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宝地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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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顺我者昌”是人本性的体现。甘愿顺从别人,只是理性占了上风。如果英英不是生性倔强,如果她顺从了养父的旨意,万明富也不至于费那么大的周折,绕那么大的弯子把她哄出门。尽管英英不是他的亲骨肉,但总还有些血缘关系,何况还养育了她十几年!

那天晚上,本来兴奋无比的英英,在安眠药的作用下,她竟不知不觉的睡成了死猪!

英英慢慢醒来,睁开眼睛,意识有些清醒了:这不是在火车上,是躺在床上的。这床跟家里的床有些不同。家里的床是木板和木方子做成的,像打谷子的“拌仓”,下面填以麦秸,上面再铺棉被,睡上去挺舒服的。她现在睡的床却像一只大柜子,又像垒的灶台。她不知道这不叫床,应该叫“炕”。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屋也很狭窄,跟火车车厢宽不了多少。炕的旁边有张方桌,桌上码放三四床叠起来的棉被。紧挨着方桌,靠墙又支放着只有三条腿的条桌,条桌上有一台黑白电视机,电视机的屏也只比升子底儿略大些。电视机上两根叉开的拉杆天线反射着暗淡的光。电视机旁是碰掉了蚕豆大两处瓷疤的旧搪瓷茶杯、包着旱烟的泛黄的塑料膜袋儿、一尊灰头土脸,不知管什么事的菩萨。菩萨背后的墙壁上还挂有一根绿色的,小指粗细的竹根,竹根的一端拴着两尺多长的橡皮带子,这分明是牧羊人的赶羊鞭。桌底下是两只热水瓶,大小跟她家的热水瓶差不多,只是塑料壳上的颜色不同。

“这就是光梦电影制片厂呀?”英英推测,大概制片厂里演员宿舍就这么简陋。她曾经替别人顶班在建筑工地烧过几天饭。她觉得她现在睡觉的这个房间比起建筑工地上工人的住宿条件好多了,起码还有个单人宿舍!英英是过惯了农村苦生活的人,她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进“光梦”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哪还敢对制片厂里生活条件有什么奢望呢!招她进厂的两位领导不知哪里去了?他们不在身边,不给她在工作和生活诸多方面详细指点,她就像一只落入了烂泥湖的孤鸟,她非常恐惧,非常孤独,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这会儿,英英非常清醒,绝非还在梦中。正疑惑间,听得脚步声响,她以为是招她进厂的那领导来给她吩咐事体的。正怨责自己瞌睡太大,领导肯定不高兴,对她有所失望了。她要好好努力才行。从花布门帘外进来的却是一个老头儿,大概有五十来岁。脸上胡须可能刚刚才刮去,还有两处短粗的黑白掺杂的毛没刮得干净。看上去,比舅舅万明富要老气很多。脸上古铜色的肉皮有些像刚从毛刺包儿里剥出来的板栗,却又没板栗那么光滑饱满。

老汉进来讨好地对英英笑道:“姑娘睡醒了?先喝口热茶。”他转身去拿桌下的水瓶倒水。英英不知道他是谁,估计是电影厂的勤杂工吧。可是,自己怎么进到这间昏暗的小房间里睡觉的?她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自己是如何下的火车,又如何进光梦电影制片厂的。她真像睡死了一般。它在家里五更半夜的忙活,也从没睡得这么死过。第一次来厂就没给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她感到好愧疚。在火车上,她还暗暗叮嘱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一定要好好珍惜。初进厂里,勤劳苦干,不怕吃亏,千万要好好表现。可是,自己咋就这门不争气呢?想到这里,她心里扑扑直跳,脸上热辣辣的,好想大哭一场,再重新立下决心!

老汉倒了半碗白开水站在炕前,另一只手伸进被子里要搂她坐起来。英英一惊,猛地翻身躲让,才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衣服、裤子不知哪里去了,连内裤和胸罩都不见了。她突然感觉小便有些隐隐作痛。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怒不可遏地冲老汉惊问:

“你是谁?想干什么?”

老汉一脸淫笑:“姑娘千万别发火,你现在是我的儿媳妇了。就在这儿好好过吧,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那两个人呢?他们不是电影厂出来招演员的吗?”英英嚎啕大哭起来。

那老汉也一头雾水,不明白什么店要找银元。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干搓着手。

老汉再次慢慢靠近她,那只粗糙的,长着蝼蛄节的手搭在她柔嫩的肩上摩挲......

“啪!”一记清脆的巴掌刮在老汉的脸上。这是她有生以来使尽了全力的一巴掌!老汉的脸立刻肿起了一块红斑狼疮似的印痕。

“呸!”老汉恼羞成怒,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骂道:“好哇!老子花了五万块钱,竟买下了你这头乱尥蹶子的野犟驴!你娘老子使了我的钱,还想收回飞出来的鸽子?要想再飞回去,老子先折断了你的翅膀再说!还不要我摸?——买回一头猪也任我宰割!想跑也由不得你了。”

老汉似一只被激怒了的狮子,红着眼睛一把扯开裹住英英身子的被子,饿虎扑食般扑上去,一手拽住英英的头发,不顾一切地向英英身子压下去。英英声嘶力竭地嚎哭,双手乱抓老汉的脸。牙齿死死咬住老汉干瘪的胸脯,也顾不得令人作呕的旱烟气味了。老汉一时也得不了手,那无法控制的污物射了英英一大腿......

