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5章 粮票被盗
不现实,根本就不现实。
这种不现实,不仅仅只是说飞机的更换。毕竟,以现有飞机的性能,就怎么讲呢?不适合飞,但不是完全不能飞。
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别说伊尔-14,就是DC-3,当年驼峰航运时,也不是没有飞过高原。
就是强行飞越高原的代价,太过惨烈:
在中美联运的驼峰航线上,徐机长几人当年所在的中航公司共计损失飞机48架、牺牲飞行员168人...而当时的中航公司,总共也只有一百来架飞机。
几乎一半的家底,都折在了高原的山峰之下。
而作为战略物资运输主力军的美方,更是损失飞机1500架以上、牺牲飞行员近3000人。原本拥有六百多架运输机的第十航空联队,更是有五百多架飞机坠在驼峰。
战后《时代周刊》这样描述这段历史:在长达800余公里的深山峡谷、雪峰冰川间,一路上都散落着这些飞机碎片,在天气晴好的日子里,这些铝片会在阳光照射下烁烁发光,这就是著名的“铝谷”——驼峰航线!
非常值得一提的是,在三十块抗日航空烈士纪念碑上,一共刻有的三千三百个英烈姓名里,两千两百个名字,是美国人...
战时有战时的规则,在生死存亡之下,就是拿人命填、用血肉去堵,都是不得已,却必须要为之的行为。但在和平年景里,为了争一个“开航”的名头,再这么干,那明显就是思想有问题了。
既然风险过高,那便暂时放下,交给拥有飞行性能更好的巴方飞机,来飞这条航线。通过巴方的运行,先收集飞行情报,再努力把咱们拥有的飞机质量弄上去,这才是正常的发展路径。
或者,在此期间,也尝试进行一些高原飞行。只是没必要,一上来就干那种航程数千公里的高难度飞行。
但,话又说回来: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可咱这报告,该怎么写?
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半拉汾酒,那真是让许亚林越喝越郁闷。
现实里憋屈的事,倾诉吧,也因为时代的差异、社会主流价值观的差异而不被理解。这边还没完呢,现在又来这么一个写报告的事...
凭心而论,若是要写那种类似“中巴通航不仅是两国交往上的一大里程碑,更是为两国人民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不仅强化了中巴友好关系,同时也是继往开来、互助互利、共同发展的生动写照。”之类,虚得一批的所谓思政报告。那这报告倒是容易写得很。
反正,扯嘛,谁还不会咋滴?
甚至借鉴一点后世的,诸如“一带一路”之类的概念,这个报告想写得出彩些,也不难。可作为一个穿越众,你要说许亚林的内心里,没有一点想要帮助祖国,提前规避一点坑,或者叫做做更多贡献的想法,那肯定也不太现实。
考虑到自己的能力有限,许亚林之前是没想过那么多有的没的。好好飞就是了,执行好每一班任务,亦是一种革命工作嘛。谁让飞行员,一般来说,除了飞行,他们也不会别的了。
可写报告的差事既然来了,这种只管动嘴皮子打嘴炮的活...
许亚林自问还是有些想法的:比如,指望现在攒出C919,那不现实。但先买点波音,这种设计相对成熟的飞机,一边用一边研究研究,那还是可以的嘛。反正后来,该买的,也还是掏钱买了。
但很明显,这些事,自己现在提了也没用,反而容易多生事端。
带着愁绪回了房,从煤炉上的锅里,接些热水出来,烫烫双脚。许亚林带着些许的愁绪与思考,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躺在床上后,因为思考报告内容,而影响了入眠时间的缘故。翌日的清晨,许亚林并没能如往日一般,在六点起床。
一直到时间接近早上八点,许亚林才被院子里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吵醒。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还不等许亚林从床上爬起。房门忽然被人推开,紧接着,一连三四名身着五九式藏青色警服的公安同志,鱼贯而入。
许亚林:嗯??
一个偌大的问号,在许亚林的心头缓缓浮现。
这特么,怎么个事?穿越众的身份被发现了?还是...西安那姑娘,真摔出啥子事了,完了她家人报了警,跨辖区抓捕自己来了?
“你好,同志,我们是交道口派出所的人民警察。”
警察们倒是客气,说话前还先冲着在床上,刚来得及披上衬衣的许亚林敬了个礼。要不是地方不对,这画面竟然有点扫黄打非时的处置现场...
在许亚林的房门边,更是围了不少,没有班上的妇女同志,以及各家小子们,正探头探脑地瞧着屋里的热闹。
“你们好,这一大早的,你们这是?”
