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林以棠仿佛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望望那个，才逛了一会儿，几人就已经大包小包地拎了一堆。
“老板，这个多少钱！”林以棠盯着一个精巧的灯笼，笑得合不拢嘴。她正想放下手里的糖葫芦、樱桃煎、糖人、各色糕点果子去拿钱，却突然发现钱袋子空了，连一块碎银子都没有了。她又伸手去摸，想拿出银票来，却瞥见了一股冲天的怨气。
只见知许三人都是肩扛手提抱满怀，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空地儿，全都被她买的东西填满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只顾着买，自己拿不下的知许都会体贴地接过去帮她拿。竟然都没注意到，这一会儿就买了这么多。知许倒是没什么怨言，倒是叶霜华，看她的眼神简直能杀人。她浑身打了个寒颤，赶紧歉意地说：“嘿嘿嘿，不好意思，我们不买了。”
老板见她不买了，原本热情洋溢、堆满笑容的脸庞瞬间如同长白山一般垮塌下来，变得阴沉无比，没好气儿地道：“走开走开！不买就别挡着我做生意！”
听到这句话后，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但很快便挤出一个笑容，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老鼠般，迅速闪身钻进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解开腰间挂着的那个空空如也的袋子，并将其打开。
随着“哗啦”一声响，各种样式精美的锦盒如小山般堆积在地上。叶霜华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冷哼一声道：“哼，真是麻烦！早知道就不出门了。”
听到她的抱怨，林以棠感到十分难为情，有些扭捏地小声嘟囔道：“女人嘛，就是这样子的啦……喜欢逛街购物，实在抱歉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物品一件一件地装进袋子里，然后才继续说道：“那我们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好。”知许帮着她收拾好，而后嘴角含笑地询问：“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呀？刚刚我看到有家名为‘醉仙居’的酒楼似乎挺不错的。”
林以棠认真回忆了一番，刚才确实注意到有一家酒楼异常热闹、生意兴隆。通常情况下，生意好意味着菜品应该相当出色，于是她转头问道：“那么两位公子对此有何看法呢？是否有其他心仪之选？”
叶霜华并未回应，只是翻了个白眼后便转身朝着巷道外离去。顾笙见状，连忙解释道：“实在抱歉，霜华有时言辞不当，但其实并无恶意。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我们兄弟俩并无特殊要求，全凭二位姑娘做主即可。”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两人明明是亲兄弟，性格却大相径庭。一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宛如贵公子；另一个则沉默寡言、言语犀利，且总是板着脸。不过也不能这么说，他还是有和颜悦色的时候，只不过那仅限于面对顾笙时。
这就是传说中的兄控啊。
林以棠心中忍不住暗暗嘀咕着，但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端倪，她害怕被叶霜华看出来，也用那样子捉弄人的法子收拾她。
“没事没事”她摆摆手，拉着知许就往前走，“那我们快走吧，我瞧着那家还有说书呢，去晚了可就没地方了。”
要说这里没有手机，平日里会无聊，林以棠第一个不同意。古代人可是很会消遣的，饮酒作乐只是普通的法子。高级一点的会曲水流觞、说书逗唱、遛鸟看花……什么春日宴、赏菊会……应有尽有。
待她们到时，店里已经人满为患了，只剩下角落里一张桌子了。几人落了座，由着顾笙叫了几道菜，林以棠才有闲心的打量起店内。
这家店占地面积非常广阔，光是一层楼就已经堪比普通店家的全部规模。不过，这里的布置倒是与寻常店家有所不同：桌椅全都环绕着一个宽阔的台子摆放。那个台子让她不禁想起曾经参加文艺汇演时使用过的舞台，二者极为相似。台上放置着一扇屏风，屏风前方则设有一张长方形桌子。此刻，一名留着白色胡须的老者正悠闲地摇着折扇，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故事。
抬头看去，精致的吊顶之下，可以看到二楼似乎是装修雅致的包间。这些包间临栏杆做窗，内部光线摇曳不定，显然已经有客人入内。偶尔还能瞥见有人倚靠在窗前，专注地欣赏着台上人的表演。
店内氛围异常宁静，除了轻微的脚步声和低沉的交谈声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见到众人如此全神贯注地聆听，林以棠也不由自主地撑起耳朵倾听起来。只听得那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天上有九天，地上有九界，人、仙、妖、魔、鬼共同生存已达万万载岁月。然而，这片祥和景象仅仅持续了万年而已。万年之前，却是另一幅截然不同的画面……”
这声音充满沧桑感，宛如说话者身上的皱纹一样深邃，又似古老的琴弦，弹奏出岁月的旋律。但同时又蕴含着一种独特的力量，使得他在讲述故事时能够做到抑扬顿挫，极富节奏感，仿佛她曾经观看过的电视节目《法家讲坛》中的那些主讲人一般，轻而易举地就能吸引听众们的注意力。
