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圣诞节
圣诞节到了。
厚重的积雪让孤儿院的大门都无法打开，房间里却已经达到了28℃，温暖好像已经到了春天。
在圣诞节的时候，这里的男孩子会得到一套正装，而女孩子则会得到一套连衣裙。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这里的孩子才能像书中描述的那些生活在莫斯科的孩子一样，穿着漂亮的盛装，带着精致的帽子，在爆米花和冰淇淋的簇拥中载歌载舞。
广播中响起的声音让整个孤儿院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那是这里的博士——赫尔佐格的声音，也是脑桥分离手术的创造者。
“邦达列夫少校，为我们带来了大量的物资，烈酒与香烟，香水和丝袜，每天都有罗宋汤和土豆烧牛肉，达到年龄的孩子们，还会被送回莫斯科上高中……”
广播在一遍又一遍的循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金色大厅中的士兵和护士们开始跳起舞来，他们相互拥吻着彼此，目光中充满着欲望和挑逗，发红的脸颊像是要透出血来一般。
孩子们也躁动了起来，他们开始学着大人们，有模有样地跳起了贴面舞。
雷娜塔在一旁抓着自己的白纱裙边，睁着大眼睛看着大厅里的人们翩翩起舞，她的脚忍不住的随着音乐在地板上打拍子。
她也想学着跳舞，可是她必须在十点左右和韩心一起悄悄离开这里，不能惊动任何人。
但是原本应该跟她在一起的韩心并没有出现，他在圣诞节的时候被从禁闭室里放了出来，可是又被那个看起来慈祥的神父带走了。
现在只有雷娜塔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些害怕，一步一步地往角落里退去，瑟瑟发抖。
眼前的这些人仿佛疯了一样，被情欲控制了头脑，像野兽一样肆无忌惮地啃咬着对方，连钟表上的指针也永远的停留在了21:55。
雷娜塔小心翼翼地贴在墙壁，在狭窄的阴影中挪动，向着大门摸索。
“我先把大门打开，等韩心来了，我们就可以直接离开这里了。”
然而即使她用尽全力，金色的门把手却丝毫不动，仿佛内嵌铁芯的密码锁中灌注了混凝土一样。
雷娜塔预感到有危险在临近，而孤儿院中所有的人都被锁在这个金色大厅里，等待那迫近死亡的逼近。
她绝望了，她开始大声的呼救，用双手拍打着金色的桃木大门。
然而直到无论是声嘶力竭的喊声，还是手掌与桃木大门的拍击声，都被淹没在手风琴的舞曲和鞋跟与地板碰撞的踢踏声中。
雷娜塔无力地靠在桃木的大门上，看着那些金色大厅中疯狂跳舞的人们，好像他们都穿上了童话故事中那永远不会停下的红舞鞋。
孤独和绝望又再次将她包裹起来，她有些害怕想哭，却总是哭不出来。
此时，从人群中钻出来一个脸上有着细碎雀斑的男生，安东。他比雷娜塔还大一岁，住在她的隔壁，那双不怀好意地黄褐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少女。
自从上次，他被韩心一拳打断了鼻梁之后，便没在敢打雷娜塔的主意，可是今天这疯狂的氛围又将他体内那邪恶的欲望一点一点的剥离出来。
“雷娜塔，我们来跳舞吧！”
“我……我不想跳舞……”雷娜塔使劲地摇头，嘶哑的声调完全不像她自己的声音。
她用尽全力想要摆脱安东抓住自己肩膀的手，然而两人之间力量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一番挣扎之后，她身上的那条披肩反而被安东扯落，露出一条单薄的白纱裙子。
安东抓住雷娜塔金色的头发，把她像一只羊羔一样拖到舞厅中央，疯狂的人们也自觉地让出一个圆圈，仿佛异教徒在进行邪恶疯狂地祭祀，而祭品就是雷娜塔。
周围的男女都在疯狂的呐喊着。
“吻她！吻她！吻她！”
安东仿佛也从中得到了勇气，两只手如同铁钳一样按住雷娜塔的不断挣扎的双臂，放肆的抚摸着她暴露在外面的白皙皮肤，被欲望之火燃起的眼睛牢牢地盯着雷娜塔，仿佛在看待一个惊慌逃窜的猎物。
安东闭上眼睛，张开他那充满酒精味道的嘴巴，对着被他按倒在地的雷娜塔亲了上去。
一种冰冷坚硬的触感从他的嘴唇上传来，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与上次那只小海豹被护士长用菜刀割开喉咙所散发出的血腥味几乎一模一样。
安东睁开了眼睛，发现一把满是鲜血的水果刀正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它的刀把握在另一个男孩的手里。
“滚！”
听到韩心那暴戾的话语，安东刚刚鼓起来的勇气，仿佛被一根针戳爆了，瞬间瘪了下来，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被惊吓的小狗，慌忙地逃窜到人群之中，仿佛这样可以保护自己。
韩心像鬼魅一样骤然出现在人群之中，半个身子都沾满了鲜血，如同一只恶鬼闯入了这欢乐的舞会，一双冷厉的眼睛中透露出冰冷的杀意。
他的另一只手提着一个黑色的不透明塑料袋，里面好像装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鲜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地从里面渗漏出来，滴落到被擦得一干二净的地板上。
大人们吸食了过多的致幻剂，他们根本没有在意凭空出现的韩心是多么的诡异，他们愤怒的大叫着，想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小子，将马上到来的一出好戏破坏的一干二净。
砰！
韩心把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扔了出去，一个圆鼓鼓的黑色东西，从里面缓缓滚了出来，黑色的头发上沾满了血污，神父的脸上仍旧保留着那股狡诈的神情。
只是他现在再也没有机会在教堂，穿着圣洁的衣服做祷告了。
充满震慑和惊悚的画面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美好迷醉的情欲和血腥死亡的恐惧，两种极致对立的情感开始在他们的脑海中反复的交织回荡。
霍尔金娜和雅克夫这两个孤儿院中年龄最大的孩子率先支撑不住，软弱无力的跌倒在地上，一人晕厥了过去，另一人则趴在地上不断地呕吐。
韩心此时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握住了雷娜塔的手腕，轻轻地将她从地毯上拉了起来。
此时的雷娜塔看到韩心之后，原本像冰山一样坚强的表情突然融化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滑过苍白的脸颊。
韩心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他有点羡慕零号了，它就像一个小魔鬼，总能说出逗女孩子开心的话来。
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学小狗汪汪叫来逗雷娜塔开心吧，但是这种事自己真的不擅长。
“走吧。”
韩心牵着雷娜塔的手，跨过玄马为他们开启的空间之门，来到了这扇代表死亡的金色桃木大门之外。
“零号那个小魔鬼跟我说，他想亲口跟你说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