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进的新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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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袁家庄村坐落于大山环抱的桃花山,虽然桃花山海拔不高,但是风景秀丽。180多公顷的桃花山像是一个巨大盆景的一座“假山”,“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有山有水的袁家庄祖上能够选择这个风水宝地,不愧是袁天罡的后人。

桃花山为避兵匪而建的桃花寨至今还有人居住,住在桃花寨的袁文初生于1918年。今年96岁高龄的袁老食一斤肉喝八两酒,而且耳聪目明,还能够“打更”,“巡寨”,喂马。

抗日战争时期,袁文初给徐向前元帅医治过战马,解放战争时期随民夫队给阵地送过物资,解放后任袁家庄第一任村书记,村里第一条马车生产道就是他带人修建的。马车道宽约一丈,长360长,现在出寨的路就那个时候修的,后来出寨道路被袁文初的后人拓宽至一丈六尺宽。

陈浩拾级而上,来到桃花寨后惊诧了,干碴的石头寨墙高一丈二尺,厚约三尺,房屋墙壁也是干碴构造。干碴墙是一种传统的建筑工艺,主要采用干垒的方式建造,墙体由石头和泥土混合而成,不使用任何粘合剂。这种建筑方式在历史上有着悠久的应用历史,尤其在一些传统的乡村和古镇中可以看到这种建筑风格。

干碴墙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明朝末年,当时袁家庄村的祖先因为战事和灾荒搬迁至此,他们利用当地的石头和泥土,采用干碴石头房营造技艺,在悬崖峭壁上就地取材,建造了这种独特的建筑形式。这种建筑工艺一直延续至今。

干碴墙的建筑工艺包括破料、裁料、抬料、垒墙等步骤。墙体的厚度通常为二尺八,高度约为五尺许,采用两根竿拱圈以减少对墙体的压力。这种建筑工艺相对简单,但需要一定的技巧和经验来确保墙体的稳定性和美观性。

在现代社会中,干碴墙不仅作为一种传统的建筑形式被保留下来,还有的被用于展示乡村文化和历史。例如,在袁家庄这样的地方,通过合理利用当地的干碴墙和其他基础设施,可以缓解资源匮乏的情况,同时展示原生态的乡村生活之美。

毛石墙干垒的做法!简单又美观,没什么施工经验的都能砌!景观中常用的干垒石墙没有固定的形式,但功能齐全。它们没有丰富的色彩,而是简单和谐。它们可以经受多年的风吹雨打,展现出它们时间的沧桑,使其更加彰显了岁月的传承。

与如今的钢筋混凝土整齐统一的浇筑相比,如果您可以巧妙地在景观中使用干垒的石墙,那么您一定可以使您的设计更加自然,简单和优雅。

干墙的原料大致可分为四种:毛石、料石、片石、河石。根据加工程度和厚度,毛石和料石可以分为许多子类别。与毛石相比,石材的价格更高;但是毛石的干法施工过程比较困难。

不同原料的干垒墙做法有毛石干垒墙,料石干垒墙,片石干垒墙,河石干垒墙。

中国有一句歇后语“鹅卵石垒墙脚----根基不稳”,关于河石干墙,根据“满书”的记载,主要要点是:大小匹配,交错接缝,大头向内,小头向外,精心塞入和石角。技术包括:干砌,泥砌和核心砌体。据说刚建成的鹅卵石墙用手掌拍打就更结实耐用,因此有一种说法是“新墙就像豆腐”。

干垒墙相对来说施工工艺还是较为简单,要想垒出十分优美的墙体,需要有一定的组合方式,需要注意的是大小的比例及组合。只要有一定的组合关系没太多施工经验的工人也可以垒出很美观的干垒墙。

明朝末年,因战事及灾荒之缘,袁家庄村的祖先看到此地的山水条件不错,便暂居下来,他们开荒种地,搬石修家,修盖房屋更是棘手之活,祖先们在悬崖峭壁上找一块地方就地取材,砌石垒墙,并且在垒墙时不用泥土等粘合剂,这种办法叫“干碴石头房营造技艺”。

寨里的房屋全部是石砌窑洞,石窑的建筑是就地取材从起根到顶全是干碴石。墙厚二尺八,直墙五尺许,顶呈两根竿拱圈,以减少对墙之蹬力。

村中的民居全部以石砌为主,是典型的石头村。山势的高差使袁家庄村的建筑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层次分明,山村街巷结构得以保持,许多全石砌院落依然完整保留,一派古村落气象。

正在桃花寨大槐树下抽烟的袁文初看见陈浩说:“后生,进来喝茶。”

陈浩抱拳说:“袁老,打扰了!”