这故事并不复杂，只是一些关于苍生遭受苦难、神明拯救世界的情节罢了。林以棠才听了几句便失去了兴趣，因为这个故事知许早就跟她说过了。
“这个故事可是人人传颂啊，甚至都有人编成说书来讲了呢。”林以棠感到有些失望，不禁皱起眉头，“原本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新颖有趣的故事呢。”
其实很多传说故事都是通过人们的口口相传来传承下来的。到了后来的时代，这些故事可能还会被改编成电视剧或电影等等形式。
见她情绪低落，知许微笑着安慰道：“如果你想听些新鲜的故事，等会儿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哦。”
“是哪里呀？”一听到有新鲜事，她立刻来了精神，变得兴奋异常。
“几位客观，你们点的菜已经齐啦！”
知许却故意卖起了关子，一脸神秘地说道：“等到了那里，你自然就会知道了。现在我们先吃饭。”
顾笙所点菜肴，皆为清淡却又不失美味之品，毫无油腻辛辣之感，令人吃得甚是惬意。经过一日车程颠簸，此刻能舒舒服服地喝下一碗热汤，让人顿觉胃部无比舒畅。
方一放下筷子，林以棠便急忙拉扯着知许，催促她带路前行。知许则报以神秘微笑，绝口不提任何相关之事。她只是背手引领，带着林以棠在巷弄间左拐右弯，渐行渐远。
夜色深沉，巷内一片漆黑，不见丝毫灯火，唯有月色如水洒下，映照出满地银光。
几人走了良久，直至抵达一堵高墙下方，方才驻足。林以棠好奇地四下张望，但见四周并无特别之处，唯见高墙另一侧透出隐约的暖色光芒。
她轻轻踮起脚尖，试图借助那柔和的月光看清周围的环境，但她所能看到的只有墙头探出的树枝，在温暖的光芒映照下微微发亮，除此之外便再也无法分辨出其他任何事物。
她不禁心生疑问，焦急地开口问道：“这到底是哪里呀？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
然而，知许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轻轻挥动手臂。就在一瞬间，她忽得感觉身体失去了支撑力，整个人腾空而起。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惊慌失措，她像一只章鱼般胡乱挥舞着四肢，并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下一个瞬间，她并未如预期的一般重重摔倒在地，反而安稳地降落在地面上。
“啊？“她惊讶地低头看了看脚下，又抬头环顾四周，发现其他三个人的身形变得异常高大。她必须仰头才能勉强看到他们的脸庞。月色如水，洒落在大地上，知许静静地凝视着她那一脸呆萌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轻笑。随后他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部、背部和尾巴，动作轻柔而舒缓，仿佛在给一只小动物顺着毛发梳理一般。
就在这时，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这个念头吓得她心跳几乎停止跳动。她赶紧扭动着脑袋，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自己，紧接着又一次发出尖锐的叫声，声音之大差点把自己吓晕过去。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现在的这双手哪里还算是手啊！分明就是一双毛茸茸的爪子！
“我们要潜进去，还不能引起别人注意，只能辛苦你先变成这副样子了。”
这……这怎么能不和她说啊！这趁着夜色抹黑进去，这不就是小偷嘛！难道不应该是穿一身黑色夜行衣吗？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飞檐走壁，咻咻咻的穿梭在屋檐上。
怎么还要变成一只猫呢！要变也该变成一只大猫啊，这一看就是只小奶猫！
“你等会儿，就当一回小猫，随意逛逛吧。也算是带你见识一下新鲜地方了，这青楼可是很有意思的哦。只不过有一点，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你们难道不会法术吗？不能施展个什么定身咒，把所有人都给定住吗？
她在心里不停地吐槽着，可却好像有人能听得见似的。叶霜华弯下腰把她拎了起来，似乎对她现在的模样非常满意，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道：“如果使用定身咒，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你是不是蠢。”
平日里，叶霜华一直沉默寡言，对于她而言，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可言。然而此时此刻，他却突然开口说话，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惊慌失措，整只猫瞬间炸毛。她心中暗自思忖：“这个家伙居然能够听到我的心声！他竟然听得见！他肯定是在偷听，真是太没教养了！身为一只妖怪，怎么能干出这种卑鄙下流的事情呢？居然偷听女孩子的内心想法。”
她在心中毫不客气地给叶霜华打了个大大的叉号，并将之前对他仅有的一丝好感直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至于叶霜华是否听到了她的心声，她不得而知。只是看他的脸色似乎有些阴沉难看，她不禁心想：“糟糕，难道他真的听到了我刚才如何咒骂他吗？”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叶霜华忽然轻轻一点足尖，带着她腾空而起。
