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秘境
晨光刺破云海时，九条青铜古舟悬停在青云峰顶。林墨站在舟首，看着前方扭曲的虚空——那里隐约可见一座青铜巨门，门扉上蟠龙纹路流转着血色光华。石伟在旁边摆弄着新得的玄铁拳套，指节上的狼牙钉在阳光下泛着寒芒。
“记住，秘境开启只有七日。“执法长老的声音裹着灵力传来，“若逾期不出，便永世困在虚空裂缝中。“他手中青铜罗盘迸射青光，巨门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开启，门缝中泄出的灵气竟凝成液态，在空中化作七彩虹桥。
林墨踏上虹桥的瞬间，太虚玉佩突然发烫。他看见门内景象并非想象中的洞天福地，而是残破的古城废墟，断壁残垣上爬满血色藤蔓。更诡异的是，那些藤蔓的叶片上，竟生着与人眼相似的纹路。
“跟紧我。“白芷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她今日换了身玄色劲装，耳后朱砂痣被乌发半掩，“这里的每块砖石都浸过修士精血。“
话音未落，后方突然传来惨叫。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名弟子被藤蔓缠住脚踝，眨眼间就被吸成干尸。藤蔓上的人眼纹路骤然睁开，猩红瞳孔直勾勾盯着活人。
“血瞳妖藤！“白子画挥剑斩断袭来的藤蔓，紫黑魔气缠绕剑身，“不想死的就结阵前行！“
林墨与石伟背靠背前行，金纹在皮下若隐若现。经过赵无极之战，他已能初步控制神族血脉。当妖藤再次袭来时，他并指如刀，金芒过处藤蔓尽成齑粉，却在触及某块石碑时突然顿住——碑文上竟刻着太虚真经中的古篆。
“这是师父的字迹。“林墨抚过碑文裂痕，三百年前的剑意仍残存其间。白芷凑近细看，突然脸色煞白：“快离开！这是镇魔碑......“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石碑轰然炸裂。滔天魔气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九首魔蛟。林墨瞳孔骤缩，那魔蛟额间竟嵌着半块太虚玉佩，与他怀中之物严丝合缝。
“三百年前，太虚仙人就是在此陨落。“白芷的声音发颤，“他用本命玉佩镇压魔尊残魂，如今......“
魔蛟其中一首猛然探下，腥风掀翻数名弟子。林墨纵身跃起，血脉之力全面爆发，周身金芒化作实质铠甲。当他与魔瞳对视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他看见太虚仙人浑身浴血，将玉佩一分为二；看见青云宗长老们在秘境中炼制噬灵散；最后，他看见白芷跪在血泊中，怀中抱着气息全无的太虚仙人。
“小心！“石伟的暴喝将林墨拉回现实。魔蛟利齿已近在咫尺，他本能地挥拳相迎，金芒与魔气碰撞爆出刺目光团。待光芒散去，众人惊见林墨竟徒手掰断了魔蛟毒牙。
白芷趁机甩出七枚玉符，在空中布下北斗封魔阵。林墨怀中的半块玉佩自行飞出，与魔蛟额间残玉合二为一。当完整玉佩绽放清光的瞬间，魔蛟发出不甘的咆哮，重新被扯回地底。
烟尘散尽后，众人发现地裂深处竟有座青铜宫殿。殿门上的饕餮纹与林墨金纹产生共鸣，轰然洞开。
“这才是真正的青云秘境。“白芷擦去嘴角血迹，“当年太虚仙人发现的秘密，就藏在......“
破空声打断了她的话。白子画的剑锋已抵住林墨咽喉，魔气在他周身凝成实质：“把玉佩交出来。“
石伟正要上前，却被三名魔化弟子拦住。林墨这才发现，进入秘境的弟子竟有半数眼泛红光——他们早被种下魔种。
“你以为噬灵散只是毒药？“白子画低笑，“那是魔尊精血所化，能让人获得无上力量......“他突然闷哼一声，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从胸口透出的剑尖。
白芷抽回佩剑，剑身流转着与太虚玉佩同源的清光：“三百年前你们害死太虚前辈，今日该偿债了。“
混战瞬间爆发。林墨趁乱冲入青铜殿，却被眼前景象惊得呆立当场——殿中悬浮着数百具冰棺，每具棺中都封着与他一模一样的少年。最近的冰棺上刻着：甲子年七月初七，神族血脉实验体第九十九号。
