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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行路难
邢泰从邢侠手里抢过跌跌晃晃的邢安生,直接推开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
邢侠无奈,看来自己忘恩负义的品性在他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
“走吧!”
邢侠也没放在心里,扭头对孟庆说道。
孟庆有些意兴阑珊。
一行人很快从二楼走下来。
白秋枫见他们并没有逗留的意思,当即阻拦道:“怎么,这是打算出尔反尔?”
邢侠还没来得及说话,邢泰却一个眼神扫了过去:“我家少爷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少废话,滚开。”
“呵,真是笑话,刚才还好好的,这么快就醉了?”白秋枫被邢泰的气势吓得一缩脖子,但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只要自己不太过分,对方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当即壮着胆讥笑了一声:“怂货一个”
“你再说一遍”邢泰当即就要发作。
“算了,你们走吧!”白秋枫转身摆手,脚步越来越快。
估计也是有些拿不准邢泰的脾气,万一这货真的不管不顾动手了,那不得挨一顿胖揍。
远处的莫深礁那书院男子并肩而立,二人相视一眼,莫深礁开口道:“徐三姑叫你的人别忙活了,咱们邢大少爷醉了,没得玩诺!”
徐三姑对着手下人摆了摆手。
“大家散了吧,都说邢少爷文武双全,我看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一到见真章的时候就怂了”莫深礁站的位置离邢泰的距离很远,所以说起话来更是大胆:“无胆怂包,呸!”
“找死!”邢泰气势全开,真气爆发,在场众人皆以他为中心下意识的后退着。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回过头,见到邢侠的脸。
“你干什么?”
“别节外生枝了,他非要比的话,就成全他吧”
“你?”邢泰不屑的看着这个“忘恩负义”的人。
在他眼里邢侠就是一个废物,文的武的都拿不出手,整日只知道在衙门里溜须拍马。
没理会他,邢侠跨步向前,抬头看着远处的莫深礁道:“我自幼在邢家长大,也算半个邢家人,今日我家少爷醉了,我代他陪你们玩玩可好?”
文抄公这种老套的爽文剧情早已经烂大街了,邢侠也实在是不想出这个风头。乾坤入袖,锦衣夜行,低调才是王道,也是邢侠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可是这两个家伙接二连三的当着他的面骂他老爸,泥人尚有三分火呢,更何况他活了两世充其量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已。
“就凭你,一个小小的捕快?”白秋枫来到莫深礁二人的身边,胆子又壮了几分,再加上对面的人可没有破境九品的实力,说话的语气倨傲且不屑。
“就凭我”邢侠道。
孟庆在一旁提醒:“知让,你那点墨水我还能不知道,充其量夸姑娘的时候能翻来覆去用几个成语,比我好不了多少你就别逞能了,到时候要是丢了邢少爷脸面,他酒醒之后还不得找你算账”
他推测邢安生今晚之所以和邢侠表现的这么熟络,估计是因为邢侠自幼在邢家长大而且又是衙门中人的原因,想从他这里套一些有关邢太君的消息。
但这些有钱公子哥的脾气说变就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翻脸。
所以这才好心提醒。
“他可不敢”
邢侠淡淡一笑,他这个爸从他记事起就没对他红过脸,更别说动手了。
这里面当然也有他自幼懂事的缘故,不过更多的则是因为邢安生自身的脾气本来就很好,啥事儿都不会放在心里,总是大咧咧的。
孟庆挠了挠头,他不懂邢侠到底哪来的自信。
白秋枫和莫深礁齐齐看向身边的书院男子,见他点头好,二人会意,莫深礁道:“既如此那就如你所愿,为了公平,那我和白少爷也不亲自出面,由他代表我们”
原本他的计划是,如果邢安生亲自上场的话,他就用一些手段,当众表演一出双簧,他在人前装模作样,书院男子在背后执笔,现在一来,这一步都省了。
“可以”邢侠趁着邢泰没注意,顺手牵羊取走了邢安生腰间的玉佩,而后走上高台。
书院男子一步跨出,拱手:“在下张元丰,阳州人氏,三年前幸得书院垂青,现在于书院求学!”
他简单的自我介绍一番,此人倒是长得有几分俊逸,气质也文质彬彬的,有点翩翩公子的意思,现在道貌盎然的样子和刚才在雅室里的奢淫模样判若两人。
“书院学子?”
“这人竟然是书院学子”
“这还比什么啊”
场中开始响起了各种议论。
邢侠倒是没有理会,气定神闲的拱手:“邢侠,阳州府三等捕快!”
张元丰和煦一笑:“邢兄好气魄,看来也曾是个读书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知道邢兄精通何道啊”
这是让邢侠选比赛题目。
如此一来,张元丰应该是样样精通,要不然可不敢如此狂妄。
“就写首诗吧”邢侠哪懂琴棋书画啊,血液里就没这艺术基因。
“好,张某不才,也略懂一二,那就请吧”张元丰朗声道,说罢走到了一张案台前:“邢兄,那咱们就随意发挥,不限题材如何?”