她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何事，便已被放置于地面之上。待她回过神来，缓缓抬头，茫然地环顾四周。只见这里显然是一处后院，人来人往，不过稍加观察就能发现，这里主要是杂役房和库房所在之地。
知许和顾笙紧接着也纵身一跃跳进了进来，知许缓缓蹲下身子，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不要乱跑哦，也不要说话，就装成小猫咪的模样四处溜达一下吧。等会儿我们在后门碰面。”
话音刚落，他们三个人的身体周围，突然弥漫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这层雾气非常清淡，若有似无地飘荡在他们的前后左右。然而就在转瞬之间，几个人便在她的眼前凭空消失了。
她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已然空无一人的场景，惊愕得几乎要叫出声来。
此时此刻，后院里人来人往，跑腿的、打杂的人们都忙碌得热火朝天。她回过头张望了一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向前摸索了一番，但结果什么都没有碰到，唯有空气而已。
“姐姐？”
她压低了嗓音，尝试性地轻声呼喊，可是下一秒钟，她的脑海中猛然响起了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别说话，我们就在你身旁呢，只不过你现在看不到我们罢了。”
这是叶霜华的声音，话音刚落，就一阵风动，再没了声响。如此她到也不那么害怕了，左右他们都在，自己肯定出不了事的。于是趁没人注意到她，就大着胆子四处逛了起来。
要说这妓院，还真是个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好地方。她一路沿着石板路，跟着人走到了前厅。趴在门边向里头看去。
只见里面张灯结彩，贴花描金，到处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婉转的歌声，满眼望去皆是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美人。
水袖一甩，藕臂就若隐若现地露了出来，娇媚的人儿犹如藏身于花瓣之中，扭着水蛇般的细腰，像翩飞的蝶儿翩翩起舞。她环视一圈，发现就数此人最有韵味。不仅舞姿妖娆妩媚，勾人心魄，长相更是明艳动人，摄人心魂。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秋波流转，电力十足，仿佛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走一般，就连她这个女子都被电得心头发热，险些把持不住。
如果自己是个男子，恐怕这会儿早已拜倒在这石榴裙下，成为一个死心塌地的哈巴狗了。
不得不承认，男人确实更懂得如何享受生活！瞧瞧这满屋子的莺莺燕燕、环肥燕瘦，任君采撷的模样，真是令人羡慕不已。如果自己此刻能够化身成为一名男子，在这里逍遥快活一番，那该多好啊。能够沉醉于如此佳人的温柔乡中，就算死也值了！
正当她看得入迷时，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说道：“咦？这是从哪儿跑来的小狸奴呀？”她心头猛地一颤，急忙伸手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随着脚步声逐渐逼近，仿佛就在她的耳畔一般，她的心跳愈发剧烈，几乎快要蹦出嗓子眼儿了。这法术到底管不管用呢？她会不会被人用大棍子驱赶出去呢？怀揣着这般念头，她的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整个人便像陀螺般打起滚来，一直滚下了台阶，摔进了石板路一侧的树坑里。
后背火辣辣的疼，可她却不敢呼喊出声，紧紧闭着嘴巴，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叫出人类的声音，从而被当作妖怪给活活打死。她甚至都不敢回头张望，迅速爬起身来，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一溜烟钻进了树下的草丛里，躲藏了起来。她蜷缩成一团，只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直到确定那人已经走远了，这才敢稍稍探出脑袋。
这几个人也太不靠谱了吧！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她带进来呢？而且居然就这样放任不管了！她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着，脚步轻盈而谨慎，顺着墙根悄悄地向前移动。刚刚被踢了一脚，实在是让她痛苦不堪，整个背部都疼痛难忍，简直想破口大骂。要不是此时此刻自己只是一只猫，她非得狠狠地揍那个人一顿才解气！
她不过就是好奇看一看而已，难道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
她不甘心地撇撇嘴，一路小跑回到后院。既然前厅不能去，那么后院总应该可以吧。毕竟这里人多眼杂，想必不会有人留意到她这个小小的存在。
然而，当她踏入后院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站在原地许久都无法迈出一步。刚才只顾着跟随前面的人来到前厅，完全沉浸在前厅令人目眩神迷的美丽景色之中，以至于根本没有留意过后院的道路竟然如此陌生！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心中暗叹这座庭院布局杂乱无章，毫无规律可循。与普通的后院不同，这里既没有传统的坐南朝北之类的讲究，也不见明确划分的院落和排房。
