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世界当战地记者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11章 塞翁失马

城下之人正是荀镇,浓眉大眼,留着仁丹胡,身穿武人劲装,然而在衣袖口和束腰带上却绣着华丽的金丝图案,内敛中尽显华贵。

他冷冷地看着城门缓缓打开,几个卫兵小跑着出来迎接,领头伍长一脸的忐忑不安:“荀…荀大人,今晚夜色深郁,未能及时看清城下有人,还请恕罪…”

荀镇冷哼一声:“避重就轻!我且问你,按照规定,夜晚值守的卫兵应有多少人?实有多少人?”

伍长苦笑应道:“荀大人,这实在是事出有因,今晚城内出了一些乱子,我们的人手都被调进城内了。”

荀镇闻言脸色更加凝重几分:“什么乱子?”

“据说先是失火,然后又有贼人明火执仗,现在城里正四处搜寻着贼人下落呢。”

荀镇一时间并没有往修士的方向想,还以为只是趁火打劫的凡人,便厉声斥道:“巡街的卫兵呢?这帮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呃…是小的没说明白,那伙贼人是一群修士,普通卫兵对他们无可奈何,而他们的目标…额…正是您府上。”

“什么?!”荀镇大惊,立刻拉动胯下马驹的嚼子,“你们速速给我让开!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贼人!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卫兵们连忙分列两旁让出道路,便只见那匹异常高大威猛,肌肉饱满,线条流畅,鬃毛长且浓密,呈现出暗金色的“马”如同一道流动的火焰般冲进了城门。

原来此马并非凡物,乃是一匹人称“狮子驹”的异兽,性情刚烈且天生神力,能够日行八千里,凡夫俗子根本近不得其身,也就只有通灵以上的修士才能将之驯服。

这也便是荀镇为何要独自出城联络各大宗门,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的原因。

且说荀镇一路赶回自家府上,便见到府内“热闹”非凡,一众守卫四下搜索着什么,院角墙根到处都是人,不放过任何一处犄角旮旯。

荀镇随手扣住一人的肩膀开口问道:“喂!你们是哪个队的?”

“…咦?大…大人您回来了?我们…我们是罗桓罗队长的部下。”

罗桓的队伍…按理说今天负责的应该是金楼白天的护卫任务,这个时候却出现在城主府内,就说明事态闹得极其严重了。

荀镇心中颇有些焦急,连珠炮一般问了一串的问题:“告诉我,府上发生了什么?你们这又是在做什么?沈辑人在哪里?其他队伍呢?”

“呃…我所知道的是,刚才有一伙贼人夜袭了您府上的库房,抢走了一批财物,还在库房内留下了大量火雷,幸而沈辑队长及时冲进库房将点火装置尽数破坏,这才避免了难以预想之事的发生…”

“不过我们罗队长提出那些贼人有可能还在院中其他地方埋了隐患,所以我们眼下正在一一排查。”

“至于其他人…应该大部分都跟着袁掌柜去追捕贼人了,而沈队长的队伍被贼人屠尽,只剩下了沈队长与其队内的陈钰,却也都受了重伤,现在被送到大夫那里包扎治疗了。”

“被贼人重伤?他们两个人可都是开光修士,那群贼人到底什么来历?”

“我听沈队长与罗队长所言,应该是一帮临时聚结起来的散修,其中有着三个开光修士,都是城内有名的‘淘金客’。不过三人中被当场毙杀了两个,只有一个侥幸逃脱。”

荀镇问清楚了情况,心里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禁怒火中烧:这帮大胆劫匪显然是有备而来,专门找了个自己不在城内的机会动手!

…不对啊,自己特地在半夜出城,知道此事者寥寥无几,这帮劫匪从哪儿打探到的?

不用多想,府中定有内鬼!

荀镇怒意收敛,神情幽深几分,一想到既然对方连自己出城的消息都知道,那么是不是也有可能知道玄丹的藏匿处?甚至于…这帮劫匪其实就是冲着玄丹来的?

念及此处,荀镇心情一沉,立即纵马奔向后院,却远远地就听见了自家儿子歇斯底里的吼叫,像是在训斥着谁:“你们这帮废物完蛋了!玄丹不见了!不见了!!你们等着我父亲回来找你们算账吧!!”