“贵客临门,蓬荜生辉。”袁文初笑着说。

“这棵老槐树有多少年了?”陈浩问袁文初。

袁文初说:“少说也有170年,这棵树是我太爷爷扩建寨子时栽的,原本有8棵槐树,闹饥荒的时候曾救了满村人,后来有两棵树做了槐树炮,两棵村里盖大队部做房梁了,前些年死了两棵,现在只剩下东西这两棵。”

“寨子有多少间房?”陈浩又问袁文初。

袁文初说:“有36间,如今能够住人的还有十七八间,住的全是我的子孙。”

“袁老,家里多少口人?”陈浩再问袁文初。

袁文初说:“我五个儿子十三个孙子,加上孙子的孙子总共74口人,住在寨子里的是儿子和孙子他们,曾孙们没有住在寨子里,他们只有过年的时候回来。”

陈浩递给袁文初一支烟问:“你们住在寨子有多少年了?”

袁文初说:“根据族谱记载,住了176年了,寨子最多的时候住了两百多人,鬼子来的时候我们家被杀或战死的有50多人,我三叔与五叔两支绝户了,二叔被国民党抓走去了台湾,四叔随军南下定居在武汉,只有我父亲一人撑起这个家,不过他走了快40年了。”

陈浩说:“袁老,村里140套村舍中长期空置的67套,对其进行设计和改造。袁家庄最迷人的地方,不是这里的景色,而是原生态的乡村生活之美,我们要向外界展示的,也是这一点;无论年轻人还是老人,都有乡愁,希望这里可以成为一个安放乡愁的地方。”

袁文初说:“这个我认同和支持,这里有开发价值。如果再不动手,这片文明将被湮灭了。

很多老人住的房子顶上漏了,就糊上一块塑料纸,再盖上玉米秸什么的,凑合着住;有的房子甚至连屋顶都没有。再不保护,用不了几年就成为了被遗忘的角落,干旱缺水少资源,一度成为发展致富之路上最顽固坚硬的绊脚石,很多人对这里的第一印象,除了‘破空’,就是‘空破’。?”

陈浩说:“一个村庄要开发旅游业,首先要有‘亮点’。那些山青水绿的地方,简单弄一弄,小景儿就出来了。可袁家庄呢,四面环山,但都是光秃秃、植被稀少的荒山,又没有水源。”

袁文初问陈浩:“那怎么弄呢?”

陈浩说:“正因为袁家庄条件不好、资源有限,才更需要开发。

如果我们能把袁家庄改造好,这种乡村建设模式就能向外输出,让更多小村庄恢复生机。让居民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改造袁家庄核心理念是‘共建共享’,不搞整体‘搬迁’。而是让村民充分参与,成为家园改造的主人公和受益者;不圈墙售票,用开放的姿态吸引年轻人返乡创业。”

袁家庄是一个严重“空心化”的村落,户籍登记人口七百余人,但真正在村住的人不到两百人,且基本以老年人为主。这里最迷人的地方,不是这里的景色,而是原生态的乡村生活之美。石头房、干碴墙,还有那些在树下劳作谈天的淳朴老人,让陈浩一瞬间联想起陈家庄,两个村有天壤之别。,

乡村要发展,是不是只有“搬迁村民、效仿城市、商业开发、圈地卖票”这一条路可走?