每个房间紧密相连，排列成看似整齐的一行行，但一旦踏入其中，便会发现道路交错纵横，宛如一座庞大而错综复杂的小镇。她已经来回走了好几次，始终无法找到通往后门的正确路径。
或许是因为内心焦急紧张，她竟然未曾察觉到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变化。乌云密布，沉甸甸地压下来，遮蔽了一切月光，四周陷入一片漆黑，静谧得令人毛骨悚然。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壮起胆子再次拐进一个路口，希望这次能够走出这片迷宫般的地方。然而，结果依旧让人失望，她仍然深陷其中，找不到出口。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变得异常黏稠，紧紧地贴附在肌肤上，让人感到无比难耐。她如同木雕般静静地伫立在岔口处，不敢挪动半步。因为那里正矗立着一口古老的水井。
刹那间，一股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她击溃。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完全不顾身后不远处便是闪烁着光芒的房间。
她曾经阅读过无数部电影和小说，其中的许多情节都是如此相似：四周漆黑一片，主人公遭遇一口神秘的水井，随后便被可怕的鬼怪缠身。她才不会轻易上当呢！她坚信自己足够聪明，可以选择绕路行走。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让她倍感骄傲，甚至连迈出的步伐都多了些力气。
然而，一刻钟后，当她再次绕过街角，透过窗户纸透出的微弱烛光，她惊恐地发现，眼前仍旧是那口水井。
这口古朴的水井孤零零地立于几步之外，周围堆积着厚厚的落叶，尘土飞扬，一片狼藉。显然已经荒废多时，只需稍稍嗅闻一下，便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陈旧的气息。
刹那间，冷汗如瀑布般从身上倾泻而下，浸湿了每一根毛发。她仿佛变成了一只受惊的刺猬，全身的毛发瞬间竖起，根根分明，如同一缕缕钢针般坚硬。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口井，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住了，完全无法移开视线。此刻，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她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喘息声和急速的心跳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迅速回过神来，紧绷着身体，锋利的爪子深深嵌入地面，猛地一跃而起，如闪电般跳到了墙根处。当人们处于极度恐慌之中时，往往会急切地寻找一种可以依靠的力量。此时的她也不例外，她紧紧地贴着墙壁，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坚实触感，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然而，她的神经还没有来得及松弛下来，便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原来你在这里啊。”
这个声音如同来自空灵幽谷的幽灵，虚无缥缈，难以捉摸。它轻飘飘地飘荡在空气中，仿佛找不到落脚之处。语调婉转悠扬，尾音轻轻上扬，带着一种奇异的魅力，仿佛是在勾动她的灵魂，引领着她向上飞升。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跟随着这个声音飘荡起来，仿佛要升入高空，在云雾中翻滚。
不！
理智如潮水般迅速回笼，她犹如开车晃神时一下子回过神来一样，猛然惊觉自己分明是腾空了！随后，就见一张红唇贴了上来。甜腻的口脂糊了她一身，她刚想擦一擦，就被按在了一团柔软里，整个猫猫头都被死死埋了进去。
紧接着就听到了甜腻腻的夹子音蹭着她的头，“哎呀，你好可爱啊！小猫咪～”
她愣了愣，快速思考了一下现在的处境。她得回到后门去等他们，于是她伸腿就挣扎着想跳下去。可她刚跳起来，就又被揽进了怀里。
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还不熟悉这个样子，不会跳？可刚刚明明跳了啊。她有些呆滞，疑惑地抬起爪子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这个抱着她的人。
这人是个女子，丰乳肥臀马蜂腰，如今她才算是见到了。看看这前凸后翘的身材，真是犹如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叫人好生羡慕。难怪刚刚埋得她喘不过气，就算是捂死了恐怕她也不会有怨言。
“你想去哪儿啊？啧啧啧，让我好好疼疼你吧～”
这人毫不留情，掰开她的爪子，就犹如饿虎扑食一般，整个脑袋贴了过来。
喂！不要啊！姐姐，我是个女的，不可以啊！她在心中哀嚎不已，可却什么都做不了，被这女子两只手固定住，一整张脸埋进了她的肚子。什么脂粉眉黛一股脑蹭在了毛上，溺死人的呼吸喷洒在她身上，有些暖，叫她燥的不行。
这可真是难为死她了啊！她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因为此时此刻的她根本无法真正张开嘴巴说话，如果真的开口了，那恐怕会把周围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吧？毕竟，谁能想到一只可爱的小猫咪竟然会口吐人言呢？即使没有吓到别人，她自己恐怕也难以活命了。