“终于来了。“苍老的声音从殿顶传来。林墨抬头望去，青云宗掌门正端坐在血色莲台上，手中把玩着噬灵散药瓶，“从你出生起，本座就等着这一天。“
林墨的耳膜在轰鸣，冰棺表面凝结的霜花折射着幽蓝冷光，将数百张与自己相同的面容切割成破碎的镜像。他踉跄后退，后背撞上青铜立柱，浮雕的饕餮纹路突然活过来般蠕动，尖牙刺破掌心。
“很惊讶？“青云掌门指尖捻动噬灵散药瓶，朱红丹丸在瓶身碰撞出清脆声响，“三百年前本座就发现，唯有神族血脉能承载魔尊魂种。“他弹指击碎一具冰棺，内里少年迅速风化，化作粉尘在空中凝成血色符文。
白芷的佩剑破空而至，却在触及血色莲台时寸寸崩裂。掌门轻笑抬手，白芷如断线风筝撞上殿柱，面纱飘落露出与冰棺中少女别无二致的容颜。
“白家丫头，你以为换了容貌就能瞒天过海？“掌门袖中飞出九根镇魂钉，“当年你爹白无涯发现实验，本座只好让他成为第九十八号容器。“
林墨体内金纹突然暴走，血液在血管中沸腾如熔岩。他看见那些血色符文正与自身血脉共鸣，青铜殿穹顶浮现周天星图，每一颗星辰都是冰棺中消逝的生命。
“时辰到了。“掌门将噬灵散尽数吞下，皮肤下凸起无数游动的黑气，“借你血脉重铸魔躯，本座便可......“
剑鸣如凤唳九霄。
林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星光凝成的长剑，剑格处嵌着完整的太虚玉佩。三百年前太虚仙人斩魔的剑意在此刻苏醒，殿内所有冰棺同时震颤，无数光点从棺中升起，在他身后聚成白发虚影。
“徒儿，斩星。“虚影轻喝。
林墨福至心灵，剑锋划过玄奥轨迹。星光如瀑倾泻，所过之处血色符文尽数湮灭。掌门发出非人咆哮，魔化的右臂暴涨数倍，却在触及剑光时如春雪消融。
“不可能！“魔气翻涌中露出半张枯骨面孔，“本座筹划三百年......“
“你算错了两件事。“林墨剑势未收，金纹已蔓延至眼角，“第一，太虚师父当年陨落前，早将毕生修为封入玉佩；第二......“他剑尖轻挑，星光照亮殿顶某处暗格，“我母亲，是第一百号实验体。“
暗格中玉简炸裂，浮现青衣女子虚影。女子腹部微隆，双手结印将金纹逼入胎儿体内——正是林墨胎中觉醒神族血脉的真相。
掌门发出最后嘶吼，魔躯在星光中分崩离析。整座青铜殿开始崩塌，白芷挣扎着将石伟推出殿外：“带他走！这里要坠入虚空了！“
林墨却冲向那抹即将消散的虚影。在触及母亲残魂的刹那，三百年前的画面涌入脑海：青衣女子盗取实验记录，将神族血脉封入胎儿，最终被掌门亲手钉入冰棺......
“墨儿，活下去。“残魂化作光点没入他眉心。
当林墨冲出青铜殿时，秘境天空正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白芷燃烧精血撑起结界，耳后朱砂痣渗出血珠：“玉佩...能重定乾坤......“
太虚玉佩应声飞起，在空中展开周天星图。林墨福至心灵，以血脉为引，剑气为笔，在虚空中绘出太虚真经最后一式——「补天」。
星光如梭交织，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石伟拖着昏迷的白子画狂奔而来：“那边有出口！“
四人跌出秘境的瞬间，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青云峰顶的青铜巨门炸成碎片，七十二座浮空擂台尽数坠落云海。各派长老的惊呼声中，林墨看见掌门陨落前捏碎的玉符化作流光，消失在北方天际。
三个月后，北冥海岸。
林墨摩挲着手中泛光的玉符碎片，潮声中隐约传来龙吟。石伟正在沙滩上烤鱼，新得的玄铁拳套串着三条银鳞鱼。白芷对着铜镜贴花黄，这次她将朱砂痣点在眉心。
“青云宗虽灭，但玉符指向的北冥海眼，恐怕藏着更大的秘密。“白芷将地图铺在礁石上，“三百年前各派都参与过血脉实验......“
海风突然变得腥咸，远方海面隆起百里高的水墙。九条蛟龙拉着的青铜战车破浪而出，车架上端坐的身影戴着与冰棺中相同的青铜面具。
林墨缓缓起身，太虚剑感应到战意发出清越剑鸣。他知道，这趟追寻真相的旅途，此刻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