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副会长与副会长
学生活动中心，四楼。
尚九坐在一个老板椅上，对着窗户玩着一个七彩的三阶魔方，上面已有四个面被拼好，仅剩两个单块还未复原。
“会长，余额已经转让完成了。”
“转了多少？”
“照您的吩咐，一万充满。”
“好，卡放桌上吧。”
“是的会长。”
身着橙色衣服、面带微笑的成兴推门离开了这间独属于尚九的“办公室”，临走还不忘顺带关上了门。
“老尚，真有必要为一个尚未定论的大一新生做到这个份上吗？即便他真的恢复了灵觉，万一死在诡异手上，这一万可就打了水漂；科研部这边虽然这两年逐渐势弱，但仍是明面上的希望，经费少了，我可不好交代。”
循声看去，屋内竟还有除了尚九之外的第二个人，那是一个身架宽大的胖子，穿着一件简陋样式的道袍，鼻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坐在屋子角落小桌子旁的椅子上，说罢还喝了口茶。
尚九并没有为此人的质疑产生任何情绪，只是继续拼着手中的魔方，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他是意外，也是变数。并且，我可没赌，所以才一大早赶过来完成余额转让；如果没这茬事儿，我现在还搁床上躺着呢。”
道袍胖子闻言，没再接话，只是点了点头，算作认同此事了——虽然尚九也看不到他的动作，但二人间的默契很多时候不用交流也能品出个对方的大概意思。
“咔咔咔咔”尚九将错位的两个单块通过十几次飞快的旋转拼回原位，往眼前举起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欣赏这完美的魔方，嘴上不经意道：
“唐心尧的‘破云’行动准备得怎样？”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她的能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是今天吧？没记错的话。”
“是，这几年我可没见你有记错事儿的时候，老尚。”
说这句话时，道袍胖子举起茶杯往嘴边凑，似乎正要喝一口，但他的眼神却不在茶杯上，而是满含深意地盯着尚九的背影，想要看出些什么别样的反应来。
可惜的是，尚九永远都是这般松弛悠然，直接开起了玩笑：
“哈哈哈哈！那说明我还年轻啊！不像你，长生子，人还没老就养生起来了。”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不叫养生，这叫修身养性！”
听完这句，尚九笑的更夸张了，手也在空中乱挥，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纪大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别扯别扯，你这套也就你和科研部那帮子自欺欺人的蠢货们还信了，唯一区别就是——你知道这是假的，但他们不知道。”
“唉。也不能这么说，起码要有希望，这里才不会乱；哪怕是假的希望，只要有，我们才有可能拖到真的希望出现。”
边解释着，道袍胖子“长生子”边喝下一口茶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道袍胖子虽其貌不扬，但却是北洋理工学生会仅有的两位副会长之一，兼科研部部长——施长生，自取道号“长生子”，是唯一在学生会内部可以和尚九抗衡的实权人物。
“拖拖拖，从诡异复苏元年到现在，都已经过去整整十八年了，今年是第十九年。
这一拖，就是一届又一届的倒霉蛋，要是这些死人的尸体都还在，应该能把求理湖填平了吧？”
尚九的语气很平淡，却也透露出一丝不耐烦来。施长生叹了口气，只能幽幽道出一句：
“是啊，甚至都没人知道，这些年究竟死了多少人。”
尚九一字一句陈述着，话语中蕴含着惊人的信息，也蕴含着对施长生的暗示：
“一个又一个专业覆灭，还有学院——跟元年相比，现在剩下的学院只有勉强一半了，专业更是一半都不到...你知道的，再这么拖下去，真正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我知道，所以当初才和你一起偷偷重建探寻队，为大家在这所地狱里试图找出一丝生机来。”
尚九扭头，双眼直直对上施长生，一言不发，就这样沉默着。
施长生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但只是对视了几秒，就挪了开来，移到茶杯把上，在刻意逃避。
沉默，有时是一种无声的交流。
有些话是“话外话”，不能说，只能品；说出来，就变了味。
“那时我大三，你大二，今年我大五，你大四...两年，或者说是，你在这里的半条命就这样过去了。”
说到这里，尚九顿了顿，继续开口：
“你的父母给你取名‘长生’，自然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的；到了这儿后，你的道号又是‘长生子’。
长生子，我倒想问问，你面上那副‘修身养性’又几分真、几分假呢？”
施长生依然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那茶杯把都快被他看出花儿来了。
“我知道，探寻那些禁地的代价，很可能是加速希望的消亡；但再像过去两年那样不温不火地耗下去，结局也只是温水煮青蛙罢了。”
“...老尚，自这学年开始，你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
施长生与尚九的对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两人都对彼此有信任，也有分歧。
“长生子，王仁藏今年大四了，你也一样。若再犹豫，等到明年，剩下的这帮家伙，你指望哪个来继续扛着探寻队、来扛着学生会？
前几届所面临的情况比‘三派学争’前的情况恶劣无数倍，而我们面临的情况又要比前几届恶劣，等到下一届，他们中便是再出几个如你、我、王仁藏这样的人，真就还能扛的起来吗？依我看，不过是等死罢了。”
话音落地，尚九深深看了施长生一眼，从对方不断摩挲茶杯把的手指中看出一丝挣扎来，知道自己的话说服了对方，便继续补充道：
“‘三派学争’时的那帮蠢货没考虑过我们会面临怎样的局面，我们又何必考虑之后的人会面临怎样的局面呢？”
施长生微微抬头，终于是开了口，不再沉默：
“若让探寻队活跃起来，必然瞒不住其他人，至少科研部这帮人我瞒不住，你想好要怎么处理了吗？”
见施长生这副样子，尚九知道对方这句话的重点不在话中，而在话外——学生会副部长兼科研部部长，决定全力支持探寻队了。
他邪魅一笑，反问道：
“唐心尧不已经在处理了吗？”
“...她太极端了。”
“非常时期，就当用非常手段。与其让你、我等死，只为给他们换来一丝不可能实现的希望，倒不如帮这群蠢货提前结束痛苦，好早日脱离这所地狱，投胎去。”
施长生闻言闭上了眼，似是有一丝不忍，转了转手腕上带的珠子，轻声唤了一句：
“天尊度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