面对如此困境，她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默默地忍受着一切。然而，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个人的手法异常娴熟，轻柔而温暖的抚摸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尽管她并不是真正的猫咪，但依然陶醉其中，不由自主地用头轻轻蹭了蹭这个人的手。
不得不说，还是美女好啊！不仅容貌姣好，声音悦耳动听，而且身上还散发着迷人的香气，让人闻之心旷神怡。被这位美丽动人的女子抱在怀中，比起之前被提着脖子的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她尽情享受着这份惬意，甚至舒服得连毛发都微微颤动起来。
就在她沉浸于这种美妙的感觉之中时，忽然间，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那种感觉就如同一个人在经历了外界的种种磨难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中，将整个身体浸泡在温暖的浴缸中，即将进入甜美的梦乡之际，却会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她现在正是这种状态，这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是在大脑尚未察觉或做出反应之前，身体本能地做出的一种反应。
说得直白一些，便是当人进入深度睡眠后，会猛地惊醒，亦或是手部或腿部突然抽搐一下，进而从睡梦中苏醒过来。这种情况其实是身体所产生的一种本能反应罢了。
云彩缓缓飘过，皎洁的月光再度洒下，仿佛轻纱般朦胧而又梦幻地飘荡着。繁星闪烁，犹如一颗颗璀璨的宝石，横亘在夜幕之上。就在她下意识回眸的一刹那，眼前展现出的正是如此美妙绝伦的夜空。单就夜景而言，此刻无疑是个观赏月色的绝佳时刻。
然而，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一股诡异至极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仿佛被无数藤蔓紧紧缠绕，无法挣脱。
“你的身上，有他们的气息。”
这句话异常轻柔，轻柔到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对方是否真的开口说过。但就在这时，原本娇柔妩媚的女子面容骤变，所有的生气在瞬间消散殆尽。一个活生生的人眨眼间便皮肉尽褪，显露出内部的腐朽和恶臭。
那是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仿佛要将她的肠子从里到外彻底翻转过来。这股味道比她梦中见到的横尸遍野还要难以忍受，毕竟那些场景仅仅只是血腥、烤肉和烧焦味的混合而已，但此刻这股味道，却仿佛是来自死亡本身。
它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如影随形；又似纠缠不清的腐烂气息，无孔不入。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浓稠得如同鼻涕一般的东西紧紧包裹住，只需轻轻一嗅，便能让人立刻呕吐不止。
她毫无防备地被这股味道击中，瞬间就将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溅得到处都是，甚至有不少都洒落在了这个人的身上。
“啧！“这人似乎对她的呕吐物充满了厌恶和反感，毫不留情地将她扔在了地上。
她甚至来不及感受到从高处坠落带来的疼痛，胃酸反流的灼烧感和腹部的绞痛已经率先占据了她的整个身体。她不停地呕吐着，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才肯罢休。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反抗，只能任凭身体本能地反应。
然而，尽管内心充满了痛苦和不满，她还是忍不住暗自抱怨起来。这个人居然还嫌弃自己的呕吐物不干净？他自己恐怕连一年没洗澡的乞丐都不如，散发着恶臭。所谓的美女姐姐，不过是一个谎言，一个伪装成人皮的恶鬼罢了。
可下一瞬，她就后悔了。
五感丧失的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绝望和恐惧。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这些人可能并不是普通人类！而更糟糕的是，他们似乎能够听到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她的第一反应是“坏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窥视了内心最隐私的角落一般，让她感到无比的不安和尴尬。她本能的开始回忆各种她看过的听过的一切自救的知识，可回忆到的却只有软绵、干净的脑海。她越想越觉得不安，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如果真的让这个人听到了自己的心声，那么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此刻，她只能默默祈祷着希望事情不要变得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