荀镇顿时如遇晴天霹雳,全身僵硬,两眼一黑,神情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居然…玄丹居然真的…

荀镇不自觉中攥紧了缰绳,痛的狮子驹昂首嘶鸣,而平时恨不得将狮子驹当成亲儿子疼爱的荀镇却恍若无闻。

尽管在临渊城内,没有人不羡慕敬仰他荀镇,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别看在凡人眼里,通灵修士能够驱使风雷、驾驭水火,化无形为有形,引万物为己用,堪称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已与神仙无异,但从寿命来讲通灵修士依旧是“人”,难逃岁月洗礼。

只有突破蹑云,证“真人”之名,才能容颜永驻、寿元延年。然而超脱生死轮回之举向来为天道所不容,因此蹑云之后每十年一小劫,每百年一大劫,依旧无法保证寿与天齐。

总而言之,荀镇今年已过半百,虽表面看着神采奕奕,但那两鬓斑白、皱纹横生无不显明其身体正在逐渐凋敝的事实,虽然纳妾诸多,但也再无子嗣,身下只有一名独子,偏偏还是个无法继承家业的凡夫俗子。

而就在他为荀家未来忧心忡忡之时,极品玄丹的出现令他感觉重新看到了一丝希望——

此丹虽不知有何用途,但必定价值斐然,若以此物与各大宗门进行谈判,或许能换得为儿子洗髓换骨的机会。最不济…能让他老树发新芽,再生个儿子也可以!

因此他在收到玄丹后的第一时间便去联络诸多宗门,准备在临渊城内举行一场“玄丹拍卖会”,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刚一回来,就听到了玄丹被劫的噩耗。

更要命的是,他已经联系了二三十个名门正宗,几乎全都表现出了对这枚极品玄丹的兴趣,愿意派人参加这场“拍卖会”,可现在玄丹不见了,拍卖会搞吹了,这些宗门之人岂不是要认为自己在整蛊于他们?

这下不仅仅是独子洗髓换骨的机会没了,甚至可能要得罪一帮名门正宗,就算他否极泰来又得一子,也不会有宗门愿意接纳,届时依旧是难逃庸碌。

难道老天真就要他荀家二世而亡?

荀镇就如同被风雨摧残过的树,孤独而无助。周围的世界仿佛都在瞬间变得模糊不清,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只剩下他独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随着狮子驹的嘶鸣声愈加响亮与凄惨,终于是吸引了仆人们的注意,跑来一看竟是自家老爷,立刻大呼小叫地奔走相告:“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院中荀肆听闻此言,骂声戛然而止,满脸都是慌乱:父亲怎么回来得如此之快?自己都还没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呢!

“啊——!!!恶贼!奸贼!逆贼!我誓杀汝等!!”突然,隔着院墙传来一声荀镇的怒吼,那声音犹如惊雷炸开寂静的夜空,愤恨和不满的情绪与磅礴真气交织成了一股强大的风暴。

周围仆从被吓得肝胆欲裂,两腿一软摔倒了一片,而荀肆也面如土色,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念头:父亲似乎从未如此暴怒…

绝对不能让父亲知道玄丹的真实下落!否则自己怕是小命难保啊!

与此同时,在距离城主府不远的一座医馆中,苏璇铃与袁掌柜一同走出门口,彼此相互行上一记抱拳礼。

“今夜之事打扰姑娘了,此实非临渊城待客之礼,下次姑娘再来临渊城,我必竭尽宾主之仪。”

“前辈言重了,既然一切事出有因,我自当尽力配合…此乃赔付契约,我已签字画押。”苏璇铃将一张信纸交予袁掌柜,却刚好听得城主府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利咆哮,距离不近却依旧余威赫赫。

接过契约的袁掌柜听到之后表情顿时一凝,再次向苏璇铃行上一礼:“看来是荀大人回来了,我得马上赶过去拜会,就此告辞。”

“告辞。”苏璇铃目送其匆匆远去,掂了掂手中“叛徒”的遗物,长舒一口气:终于,此间事了,明天便能回宗门复命了。

对于她来说,这个夜晚总体而言差强人意,可是对于某些人,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次日,随着破晓鸡鸣,临渊城渐渐苏醒过来,被昨夜惊扰到的人们惴惴不安地走出家门,彼此打听着发生了什么,然而发现与己无关之后,便只是唏嘘一叹,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平淡如常。

而在城门口,两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年轻修士坐在了一家茶铺中,点了两份早点,一边喝着粥一边四处左顾右盼。

“唉,听说了吗?昨天城主府被人劫了!”

