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取乐
“你，你！”
“啊啊啊啊......”
没了双腿的肖展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用无比恼怒的眼神盯着姜晨，倒是显得还有些硬气。
可硬气没几秒，他就趴了下去，口中不断发出虚弱的惨嚎。
这惨嚎声没能在众人的内心掀起任何波澜，不是他们不怕，而是他们的内心已经麻掉。
或许人类就是如此，想要活着的时候，即便置身血肉地狱中，也能很快适应当下的环境，适应近在眼前发生的种种惨状。
于是众人开始让自己变得诚实起来，因为看起来诚实才能让自己活下来。
“第二个问题，是否有往超商附近丢弃或者故意安置过期食物、垃圾、排泄物等？”
“这......”
第二问一出，“诚实”的人们又慌乱起来。
这回所有人都打算老实交代了，可问题是他们清楚：姜晨所问的这件事，是并非所有人都做过的。
而很明显，姜晨认为每件事他们每个人都做过，所以才会在第一问时惩罚没有老实交代的肖展两人。
那现在，到底是举手还是不举？
不举手，恐怕又要被当不诚实之人挨削。
而举手，就等于自己承认没做过的事情。
虽然现在姜晨暂时没有对老实承认的人下手，但众人可不信姜晨会因为这就放过他们。
他们快要疯了。
“二。”
一转眼，姜晨又开始了五秒倒计时，并且已经数到了二。
众人咬了咬牙，还是决定遵循事实。
于是，包括两个被砍了两条肢体的人在内，除了尤青青以外，举起了四只手和一条腿。
尤青青的内心有万分惊恐，她知道除了已经没法动弹的董医生和杨立以外，那肖展分明与自己一样，是真的没做那事的。
当初问他为什么，他还用很不屑地语气说过，以他的身份不可能下手去摸那些恶心的东西，就算隔着容器也不行。
但现在，他居然也举起了手。
难道，这一轮就自己一个人要......
“哧！”
还没等她绝望完，数道皮肉破开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尤青青本都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到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外貌和躯体被摧残的画面。
可处刑声落下后，她发现自己并未感觉到疼痛。
睁眼一看，场上除了自己和董医生，其余人都已经变成了人棍。
这一次，是承认了的人受到惩罚。
“嚯，你们还真敢举那个手啊！是不是还挺自豪啊？”
姜晨咧着嘴露出嫌恶的表情，空闲着的手不断在鼻子旁扇着风，好像要扇走当下室内浓郁的血腥气一般。
“过期食品和垃圾也就算了，隔着门窗几乎闻不到味。”
“可是排泄物你们居然也丢！拜托，那可是屎唉，屎！”
“本来就一直没什么好东西吃，你们还丢那种污秽物过来，搞得我一点食欲都没有！”
“现在可是末世，而你们差点害我饿死！明白吗！”
姜晨朝着他们自顾自地说了一堆，然而地上的几根人棍压根没有，或者说也根本没法听进去他的话。
他们已经被剧烈地疼痛冲击到意识模糊，压根没法再对言语信息作出任何反应。
然而姜晨可不管他们有多疼有多难受，快昏过去了的，他就让树杈刺他们几下，强行让他们清醒过来。
随后也没有给他们缓冲的时间，他紧接着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
“是否，有在前几天到超商大门前找我乞食被拒后，在背后说了我的坏话？”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崩溃的大吼声从男人们的嘴中发出。
承认，还是不承认？
不知道。
好像承认了会死，不承认也会死。
噢......
原来他根本就是在玩我们呀？
什么诚实就能不受伤，给我们机会......
原来他只是在取乐而已。
“你不得好死！！！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完全崩溃后，肖展不再迎合姜晨的杀戮游戏，而是对着他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么对我，等军队打过来，他们会把你这个杀人犯绳之以法！”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要是知道我死了，都不用政府抓你，我爸就会派人把你逮住然后千刀万剐！”
姜晨一边听着他叫骂一边悠哉地打了个哈欠，等到他的话又一次因为疼痛被打断时，姜晨直接无视掉他，开始了最后一轮倒计时。
“没有四肢了的可以点头示意喔~”
他好心提醒道。
纵然如此，已经没了任何希望的众人不再对此有反应。
五秒计时走完，没有任何人做出任何动作。
姜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没意思。”
“嘎嘎......”
树杈扭动，发出嘎嘎的木料特有的响声。
“为什么......”
看着已经横在眼前的、生满尖刺的荆棘，尤青青双眼无神，发出细若蚊蚋的疑问声。
“为什么我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明明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
“为了活下去，我出卖了身体，我抛弃了尊严......”
“为什么我会从原本美好的生活中离开，落到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为了活下去，我明明做了一切该做的事......”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时运不济、百密一疏而已。”
“......？”
尤青青抬头，看到姜晨站在她身前，脸上竟是出现了十分端正认真的神情。
“其实你是配活下来的。”
姜晨说。
“你适应环境的速度很快，心中也很有觉悟。”
“身为弱者，你没有自暴自弃，而是选择尝试去抓住可能抓住的一切机会。”
“......”
尤青青不懂，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姜晨这个最后的赢家还要特地夸她几句。
是故意想奚落她吗？
“可惜，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你很不幸，在适应环境之前不小心惹到了我......”
“而现在，这个世界里，只有百密无疏者，才配活下来。”
藤条在尤青青的嘴部擦过，令她原本如樱桃般小巧的红唇向着两边脸颊裂开。
在脑袋被横着切开之前，尤青青突然咧着已经被扩到整张脸的裂口，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