“可以!”邢侠应道:“不过,既然是比试,那自然需要一点彩头”
“哦?”莫深礁站了出来:“邢捕快说得有理,我也没别的,家里有几个银子,我出一千两作为筹码”
白秋枫也掏出一沓银票扬了扬:“那我也添一千两作为彩头”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整两千两啊!
“现在我二人可是拿了两千来出来,不知道邢捕快用什么作为筹码呢!”
“这个够吗?”邢侠从手里拿出了那块质地剔透的玉佩。
二人眼尖,立刻就认出了这是邢安生随身佩戴的玉佩,不由得逞一笑。
“混蛋!”邢泰怒骂,若不是需要照顾邢安生,他已经冲上去了,不过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大不了待会儿直接抢回来。
“好!”
张元丰见状大笑,也没废话,直接拿笔,只是低头提笔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他自幼家境清平,寒窗苦读,满腔抱负,要不是因为那老不死的东西棒打鸳鸯,他早已经凭借那段姻缘一飞冲天成为阳州城里数一数二的达官显贵了,也不会背井离乡远赴京城,吃那么多苦,好在凭他锲而不舍的努力终于得到书院赏识,这才终于有了一些地位,要不然他怎能和白秋枫莫深礁这二位公子哥坐在一桌呢。
虽然在京城这几年被花花世界渐渐迷了眼,但他满腹经纶可货真价实。
一个小小的捕快竟想和他一脚高低,不自量力。
“无趣!”
他叹息了一声,脑子瞬间有了灵感,当即奋笔疾书,不过一想到只是赢一个小小的捕快,他就感觉没什么意思。
场下,邢安生在邢泰的搀扶下一个劲儿的打嗝,邢泰拍了拍他的后背,顺了顺气,而后望向场中那黑衣捕快啐了声:“哗众取宠!”
要不是事情因少爷而起,他是片刻都呆不下去了。
“哎!”孟庆忍不住捂脸叹息。
那张元丰可是书院学子啊,他都能想象一会儿邢侠写出的东西被贻笑大方的场面了,当下就感到无比的羞耻。
邢侠沉思,而后有了想法,不太娴熟的拿起了毛笔。
“这家伙是来出风头的吧?”
“一个捕快,我刚还以为他有什么真本事呢,现在看他写字都这么生疏的样子,看来是我想多了”
“可不是吗”
众人见到邢侠写字都不太熟悉的样子,都忍不住失望,期待值降到了最低。
半个时辰后,张元丰放下了笔,他看了邢侠一眼,摇头失笑,随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也没催,那模样俨然对自己的作品胸有成足,自信满满。
不多时,邢侠终于放下了笔。
“看来邢捕快这是写了一篇旷世巨著啊?”莫深礁站出来打趣道。
众人哄堂大笑。
邢泰眼神更冷了。
孟庆脸色涨红,感觉更羞耻了,左顾右盼想遁走,无论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让他无从脱身。
“徐三姑,那就劳烦你亲自将两篇诗文诵与大家听吧”
“能第一个见到书院学子的巨著是奴家的荣幸,不劳烦、不劳烦”徐三姑扭着腰肢信步走来。
邢侠和张元丰走到台前。
徐三姑先后拿起二人的诗篇,在看到邢侠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之后不由秀眉轻蹙。
当下就没了细看的兴致。
徐三姑上前一步,道:“那奴家就先来宣读张公子的巨著吧”
台下众人露出期待。
“诶,还是先读邢捕快的吧”莫深礁眼里闪过狡黠,和张元丰对视一眼,后者也是颇为认同的神色。
看来两人想到一起去了,抛砖引玉,才能有更大的反响。
“也好”
徐三姑当即拿起那幅字迹扭曲的诗,努力的辨认着上面的字。
“还是我来吧”
邢侠心知要让徐三姑来读确实有点强人所难,当即跨前一步。
台下众人从听到徐三姑说先读邢侠的诗的时候就没了那份专注,一个个都百无聊赖的样子,唯一的期待,便是接下来的第二首诗。
孟庆终于找到了一个缝隙,此时正努力往里钻呢,想赶紧离开这个丢人的地方。
徐三姑捂嘴掩笑:“这小捕快还真是不怕丢人呢!”
邢侠也没理会众人的心思,清了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听到这里的时候,孟庆脚步突然停下,转过身,呆呆的看着台上那身着黑衣的身影。
场中安静了不少,所有人脸色变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而台上的邢侠一鼓作气,没有停留。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鸦雀无声。
楼上,那侧卧在床上露出雪白长腿的师师姑娘不由坐了起来,眼放异彩:“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