快速扣好衣服口子,许亚林下床后直奔衣柜。在衣柜的底下,用来放叠好的裤子那里,许亚林堆积了不少从航班上带回来的大中华。
拿起一包后,许亚林一边拆封,准备不管好事坏事,先散上一轮香烟,做好人情;一边开口问起这些警察的来意。
“谢谢...这个我们就不用了。”
在许亚林拉开柜门的那一瞬,衣柜底部堆着的那十来包大中华,看得几个警察眼神一凝。审视的目光,一直到看到香烟外包装上的民航印戳时,这才快速收回。
明显有些心动,但碍于纪律,仍旧拒绝了许亚林散烟的为首一人,在摆手拒绝后,倒也干脆:“我们今早接到粮店同志的报案,说有人违规在地方粮店里使用军用粮票,并且还没有出示证件。于是,在粮店里同志们的协助下,小毛贼我们抓了,审讯中,那小子交代说,他的粮票都是从你这屋里偷的...”
“所以我们过来,两个目的:一是检查,二呢,则是在检查无误的情况下,将被盗粮票归还。”
懂了!
合着,怀疑自己的粮票,来路不正呗?
想想也对,军用价购粮票,正常只会出现在现役的军官或文职干部手里。而这些人,又普遍居住在部队家属院。这突兀地听到一个小毛贼,说是在一间四合院的房里偷到了军用粮票...
这不怀疑许亚林是个“贼头”,那都有点奇怪。
好在,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
“来,在这呢。”
一边识趣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军官证递给几名警察同志,许亚林一边走向床头柜。
考虑到这粮票一来在地方没法用;二来,没有军官证,别说在军粮供应站买粮了,一般人进去都难。是以,许亚林也不担心这粮票放在没人的屋里会被偷。
额,虽然眼下被偷了,但这后果嘛...
拉开抽屉一看,里面的粮票果然不翼而飞。
“还真被偷了啊?好家伙...这怎么敢的啊?!”
自己都不敢拿这粮票在地方粮店里用呢,这小贼倒是胆肥...
许亚林心里正嘀咕着呢。
另一边的警察们,在查验过许亚林的证件,看到证件上部别栏里明晃晃的“民航首都管理处”字样后。适时地再次敬礼,并将证件归还:“许亚林同志,情况我们清楚了。这是你的证件,还有被盗的粮票,你点一下。”
托交道口街道,与民航局所在的东华门街道相邻的福。许亚林眼前的几个警察,虽说没和民航口的人打过多少交道,但想必也是听东华门的同事们提过民航口的一些事的。
在确定证件的制式、字体格式,乃至印戳都对以后,为首的警察同志冲着其身边一人微微点头。而后者,则从口袋里拿出了被盗的粮票,双手递还给许亚林。
一边递,一边善意地提醒道:“以后这重要票证,还是随身携带的好。起码,你也得好好收拾着,哪有随便往床头柜里一丢就不管的。”
“我这不寻思着,这票一般人也用不了嘛。给你们添麻烦了!”
郑重其事地双手呈递,一下子倒是给许亚林整得有点手忙脚乱。慌忙将香烟暂时揣进口袋,许亚林同样伸出双手接过警察们归还过来的粮票:“实在感谢,家里的粮食正好要吃完了,这不是你们上门,我都还不知道票被偷了。要不是你们及时送回来,我家可就得断粮了。”
“没事没事,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行了,既然物归原主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这次,几名警察倒是没再那么正式地敬礼。只是简单地摆了摆手,显然,此时已经结束了公务往来的状态。那么...
“稍等一下,几位一大早的,跑一趟也挺辛苦。这点烟,你们拿着,这是我这个失主对咱们公安同志的感谢。”
“这...”
几名警察的目光,顿时又被许亚林手上的香烟吸引。
这年头,香烟根据售价,大致分为了甲乙丙三级。丙级烟,一般售价在两毛三以下,可以不需要烟票随便买。而两毛三以上的乙级烟,那就不是一般人,或者叫不是一般日常生活里,人们舍得抽的烟了。
乙级烟都这样了,那就更别提市场售价高达七毛二一盒的大中华。这种烟,不开玩笑的说,几名警察还真没抽过。别说舍不舍得花七毛二去买一盒烟,就是舍得,级别不够,你也拿不到甲级烟票嘛!
更有意思的是,这年月的大中华,正常售卖款的包装并非后世的二十支纸盒装。而是一个小铁罐里装50支。换而言之,许亚林手上这五支一包的“民航特供版”大中华,其真实价值理论上只有7分2...
这个价钱,不仅够不着甲级烟的标准,它甚至都够不上乙级。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后世,你收人家一百一包的香烟,可能影响不好,难免被人说会因此有所偏颇。但人家如果只是给你散个正常二十块钱档次的烟,这特么就是纪委监察员当面,也难说什么不是。加之,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事后再接,和事前就接,性质也不一样。
于是乎,在一番思量过后,为首的警察同志点了点头,同时也不由得感慨道:
“老早就听东华门那边的同事们说民航局的待遇好,这回我算是长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