本就应该知道的事实。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需要解释了，来人，把罗克送到禁闭室里去，”伊万没有任何给罗克说话的机会，按下墙头的通讯按键，便招来了几位长年驻守地下试验室的军人，“不要对他动粗，他好歹也是我们的首席计算机学家，并且是最年轻的。”
“等等，博哈德，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罗克甩开了那两位军人的手，径直走到博哈德面前，哪知道博哈德没有任何开口替他求情的打算，“我什么都没有做，我甚至都不知道这该死的实验室里还有他妈的一个‘禁闭室’，你作为我的父亲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爸爸？”
“你是一颗定时炸弹，罗克。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第二类裂脑人，”博哈德皱了皱眉，目光丝毫不敢接触罗克的眼睛，“抱歉，我真的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一直以为你没有问题，尽管你的哥哥已经因为这件事情死了。我一直以为你是正常的，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我的哥哥怎么就因为这件事死了？”
罗克突然发现博哈德在缓缓后退，就连伊万也不愿意多碰罗克一下，就好像罗克的血液中突然有了某种能够让人触碰以后就立刻感染而死的病毒一般。但是罗克很正常，他也很健康，这一点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想说的话。”罗克伸出手，任由两名军人拷住了自己的手腕，“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吗？做事当然不会那么冲动，但我想在我被关十几分钟以后，应该来一个人给我一些解释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