两个人贩子为防英英反抗,不肯配合,事先暗暗准备了安眠药,悄悄撒在给她买的盒饭里。他们提前打听好了火车到站的时间,趁英英药性发作,正在昏睡之时,一路谎称她患了急病,背她出了车站。再花二百块钱,趁夜包了一辆出租车,就把英英卖给了提前联系好的早已预付过五万块钱订金的这户人家。

这里是北方穷苦的农村。——比万佛寺更穷,更荒凉。只是村路没有万佛寺的山路那么陡峭险峻。老汉只有父子两人过活。儿子是个弱智儿,三十多岁了,还数不顺十个数。指头厚的嘴唇也包不住涎水。

老汉多年没挨过女人了。尽管过了五十岁,体内膨胀的性欲撑得他就像长实了秋膘的狗熊。他的床被下经常藏一个海绵套子。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用它聊以自慰。被单上满是泔水污染过后留下的污渍图便是经常用手的印证。

老汉平时放养五十多只羊,每年能领到一万多元政府补贴款。几年来,积攒了一点钱,就思谋着想给傻儿子讨个媳妇,也不致到这一代就绝了香火。

当那两个人贩子把沉沉昏睡的英英和几包安眠药粉交给老汉时,他见英英涨鼓鼓的胸脯,早已心猿意马,迫不及待了。看着昏睡不醒,性感饱满的尤物,老汉不等两个人贩子走远,就悄悄点燃羊栏外边的麦秸草垛,再支使傻儿子去井窖打水救火。老汉自己溜回来,趁英英药性未退,正昏睡之时,他膨胀得快要爆炸的性欲终于得到了发泄。

心满意足后,老汉回到自己床上,被兴奋折磨到天亮,他又竖起耳朵听英英的动静。英英醒来后,又激发了老汉的性欲。而他的傻儿子还在有一瓢,没一瓢,傻呼呼地朝还没完全绝烟的草垛上泼水。

为了控制英英,不致使其逃跑,老汉还想出一个毒绝的办法:把英英的衣裤收藏起来,再在她的饭菜茶水里投入适量安眠药粉,让她只能赤身裸体整天整夜地昏睡在床上。马桶也放在她的床边。

贺远冬去项目部找了好几次重庆那个包工头儿。他们经过两个多月的筹备工作,井桩工程正式启动了。

挖井桩的确如重庆那个工头儿说的那样简单。工程技术员找到用水泥砂浆浇筑的固定模,固定模上埋有一金属针,针尖儿便是该井桩的基准点。以基准点为圆心,以五十公分为半径画一圆,在圆的外围浇筑三四十公分高的护壁,然后,就在护壁内一直挖下去,护壁也一段一段浇筑下去,直挖到设计深度为止。设计深度是根据地理环境和地质性质以及柱高、柱梁所承受的压力等综合因素来确定的。

随着不断提取土石渣块儿,桩基在一寸一寸往下延伸,井口上就要支一架简易的卷扬机机架。一人在井下取土石,一人在井口一桶一桶把土石从井下提上来。挖井桩是要凭运气的。最大的麻烦是挖出地表水或河沟渗水了,不仅要放泵下去抽,还得想办法把水治住,不然就无法续进。遇硬土或岩石,风镐打不下去,就要换凿岩机打眼放炮。井桶只有一米见方的空间,风管、水管,照明电线,吊绳,风镐,风钻,水泵,锨铲,渣桶,挤得人没地方插脚。桩基越挖越深,风镐风钻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井口的空压机更是轰鸣不止。井下的人根本无法跟井口开卷扬机的人用语声联系。只有配合默契的夫妻组合事先约定信号,通过摇钢丝吊绳来转递示意。所以,要求井口开卷扬机的人要特别细心,精力集中,反应敏捷,不敢有半点疏忽。如果井口的人稍不留神,马虎一点,落下鹌鹑蛋大一粒石子,井下取土的人都无处避让。若是吊桶里土石装的过满或别的物件未放置稳妥,在半空里出了任何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也有井桩挖到底不见水的。风钻吹起的粉尘扩散不开,浓尘笼罩整个狭窄的井筒。每一轮炮眼打毕,炮药装好,升井后,人就像一具灰桩。头发,眉毛,胡子以及整个身子全被粉尘沾裹得臃肿不堪。几个小时之后,从肺里咳出的痰里仍然夹杂着黑中透黄的粉尘。

晚上住的帆布篷活动房。一个十几平米的篷布房里住三对夫妻六个人。都是用工地钢管搭接的床。项目部不允许把钢管随便截短,四米长的钢管正好搭两架床,中间用床单隔开,便是两个私密空间。男人洗澡,都穿一条窑裤儿(短裤),端一盆水,大大咧咧去帐篷后面胡乱擦几下。女人则在布幔里轻脚悄手的洗,生怕把水弄的太响,男人坐在布幔旁充当护卫。睡到半夜,先是一个床上轻轻摇晃如微风摇白杨树叶,响声如猪獾在月下吃瓜;虽是和风细雨,传感性却极强,另一床上也如七级地震般的摇晃起来;接着,本来断开的第三架床上早已动摇了“莫听穿林打叶声”的定力,也受到波及。早晨起床,“也无风雨也无晴”,各做各的事去。都出门在外,受条件所限,彼此心照不宣。唯有孤身男子感到烦躁不安,已勾起思家的情思:开始是一滴淡墨落在宣纸上,慢慢洇开;接着,梦幻般变浓,浓得似一整瓶墨汁全部倒在纸上,再梦幻般浓缩着,浓缩着,越来越浓稠,稠得用抹布揩擦不去。于是,就有了归心似箭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