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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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蝇营狗苟,清理内廷(求追读!!!!)

泰昌元年十月初五。

入冬之后,天气越来越酷寒。

寅时一刻。

紫禁城尚被黑暗笼罩,寒气逼人,宫墙边上,甚至生起了冰花。

紫禁城西南隅,位于紫禁城乾清宫东侧的“内东路”,紧邻日精门,与御药房、尚膳监相邻之处,乃是皇帝存放内帑之处,名曰内承运库。

此地存放御用金银器皿、珠宝玉器、外国贡品,保管皇室重要财物,如皇帝大婚金册、赏赐功臣的金器等。

可谓是紫禁城中最金光闪闪的地方。

也因此地为重地,御马监四卫营轮班巡逻,库房外围设岗哨,夜间增派火铳手。

并且设置了三重门禁:

第一重:库院大门,由锦衣卫把守。

第二重:库房门,需司礼监、内官监、御用监三把钥匙同时开启。

第三重:地窖铁门,钥匙存于乾清宫,仅皇帝亲信宦官知晓位置。

寅时的寒风卷着细碎冰碴刮过内承运库的朱红门墙,檐角铜铃在黑暗中发出碎玉般的轻响。

三名蟒袍宦官在库院大门前站成三角,御马监刘用暗青斗牛服上银线蟒纹被灯笼映得发冷,他袖笼里火铳营的调令木牌正抵着手腕,今夜轮值的火铳手早被他换成了心腹。

内宫监张德裹着玄狐皮大氅,腰间鎏金钥匙随着他跺脚取暖的动作叮当乱响,那是内官监掌管的第二重门钥匙。

“皇爷大婚用的嵌宝金壶统共一百零八件。“

御用监李明慢悠悠展开黄绫册子,孔雀补子锦袍在灯笼下泛着幽蓝光泽,指尖虚虚点着墨迹未干的数目。

新君登基,明年便开始选秀了,御用监早早的便开始准备大婚的物品。

当然,摆放在众人前面的金器远不止一百零八件,至于这多了的,懂的都懂。

“马厩的金丝辔头要得急,修缮马具也需要金丝。“刘用突然提高声调。

他环视众人,说道:“我需要五百两金丝。”

御用监太监李明心中嗤笑,什么马具修缮,需要用到五百两金丝?

能用五十两就算不错了。

但众人皆有默契。

开了第二重库房门之后,值守的锦衣卫将金器搬入库房之中,还剩下了二十件金器。

李明缓缓说道:“这些都是不合格的金器,扔了怪可惜的。”

内宫监太监张德笑着说道:“还是按照旧例,运出宫去再说。”

他们这些宫里面的太监,和外面的镇守太监不同,镇守太监可以上下其手,有人给孝敬。

他们在宫中,没有这个便利,便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不从宫里拿点东西出去,他们如何在退养之后吃香的喝辣的?

至于前几日库管太监被抓了,他们为何还敢顶风作案?

这不是废话吗?

他们有靠山!

司礼监大太监魏朝、东厂提督太监魏忠贤就是他们的后台,前几日还收过他们的孝敬。

有老祖宗、东厂提督太监在,谁敢查他们?

“让直殿监的‘净军’前来清扫污秽,这些东西,就让小火者装入粪车,送出宫去。”

直殿监隶属宦官二十四衙门,专司清扫宫殿、运送秽物,设“净军”百人(多为罪宦充任)。

至于小火者,则是低级宦官的别称。

很快这些‘污秽’就被清扫,分门别类的装入恭桶夹层之中。

这些粪桶原本是特制的,桶底无夹层,桶身无缝隙,以松木制成,遇水膨胀更难拆卸。

然鼠有鼠道,经过一番改造,又成了运宝的工具。

粪车此番经东华门出宫。

东华门值守的卫士正是上直二十六卫中的金吾卫,负责官员、物资进出查验。

其实直殿监粪车队伍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那便是走玄武门。

但玄武门是京营下辖的神枢营协防,这是勋贵的人,一般若是夹带什么东西,都不走此处。

寅时三刻。

寒风阵阵,吹得人瑟瑟发抖。

三十余驾粪车刚抵东华门,领头的净军宦官便觉异样。

平日倚着朱漆门打盹的金吾卫竟换了飞鱼服,寒风中翻卷的猩红斗篷下,绣春刀鞘正泛着青芒。

不对劲!

