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惶恐之境
伊蒙没跟拉克丝过多瞎扯，他算是明白了，她嘴里的话就没有几句话是有用的。
他见时间差不多，就走向大会堂。
在广场远处矗立着一栋近百米高的大理石建筑，样式似雅典时期的神殿，庄严肃穆，带有一种比例上的和谐美。
此时，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在进入大会堂了。
伊蒙跟随众人，缓步拾阶而上，约莫十几分钟后才堪堪进入会堂内部。
会堂内部呈楼梯式剧场结构，位于中央的高大穹顶是露天的，阳光刚好洒落在中央梯台。
他四处张望了眼，便没了继续闲逛的兴致，随便找了个位置开始休息。
没等多久，会堂内很快就坐满了人，乌压压的全是人头，看得他头皮发麻，这少说也得有个数万人吧？
他不由得咋舌称叹。
“嗯？”
就在此时，远处的中央梯台已然站立着一个人，伊蒙下意识地眯起眼，那个人似乎是他昨天刚见过面的马赛洛社长。
下一刻，那道极具个人特征的声音就在整个大会堂内回荡着，声音并不大，却如临耳畔。
“欢迎诸位新学员，参与本次入学仪式。”
“我想说的并不多，只有一句话，那便是——”
“不要怯懦，那并非生命的本能，不要犹豫，那是智者的奢侈。”
就在伊蒙揣摩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马赛洛社长却宣布入学仪式开始了。
“那么，我宣布本次入学仪式正式开始！”
话音未落，伊蒙便看到眼前的场景不断变换，高大的大理石建筑不断倒塌，原本座无虚席的观众台上空无一人，大地在不断隆起，他无比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不过几息，他便恍然身处于悬崖峭壁之上。
待他看清眼前的景象之后，脸色一下变得阴沉了许多。
不远处的悬崖边上，正静静地躺着一具尸体。
身上的血肉早已糜烂，被残忍地刨开了肚皮，腐臭的肠子与肉块散落满地，地上的鲜血早已干枯，周遭遍布秃鹫，渡鸦在空中盘旋，尖细的嘶鸣声重重叠叠。
伊蒙紧抿着嘴，无言凝望着那具尸体。
眼前的这副场景赫然是数十年前，他此界的父亲天葬时的场景。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唯一能解释眼前的答案就是，这一切只不过是幻像，而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考验他们这群新学员。
“但这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他掐了掐自己的腰间，感受到跟现实如出一辙的痛感，不由得眉头紧锁。
就在他思忖期间，那群飞禽显然发现了他，凄厉的鸣叫声更显聒噪，乌压压地朝他扑过来。
伊蒙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想用精神力驱散它们。
下一刻，他表情僵住了。
没有反应。
“怎么可能？！”
不信邪的他又试了几次，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此时，那群渡鸦与秃鹫已然飞扑上来了，尖利的喙与爪子一下就在他身下划出无数道伤痕，非人的刺痛涌入脑髓，也让他忍不住发怒了。
“滚！”
“给我滚！”
伊蒙怒吼着，不断挥舞拳头试图驱散鸟群，但无济于事，每击落一只，就立刻被填补空缺，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不过半响，他的躯体外表已然已凹凸不平，血肉模糊，那件灰色长袍也早已破破烂烂，被鲜血浸染着暗哑黑红。
渐渐的。
他开始察觉到自己的脑子有些昏沉，这无疑给他敲响了警钟。
若再无作为，他恐怕就得失血过多而休克了。
“快想！快想啊！”
“如果这是场试炼的话，一定会有破局之法！”
“他们不可能愚蠢到，设置一个必死的局，一定存在着一线生机……”
“也有可能，眼前所感知到的一切只不过是幻像。”
但身上那难以忍受的痛疼又将他的思绪引向另一种可能。
“但如果，眼前所感知到的一切是真实的呢？“
“我可能就要死了……”
对于死亡的恐惧又一次出现到脑海中，拥有永生能力的他不过是个懦夫，不敢去直面那不断临近的死亡，直到被迫拉进绝境之中。
“啊啊啊啊！”
“我的眼睛！！！”
一个疏忽，导致一只渡鸦直扑到他面部，坚硬的长喙直接戳烂他的左眼。
难耐的疼痛让他不由得惨叫出声来，更要命的是，那只渡鸦在他眼眶啄食着，一深一浅啄出红白相间的不明组织。
他一把抓住那只渡鸦，狠狠地把它扯下来，但它丝毫不肯松口，扯动间，他感觉自己的眼球都快被拉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
他怒吼着，面目狰狞地拧断渡鸦的脖颈。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一定会有破局之法！”
他骤然想起，在宣布开始之前，马赛洛社长所说的那句话。
“不要怯懦，那并非生命的本能，不要犹豫，那是智者的奢侈。”
他一边护着自己的身体，一边脑子在急速思索着。
思考间，又一只渡鸦飞扑至眼前，他险之又险地抓住那只渡鸦，当做武器，驱赶起鸟群。
“并非生命的本能……”
“智者的奢侈……”
他忽然笑出声来。
但他早已面目全非，此刻的笑容显得格外的狰狞。
他开始护住自己的面部，不顾那些牢牢挂在他身上啄食的飞禽，开始向前狂奔。
不过数十步的距离，对于他来说却是相当的遥远。
但好在料想之中的失重感终于如约而至。
那群不依不饶的飞禽，也在此时纷纷扑着翅膀散去。
他呆呆地看着那朵黑云逐渐远去，狂风在为他哀鸣，身旁的高山拔地而起，最终他落地了。
……
……
……
伊蒙踉跄地站稳身子后，连忙检查起自己的身体，好在身上并没有伤口，左眼也没有被戳烂。
除了精神上有点累以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刚才的一切果然是幻境。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周遭。
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庭院，布局简约，位于正中间的是一张大型圆桌，此时已然坐着好几个人。
其中有好几个看起来跟他同龄的年轻人，见他看过来，也都摆出一副应酬式的笑容点头回应。
年纪轻轻就这般圆滑世故，让伊蒙略感不适，但也只能扯出笑容回应。
他看向位于最中间的那个老者，直觉告诉他，那就是他的导师——贝基·劳德。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那老者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留有一头微卷的银白色头发，身材消瘦，衣着整洁而保守。
“不错，只花了十一分钟就走出了惶恐之境。”
“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
他看向伊蒙赞许道，而后指了指身前的圆桌，示意他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伊蒙看了眼贝基·劳德旁边的位置，发现已经被那几个气质华贵不俗的年轻人给占了，便也只能随便选个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