陈浩带着这个问号,把袁家庄村作为发展乡村特色旅游、探索乡村建设新模式的“试验场”的想法告诉了袁小田,并得到了村领导和村民们的认同和支持。村里很快就决定让陈浩作为项目的发起人和设计师,水、电、路、绿化景观等基础设施建设村里来做,陈浩就专心打造产业化项目,带动村民脱贫致富。

不搞整体搬迁,而是让当地村民充分参与,成为家园改造的主人公和受益者;不圈墙售票,用开放的姿态吸引年轻人返乡、欢迎八方创客入驻。

初到袁家庄的那段日子,陈浩与李凤霞就借住在老乡家里。东家待两天,西家待两天,村里没有谁不认识他们的。融入乡村是李凤霞设计理念的一部分,就是乡村设计师必须跟当地村民一起生活,了解他们的习俗和需求,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日升日落,甚至熟悉这里的空气和风向。只有这样才能交出合格的设计方案。

陈浩发现,这里的民居看似破旧,实际上却体现了山区经年传承的建筑特色,包含着老匠人的智慧和心血。为了让改造后的村庄“只变美、不变味儿”。在设计改造过程中,最大程度地维持原有的乡村肌理——泥瓦木匠、老石匠,干碴墙围石头房,夏凉冬暖顺天时,杏门枣脊榆木梁。

陈浩与袁小田等人开会时说:“我们在设计改造过程中,要最大程度地维持原有的乡村‘肌理’,尽可能地保留老建筑、老树。同时借助老工匠的经验和手艺,让他们参与到建设过程中来,保证改造后的村庄只变美,不变味。

袁家庄要发展,必须迈过缺水这道坎,配合改造工程,将之前暴土扬灰的小路改造成美观、透水性好的石子路,以便用山区珍贵的雨露补给地下水,同时滋润周围的植被。

最常见也最不起眼的‘狗皮草’,其实还有一个更好听的学名叫‘中华结缕草’。这种草耐旱、耐踩和生命力旺盛,有很好的水土保持作用,就用它作为支持海绵村落系统的主要植被之一。”

在袁家庄核心区,试营业的山里人酒吧让来访的游客赞叹不已。它曾是一座外墙斑驳损毁严重的空置石头老屋,房梁高、墙体厚实,保温效果不错,但采光不好。

如今老屋有三面墙体被加固改造为木结构落地窗,温暖的阳光能透过细密的木格,直接打在浅灰色的长条沙发上。屋顶分为两层,内层是大块的白色帆布,让建筑内部显得更加宽敞亮堂,外侧则选用与酒吧整体色调更相称的木片铺成。最引人注目的是被原样保存下来的那面老干碴墙,中间的墙皮已剥落,露出层叠码放、错缝勾连的青石块。

一座纯黑色欧式壁炉就背靠这面老墙而立设,山区最传统的建筑工艺与现代化的西式陈设相得益彰,让这家山村酒吧显得亲切又“洋气”——既保留了古朴的乡村特质,又能吸引追求时尚和品位的年轻游客。

这座酒吧是袁家庄整体改造成果的一个缩影,极大化地保留村庄原貌,哪怕是一道残墙,也不能随意拆除。因为这是留住乡愁、留住记忆的最好方式。说白了,改造后的袁家庄村,要做到让老乡满意,游客也喜欢。

经过改造的袁家庄,保留着乡村的质朴,褪去了贫困的阴霾。按照李凤霞的设计思路,投资三千余万元的创意小镇核心区投入建设;树林公厕、停车场等服务设施陆续开始施工;道路铺装及路面硬化工程同时展开。

村里的工程热火朝天,袁庆林也捡起了打工时的老本行,跟着村里的老匠人一起,参与到施工建设中来。袁庆林手脚勤快、脑子活络的他,以前干过建筑、养过鸭子、种过地瓜和开过小卖部。但自己当老板开农家乐,对于像他这样的人来说,却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袁庆林说:“过去村里连条像样的、给人走的路都没有,哪个客人会来?

