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陈年往事
“是二爷爷来咱家了！”
陆景安看向门边露出的一片衣角。
心中讶异。
没想到二爷爷会亲自登门，看来这次两老头是彻底放下旧怨重归于好了。
说起来还和李氏有些微妙的关系。
当年李氏的侄女嫁给陆承业后，始终怀不上孩子，二爷爷就几次表示不满。后来陆承业考上秀才，便想做主给他纳妾。
小李氏倒是没表露一丝不愿。
反倒是陆老爷子听说后，第一个跳出来死活不同意，怒骂弟弟败坏家风。
一来二去就耽搁了纳妾这件事，两个老头也因此翻脸。
陆景安知道后纳闷过，毕竟陆老爷子一向不管事，更不会随意插手弟弟的家事。
后来陆二叔提了一嘴，才知道倒不是陆老爷子多么重视嫡庶。
而是有先例在前。
陆景安的曾祖父丧妻后，另娶了一门填房。新妻子过门不久就怀了孩子，对陆老爷子兄弟俩很是苛刻，又打又骂，还经常故意让他们饿肚子。
在陆景安曾祖父死后，更是连夜卷着家里的大部分钱财跑路，一走了之再无半点音讯。
所以陆老爷子十分害怕再惹事端。
另娶的正室都这样，何况是妾。
娶妇不贤，三代倒血霉。
之后两家人就甚少打交道，一直到陆老爷子拉下脸和弟弟一家借钱后，两家的关系才融洽了许多。
到底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隔夜仇。
有难时搭把手，那都是有良心的人。
看陆老爷子磨蹭半天也不出来，陆景安无奈进房把人带出来。
小老头还爱闹别扭。
陆老爷子紧绷着脸，不自在地从房里走出来：“都傻站在门外干什么，快些进来。”
二爷爷带着儿子媳妇坐了下来。
李氏连忙转身进厨房，再加上几个菜。
她手脚麻利。
不一会儿就新添了两菜一汤。
蒜炒菠菜、梅菜闷鱼、紫菜豆腐汤…
再配上软糯香甜的东坡肉。
铁头看着一大桌菜，口水直流。
咧嘴笑道：“嘿嘿要是天天都有那么多好吃的就好了，比过年还丰盛！如果虎子以后当大官，是不是就能顿顿吃肉了？”
李氏笑瞪了儿子一眼：“虎子比你小，哪有哥哥天天等着弟弟带吃食回家？真不害臊啊！”
大人们捧腹大笑。
在欢声笑语下，一家人愉快地吃了一顿满足的晚饭。
气氛温馨安逸。
饭后，陆老爷子给弟弟端来一碗热酒。
两人喝得醉醺醺。
二爷爷酒意朦胧地道：“白日我进城时，好似看见马秀兰…”
马氏就是那位卷钱跑路的继母。
陆老爷子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们都那么大岁数了，那老妖精只怕是坟头草都长了三丈高。”
“那可能真是我眼花了…”
“你还记得当年饥荒的时候，我们吃…”二爷爷转而说去两人的童年往事。
陆景安就坐在边上听。
不禁，感叹古人生活的艰辛。
在天灾人祸前，人命显得多么微不足道，轻易就能把老百姓害得家破人亡，所有的辛勤劳作付之东流。
两老头说到最后撑不住酒意，昏昏欲睡，才各自被家人背回屋里睡下。
一顿忙活后。
陆景安跟着爬上炕，沉沉入睡。
翌日，天边泛起鱼肚白。
陆景安洗了把脸，开始打五禽戏。
最近他开始有意锻炼身体，科举考试的环境恶劣。第一关县试就要连考四天，吃喝拉撒都在一间房间，再加上高度压力考生很容易就病倒了。
总的来说，没有良好体魄是很难坚持考试，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大幸。
打完一套拳法后，陆景安出了一身热汗后，坐下吃早饭。
今日是他入学后的第一次月考。
吃饱后就得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临走前，陆景安拿出二十两银子给陆老爷子：“爷爷快到冬天了，家里的房子得修建一下。大哥不是正在相看刘掌柜的女儿吗？要是成了，家里总不能让他们小夫妻和铁头挤在一屋吧？”
陆家一共有四间卧房。
两老睡在中间的正房、陆二叔夫妇则在左边的大房间，二妮三妮睡在顺左的第二间、铁锤两兄弟则在右边的房间。
属实不算大。
陆景安：“用青砖石瓦翻新一遍，耐用结实还美观，过几个月冬天来了还能耐寒。”
陆老爷子揉着酒后发昏的脑袋，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小孙子脑瓜聪明，他说得肯定有道理。
有陆老爷子的承诺，陆景安放下心来。
既然成为这具身体新主人，前身留下恩与怨自然也该由他来解决。
嘱咐完大致事项后。
陆景安回到族学，再抓紧复习一遍月考的内容。
月考一般是按照先生教过的教材进行考核，当然难度也会提高，一般会比入学试题难上几倍不止。
陆景安如果说自己没有一丝紧张，那肯定是假的，成功入学可不代表能一直留下来。
族学采用晋级式考核标准。
比如说：普通班总共有七十五名学子，那么成绩排在最后的学子就会收到退学通知。
两次通知后，要是还排在倒数就会被劝退，并把多出的机会依次分给来年通过入学考试的学子。
优胜劣汰，科举制度下的生存法则。
快到中午时，学子们排着队去考场集合。为了避免作弊，同样需要搜身检查。通过后才能坐到自己的考位上，等待开卷。
很快试卷就发下来了。
陆景安翻开一看，确实有些难度。
总共有两道大题，五道小题。
大题就是要写两篇经义，小题则是墨义简单来说就是从四书中随便抽出几页，要求学子注释。
这次经义陆景安自觉答得中规中矩，不过大致上还算行文流畅。小题倒是难不倒他，毕竟有好的记忆力就能轻松回答。
很显然他记忆力还算出众，平日也经常背诵，墨义算是这次考试中最能加分的一项。
日暮时分。
学子们陆续交卷。
陆景安从考场出来，刚要回宿舍就被族学的书童拦下。
“陆公子，门外有位自称是你二叔的人让我进来通报一声，说他有急事情找你，要你出去一趟。”
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陆景安微微一怔，道：“有劳了，我这就出去。”
随即转身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