锦衣卫值守的是午门与左右顺门,怎么到东华门来了?

然而,领头的净军宦官还没做出反应,锦衣卫就已经围了上来了。

“掀桶。“

锦衣卫千户屈指叩了叩粪车松木桶身,玄色皮弁下双眼如鹰隼,对粪车的恶臭视若无睹。

“圣上有旨,凡出宫物件,需严查。”

直殿监小火者攥着麻绳的手倏地发白。

最前头的粪车已传来“咔嗒“脆响,两名番子驾轻就熟的用铁钩撬开桶底暗格,镶满红蓝宝石的鎏金执壶骨碌碌滚落满地,黄绫包裹的名贵书画更是散落一地。

显然他们事先都知道这些东西藏匿的位置。

有细作!

有内奸!

我们中出了叛徒!

正在直殿监众人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一声尖利之声,更是将众人吓得差点瘫软在地。

“厂公到!“

暗处忽亮起十六盏羊角灯,映得魏忠贤紫貂斗篷上的金线螭纹活似盘踞的毒蟒。

他踩着满地碎尘踱近,苍白面皮在灯火下泛着青瓷般冷光,腰间悬着的东厂牙牌随着脚步轻晃。

而于此同时,刘用、李明、张德三人,被锦衣卫番子押解至粪车侧畔,摆踹了小腿,当即跪伏在魏忠贤面前。

“魏公饶命!“御马监刘用膝行两步,暗青斗牛服沾满粪水泥浆。

今日这架势,明显是魏忠贤提前有准备的。

明明他提前给过孝敬了,怎么魏忠贤还来抓他?

难道是给的不够?

刘用想要活着,小声说道:“奴婢愿出白银三千两,还请厂公高抬贵手!”

见魏忠贤无动于衷,刘用意有所指,沉声说道:“奴婢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老祖宗的人。”

他刻意将掌印太监重读。

如今魏朝名正言顺坐上司礼监大太监的位置,在刘用看来,魏忠贤必定忌惮几分。

哪知魏忠贤闻言,眼中杀意更甚。

“咱家怎不知道宫中有个老祖宗?”

见魏忠贤丝毫不顾及魏朝的面子,刘用咽了口唾沫,再言道:“奴婢愿献出通州三进宅子...“

话音未落,绣春刀已架住他脖颈。

“不,奴婢愿意献出全身身家,尽数都赠与厂公!”

绣春刀刺痛脖颈,刘用彻底慌了。

內宫监太监张德、御用监太监李明亦是磕头如捣蒜,他们屎尿都被吓出来了,极力哀求道:“我等愿意将身家财产,都赠与厂公,还请厂公饶我等一命。”

面对众人的哀求,魏忠贤只是冷笑。

“你们都是陛下爪牙,蒙受君恩,如今居然行此欺君之事,鬼神夺走了你们的魂魄,还妄想饶命?”

魏忠贤俯身拾起一枚嵌东珠的龙凤金扣,指尖摩挲着扣面“万历御制“的錾刻小字。

你们的财产,是陛下的,还需你们给?

难道我不会抄家?

想到此处,魏忠贤嗤笑一声,他扬手将金扣掷向宫墙,眼神杀气四溢,咬着牙嘶吼道:

“抄!

刹那间玄武门外火把如龙,数百厂卫按照事先安排的路线,踹开各监朱门。

御药房内正往药匣塞和田玉佩的典药太监,尚膳监灶台下埋着的汝窑天青釉葵花洗,连同内官监廊柱中暗藏的金丝楠木匣....

尽数暴露在雪亮火光下。

掌刑千户抖开七尺长的洒金名册,每念一个名字,便有铁链哗啦作响。

“李明,私吞御用监金丝五百两...”

“张德,盗取内承运库贡品三十七件...”

“刘用,擅调火铳营以谋私利...”

....

至卯初晨钟响起时,北镇抚司诏狱已塞满褪了太监袍服的罪宦。

内廷中的魑魅魍魉,被扫了个干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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