“早就听说了!城内卫兵正疯了一样的到处找人呢,据说城主发了话,提供线索者重赏五百两黄金呢!”

“这算什么?我还知道城主大人一声怒吼吓死了一群人,今天早上运尸体的骡从东街排到了西街…”

闻博神情闪烁,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好家伙,荀镇还真的回来了?”

“你说什么?”乔旭开口问道,此时的他脸色苍白,体虚气弱,拿东西都有些颤颤巍巍的。

幸而闻博给了他一身干净衣物,又跟清早进山砍柴的樵夫买了顶斗笠,如此遮掩下倒也不怎么引人注意了。

“哦,没事。”闻博笑了笑,“就是感觉…荀城主还挺理智的,家都被偷了居然没把城内翻个底朝天,街上还是那般安静祥和,没有胡乱抓人的卫兵。”

乔旭翻了个白眼:“敢抢城主府的人肯定有修为在身,为难这些凡夫俗子有什么用?再者说临渊城城主好歹也是通灵强者,施展个‘寻人咒’不比派人上街胡乱抓人来得快?”

闻博摇了摇头:“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对,须知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他并不认为荀镇仅凭一个“寻人咒”就能抓到鼠三,还是那句话,既然鼠三敢打劫城主府,就肯定想到了自己可能会被法术追踪,所以必然有着应对措施。

然而乔旭一脸困惑:“谁是张良?”

“一个很有智慧的人。”闻博摆了摆手,没有半句多言,“吃完了没?吃完赶紧走了,早点把事情办完早点安心。”

乔旭只好将剩余米粥一饮而尽,两人结账起身。

由于乔旭的伤势不轻,两人的行走速度很是缓慢,因此乔旭有些心神不宁,边走边问道:“于大哥,我们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在路上,要是撞见我那位师姐怎么办?”

闻博闻言颇有些哭笑不得:“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再者说来,你以为这大晴天戴斗笠是干什么用的?”

说完后他顿了顿,接着感慨了一句:“我发现你们碧云宗的人都有个共同点,就是有种不谙世事的傻气,想我见到的宗门弟子和初入江湖的菜鸟也不少,就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真不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也就是闻博说的客气,要是不客气的话那就是“一大家子缺心眼”,无论是自不量力的付全也好,办事粗条的苏璇铃也好,还是现在没话找话的乔旭,简直都是一副德行。

乔旭撇了撇嘴:“要是同一个师父,我还能认不出她是谁?我是丹门弟子,她看样子应该是剑门弟子,可以说毫无干系。”

闻博也是第一次与人谈及宗门架构,顿时来了兴趣:“但你们不都是碧云宗弟子?怎么会毫无干系呢?”

“…你看那两家店铺虽然都在同一条街上,但一个卖煎饼一个卖衣服,八竿子打不着,就算有关系,也只是生意之外的交情,这你明白了吧?”

“啊哈,懂了,原来宗门内部还要分学科。但你既然是学炼丹的,怎么又会刀法?”

“丹道是我主修课业,但我另拜了刀门的一位授业长老,兼修刀法。因为我虽然向往丹道,却也不愿整日枯坐于丹炉前,我认为只有出门观遍大千世界,才能在丹道一途更进一步。”

闻博颇为意外地瞄了乔旭一眼,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自己悟出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道理。

“不过…自从逃出来后,我就常常在想,或许像其他丹门师兄弟一样整日枯坐于丹炉前,我便不会被卷进这场阴谋中,被污蔑成‘宗门叛徒’了。”乔旭苦着脸说道。

闻博笑了笑,宽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放宽心态吧。”

“塞翁又是谁?”

“也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有空可以跟你讲讲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