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为什么不撒谎了
简短的两个字，“下楼。”
姜潋看了一眼就将手机收了起来。
此时付医生和护士都已经离开了，病房也安静下来。
姜琴微弱到快要听不清的声音传来，“小潋...”
她立即走向病床，“我在。”
姜琴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迟钝地看向姜潋。
姜潋扶着她坐了起来。
她扫了一圈儿病房，“我怎么又在医院了。”
“你有点儿感冒，我放心不下就带你过来看看。”
姜潋说话时转身去给她倒了杯热水。
“人老了啊，”姜琴自嘲地笑了笑，“我就记得楼下有人叫我，我沿着小路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那个人。”
她没说幻觉中叫她的人是谁。
姜潋也没拆穿，将水递给她，“没找到就回家嘛，您在长椅上睡了一夜。”
姜琴笑而不语地接过水杯。
“您本来身体就弱，这段时间还是在医院里住着吧，我也放心些。”
听到这后，姜琴的神色显然有些不自然了。
“小潋啊...我觉得...”
“姑姑，”姜潋打断了她，“东西我都给您搬过来了，而且最近舞团有个舞剧要排练，我怕没法照顾您，您好好在医院住一段时间，配合着医生别叫我担心。”
要不是实在无奈，姜潋也不想道德绑架她。
这是第一次，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姜琴皱眉，最终也没说什么，妥协似的点了点头。
片刻又想起了什么，“那...你是不是还要有求于贺家的...”
姜琴话还没说完，床头柜上姜潋的手机就响了。
即使她动作再快，屏幕上的来电备注还是从姜琴眼底一划而过。
姜潋察觉，默默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没有，您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没必要找他帮忙。”
显然姜琴没信。
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有空再过来看您。”
姜琴没说话，只是看着姜潋去拿包匆忙离开的身影。
曾经姜潋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她身旁，自那之后她就发现，姜潋变了许多。
比如不再爱笑。
比如不那么坦率了。
比如学会了伪装和隐瞒。
姜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此刻出了病房的姜潋好不容易有一丝喘息，却又猛然发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她抬头看向走廊对面一侧。
男人双手抱臂靠在对面的墙壁上，姿态闲散，眸中却蕴着晦暗不清的情绪。
姜潋站直，朝他走近，“你怎么上来了？”
贺祈年勾唇轻嗤，“我不上来，不就错过了你这幅心虚的样子。”
“我心虚？”姜潋像听见了笑话，“你不会觉得你足够光明正大吧。”
贺祈年也不恼，直接牵起了她的手。
走进电梯前，他回了一句，“比起你，我应该好一些。”
姜琴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两人的背影，扶着门框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直到护工过来扶她回了病房。
姜潋实在是累极了，根本不想与他多废话，上车后不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在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是在贺祈年怀中。
男人宽厚的肩膀将她的身体完全裹住，并且力道控制得刚刚好，既不会没有安全感，也不会被束缚得不舒服。
进了卧室之后，她被男人放到了床上，微微拉开一些距离，他喉结微滚，轻笑道，“装睡？”
一时间，她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不出来话。
贺祈年从来没有这样过。
从来没有。
她不是贺祈年身边的第一个女人，在她上大学的时候，贺祈年的女朋友就一个接一个地换，并且大部分都是当红女明星，只是贺老立场坚定，他和她们才都没有下文。
姜潋不知道贺祈年对待她们如何，但她确确实实从未与他的沉沦中感受到半分爱意。
因为从始至终，他们之间都没有平等可言。
所以今晚他的举动实在是反常。
女人是很敏感的生物，很容易感知到一些细枝末节处的爱意。
可在感受到之后，姜潋剩下的只有害怕。
片刻，他没得到回应，站了起来。
向卧室灯的开关处走去，“饿了吗？”
姜潋看着他的背影，等他转身看自己的时候赶紧垂眸，“我吃过晚饭了。”
他抬手了，灯却没被打开。
昏暗的房间中，男人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和谁？”
像是随口一问，无形中却又有几分逼迫。
姜潋停顿了几秒，如实回答，“薛晏泽。”
房间陷入了死寂。
她只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背。
不是惧怕，而是不想让他从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毕竟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没有一个人比贺祈年更了解现在的她。
半晌，贺祈年的声音传过来，“为什么不撒谎了。”
语气冷漠到了极点。
姜潋抬眸，直直地看着他，“没必要，你迟早会知道。”
贺祈年没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看着她。
这场无声的对峙最终以安安的叫声结束，它跳上了床，在姜潋的怀中蹭着。
姜潋刚要伸手摸它，眼睛就被卧室猝不及防亮起的灯光晃了一下眼睛。
“收拾一下，”他的声音随后传来，“吃饭了叫你。”
等她缓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贺祈年已经下楼了。
他的反应平静得将让姜潋更害怕。
贺祈年刚回国的那几年，姜潋并不了解他，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时觉得这个人有着别人无法靠近的气场，后来他绯闻缠身时，她根本不敢相信沉稳和风流竟然能如此割裂地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所以他是一个能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得极深的人。
直到姜潋在他身边周旋的时间越来越久，她渐渐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他的情绪。
知道什么会激怒他，什么又会让他欢喜。
所以这次的失控会让她恐惧。
姜潋盯着那处已经空了的地方看了许久，手机振动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将安安放回地上，起身去包里拿手机。
宋颖，“你在哪？”
除了这条，还有几个未接电话。
看时间都是她在车上的时候打进来的。
半晌，她还是什么都没回，直接收起手机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