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求亲 家国天下事，从来泪红妆
今年的年尾宫宴上极为热闹，除了满朝文武，皇亲国戚外，还有镇南王府，北凉王子，波斯公主。
自从朱雀大街上一别小苏就再也没有见过伊顿苍何，但是她却听说了不少次，说的最多的就数永穗了。
先是说伊顿苍何如何如何英勇，后来说伊顿苍何怎样怎样聪明。
直到几天前伊顿苍何提出要迎娶一位天朝公主后，永穗就一直在大骂伊顿苍何了。
小苏虽然不懂政治，但也耳濡目染一些，北凉是北边的大国，自从太祖接管了中原天下，北凉便一直入朝称臣纳贡，与宸朝交好，不过北凉在交好大宸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提升自己的实力，不到二十年间就基本剪除掉了北境诸小国，成一家独大之势。宸朝南有百越，西有羌胡，东边还要镇压前朝遗民实在腾不出手来收拾北境。
如今伊顿苍何提出联姻对大宸有着万千之好。
皇帝今天格外高兴，一次次举杯，不过半个时辰已经喝了快六樽清酒，小苏也饮的不少，有些神思恍惚了。
就在此时她看到了伊顿苍何从席间走了出来朗声道“上邦天朝皇帝陛下，北凉王子伊顿苍何参拜。”
皇帝轻轻抬了抬衣袖“平身。”
伊顿苍何起身道“素闻天朝礼仪之邦，大皇帝有公主温婉大方，淑仪端庄，小王不才，却欲求一公主为王妃，他日小王执掌北凉，北凉必定与大宸永结同好，世代为邻。”
皇帝本就欲结这门亲事，又恰逢大年宫宴，兴致正高便笑道“能与北凉永结同好，朕欣然乐见，不知王子看上了朕的哪位公主?”
小苏听到了隔壁桌杯子打翻的声音，她抬眼望去看到了正在慌忙捡杯子的永穗。
她转头看了看栎华，栎华两只手紧紧握着杯子往嘴边送去，只是她端的是酒，不是水。
历朝历代皆有联姻，舍一女子可换边境数十年太平，免去多少将士平添枯骨。这是一件多么伟大而光荣的事情，历史都是这么评说的。
事情的利害永穗知道，栎华知道，小苏更知道，这就是命，天家公主受天下子民供奉自然要担着责任，纵然她们千般不愿，但她们绝不会说。
“陛下，扶盈有话要说。”小苏猛的站了起来，虽然隔着帘子，小苏也能感觉到大厅之上众人投射而来的目光。
还好皇帝今天心情不错，也不计较小苏失仪“扶盈有话但说无妨。”
“扶盈的二哥也欲求一位公主为妻。”
“哦，扶疆，怎么没听你说过?”皇帝看着座下的孟扶疆，表情不喜不怒。
孟扶疆先是一愣，紧接着起身，行大礼道“小妹扶盈所说不差，只是公主千金之躯，臣一介武夫怕折辱了公主。”
皇帝听后哈哈一笑“哈哈，扶疆谦虚了，无妨，你且说来。”
“多谢陛下，臣鲜来长安，也难得见公主朱颜，今次入京探望舍妹，有幸目睹天家公主风采，实为公主风采倾倒，还请陛下成全。”孟扶疆说罢又行一个大礼。
皇帝顺势就答应道“好，年节过完之后就让礼部将扶疆的生辰八字合一合，看朕的哪位公主与扶疆有缘，王庆略记得提醒朕。”皇帝对下首的王庆略说道。
小苏隔着帘子只能看到一个须发整齐，仪态端庄的中年人轮廓，但是坐在他左手的那个人小苏记得很清楚，就是长安诏府的府令王若臣。
三司会审果然不过走一过场，王若臣竟然只判了一个失察之过，被从府令降到府尹，官降半级。
伊顿苍何僵在当堂煞是尴尬，此时一个慵懒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父皇，苍何王子的请求您还未应允呢。”
“哦对，还是老六提醒了朕，既然如此那礼部就将苍何王子的生辰也顺便合一合。”皇帝面露春风，心情大好。
又是陈永萧，他怎么会这么讨厌，本来可以搪塞过去的，他非要再提起，哪有人将自己的妹妹朝火坑里推的。小苏感觉气到了极点，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小苏更是气急。
“启禀陛下，天府郡主已入宫许久，不如这次礼部也将郡主的生辰八字合一下。”王庆略在这个档口提出这个事情可谓恰当之极。
皇帝果然顺水推舟，水到渠成的询问道“王爱卿倒是提醒了朕，扶盈，你入长安也有半年之久了，对朕的几个皇子也应该有所了解，不知可有能入眼的?”