现在袁家庄客似云来,不能让他们到了这里饿肚子,我干工程挣了‘两毛钱’,加上在外面打工攒下两个。在村西头开了一间农家乐,名字是陈总给起的,叫‘庆林人家’。地锅鸡、萝卜炖野兔是我的两道拿手菜,这是你们都知道的。”

凭着自己“做啥都好吃”的过硬厨艺,袁庆林的农家乐红红火火地迎八方来客,一家人终于不用再分居了,看家守门地把钱挣。

袁小田高兴地说:“建设改造后,村民平均每月能增收2000元左右,这只是租金、股金、分红等三个方面的收入。下一步我们着力于基础建设,让袁家庄‘飞’起来。”

陈设简洁的“轻介入”展览馆里,淡紫色的绣球花团团簇簇地开放,落地窗外的大杏树还在向上茂密地生长。几块改造施工时挖出的巨石留在原地,静静讲述着这座前卫建筑与土地的关联。南侧的木工作坊对游客开放,木把的手锯、弓摇钻挂了满墙,既是工具、也是装潢······

陈浩站在中秋上,能看到老乡家的屋顶和远处的群山;夕阳西下,有上了年纪的村民陪着回乡的娃娃在村民活动广场宽大的台阶上玩耍;夜幕降临,木作主题民宿的石头屋里亮起橙黄色的灯光,

看着农家乐的生意越来越好,袁庆林把自己在外打工的儿子袁光栋也叫回来帮忙,一家人能在一块儿比在外面漂着强。”

袁庆林对袁光栋说:“陈总提的这个‘共建共享’的想法好,咱们袁家庄建设好了,来这里玩儿的人多了,对咱自己这个饭馆的生意不是也有帮助,今年这一年下来挣个十万八万的没问题。”

袁公茂同样是“共建共享”理念的受益者。过去过得也和大多数村民没啥两样,两个儿女中大女儿袁小雪外出打工,二女儿袁小雨在宾馆做服务员,只剩下老两口耕种着家里的三亩薄田,主要靠秋天粮食下来那两个月挣钱,最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有四五千块钱,但中秋一过就没啥收入了,到了春天还要买化肥、种子来种地,这就只剩下往外拿钱了。因为收入来源少又不稳定,早几年他家也戴上了贫困户的帽子。

改造项目初期,袁公茂把自家的田地流转给了村集体;他就在村里的工地上干活,主要负责加固墙体,每月能拿一千多块钱的收入。

“一个月能挣1800元,不算太多,但足够花了。”袁公茂满面红光地说。

袁家庄村的建设改造项目开始后,村集体成立了合作社,像袁公茂这样的村民一般能获得三个方面的收入。首先是将土地流转给村集体获得的租金,村民每年每亩可获708元;二是股金,农民把自家的土地或房屋入股到合作社,经合作社与燕筑等企业对房屋或土地进行改造运营后,获得分红;三是在村里就业的收入。这三项加起来村民平均每月能增收两千元左右,项目启动当年,就实现了贫困户全部脱贫摘帽的目标。

“我最开心的就是看到脱贫后的村民们,精神状态好了、脸上有光彩了。”李凤霞说。

李凤霞现在主要承担几家民宿的管理工作,包括袁公茂的媳妇浦秀凤在内,不少原先的贫困户如今都在她负责的民宿做管家。在袁家庄用硬邦邦的制度和条例去管束村民是行不通的,村民们需要的是掏心窝子的交流,只有让村民感受到你的真诚,他们才会接受你的观点。

每天早上,李凤霞要召集村里所有管家阿姨一起开个交流会,总结一下前一天工作中的亮点和问题。有一次她点名夸浦秀凤扬进步快,负责打扫的民宿卫生状况好。这一幕被翁宝燕拍下,收录进反映袁家庄发展轨迹的主题视频里,镜头中的浦秀凤笑得骄傲爽朗,她高高举起手作了个揖,大声对李凤霞说:“谢谢了啊!”

“我和管家阿姨们不是管理者与被管理者的关系,更像是亲人吧。”李凤霞感慨道。

在陈浩看来,自己和李凤霞留下还远远不够,他的目标是吸引一批年轻人才回归乡村,用各自的能力带动村民脱贫致富。

这个目标正在逐渐实现,有从美术学院毕业的年轻匠人袁留念留下来专心“打铁铸铜”、制作手工餐具;有“什么都会干,但就是想种地”的小伙每天“长在”田间地头;有生物学博士回来当农民,流转了一百多亩土地,埋头实践自然农法种植;也有“家里有矿”的高管为了一个田园梦放弃优渥的生活加入“点石”团队······

在袁家庄,从老乡、村干部到创客,都信奉一个真理:“做得比说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