小苏这下可好，本想替栎华和永穗出头，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陛下，几位皇子是天家贵胄，个个英挺不凡，都乃是人中龙凤，扶盈一个小姑娘怎敢评头论足呢！”孟扶疆赶紧跳出来圆场。
“哎，无妨无妨，扶疆不必紧张，朕当年金口一诺，扶盈可任选一皇子为夫婿，岂能儿戏，既然允诺扶盈挑选夫婿，怎能不让扶盈说说自己的意见，是吧！”皇帝说的很自然，没有丝毫的作伪。
皇帝自然有自己的气度，当然也有自己的权威，皇帝如此说话那是逼着小苏给出一个结果了。
小苏虽机智但这个场面她可真的应付不过来。
永穗和栎华自身难保，孟扶疆被皇帝堵的死死的，几个皇子就像筐里的大白菜等着被人挑选哪有什么发言权，一群后宫女子都知道皇帝的意图，自是不会触龙威，满朝勋贵，文武百官都伸长脖子等着这个天朝最大疑问尘埃落定。
这一瞬间小苏的脑子转了千八百遍，却毫无办法，她这一张口可就搭上了自己的后半生啊！
“皇帝，你可是糊涂了!”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拄着拐杖从殿门中走了出来。
“老祖宗万寿无疆。”一阵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在大殿响起，随着衣袍摆动的声音大殿里的人全部跪了下来，就连皇帝也连忙站起身来迎接。
说实话小苏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她却觉得很眼熟。
“皇祖母，您怎么来了?”皇帝连忙上前搀扶老太太，贵妃也识相的腾出了自己的位置让老太太坐下，自己则侍立一旁。
“这个是谁啊？”小苏悄悄的问永穗。
“这是太奶奶啊!”永穗小声回答道。
太奶奶?永穗的太奶奶，那就是皇帝的奶奶，太祖的母亲，也就当今的太皇太后，小苏暗自诧异，她入宫以来皇家的人她基本都见过却从未见过这个太皇太后，真是奇怪她怎么会为自己解围呢。
待太皇太后坐定，皇帝才满脸的笑意问道“皇祖母，您今天怎么有空出席宫宴呢？”
“老婆子许久未见这些儿孙了，想见见他们不行吗？”老太太看着还挺厉害的。
“皇祖母说的这是哪里话，您想见谁明儿就让他去您那儿请安。”皇帝笑说道。
“你啊，就你会说话。”老太太很慈爱的笑道。
皇帝也跟着笑了起来，满堂的人也都变得满脸笑意。
“皇祖母刚才说儿臣糊涂，到真的把儿臣说糊涂了，还得请皇祖母明示。”皇帝适时问道。
“你和你祖父一样，就是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人家一个小姑娘，你让人家当众向一群大男人表白心意，亏你想的出来。”老太太这一番解说可谓完美，将决定天下格局的大事化入儿女情长的小心思，让皇帝无话可说。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一岁长一智，百岁不空活。
“老祖宗说的是，是孙儿思虑不周了。”皇帝一边陪笑道一边说道“朕当年金口一诺便是圣旨，既是圣旨那就等年后开朝议一议，再定夺吧！”
皇帝突然来这么一句，让人匪夷所思。
老太太却好似浑然不觉，而是笑着说道“皇帝，这是宫宴，朝政的事情还是留着朝堂上说吧。”说完就慈爱的叫着栎华和永穗“来栎华，永穗到太奶奶这边来，让太奶奶好好看看你们。”
看着天家此时这一副上慈下孝的画面，小苏恍若隔世。
恍惚之间小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循声望去正看到永穗在向自己挥手。
应当是太皇太后要召见自己，既是太皇太后召见，小苏不敢怠慢，她赶紧起身向坐席中央走去。等到小苏走近才发现这个老太太是她曾经见过的“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