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教书,怎么成荡魔祖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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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雾

在枯木之上,烤肉的香气弥漫,空气中隐隐带着焦糊味。

这处据点是融和山庄用来收售灵植的,一番突袭血战,算是断了丘氏的供给。

二人忙完,就地休息,去后厨取了块猪肉来烤。

陈宗礼撕下一块猪皮,带着几分无奈感叹:

“自从你突破炼气九层,我感觉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他目光复杂地扫过何希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

“我当年在县里也算是有修炼天赋了,现在也才炼气四层,你都炼气九层了,这炼气九层到底是什么感受?”

当然,陈宗礼在突破炼气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沉迷于种植灵藤,导致在炼气一层待了很久,最近几年才开始努力修炼。

何希言不以为意,随手翻动着烤架上的猪肉:

“若要说感受,可能就是与玄珠的联系更紧密了,斗法能力稍有提升。”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

“不过实话说,师门传下的这玄珠有不少能力挺鸡肋的。比如逃生、收敛气机这些,在斗法时根本派不上用场。”

“得了吧,”陈宗礼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带着几分调侃。

“你这是在炫耀还是在干什么?而且我知道你的玄珠还可以吐纳极为纯粹的火行灵气,不然你在书院怎会修炼得这么快。”

何希言笑着摆弄手中的烤肉,神色透着几分玩味:

“你说得也不算错。不过你知道这纯粹的火行灵气从何而来吗?“

“哪来的?“陈宗礼放下手中的烤肉,颇为好奇,县城里总不可能有什么隐藏的灵脉吧。

何希言将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肉撕下,轻轻丢入口中,慢条斯理道:“我也不知道。“

“你!“陈宗礼气得直瞪眼,抓起一根猪骨就要往何希言身上砸去,后者却早已笑着闪到了一旁。

“不瞒你说,三年前我便察觉到云州的火行灵气异常活跃,远超常规。按理来说这片区域地处荆襄,水行灵气本该更为充沛才对,然而现在灵机却有利火德,甚至有极为纯粹的火行灵气逸散出来。”

陈宗礼闻言,微微皱眉:“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反常。我修行的荆木之道,乃木之锋芒。上古先民多以荆木为矢为杖,或用作祭祀天神的柴薪,所以与火德有些渊源。”

“最近我总觉得法术运转不畅,甚至隐隐有些反噬的迹象,难道就是因为灵机的变化?”

何希言闻言,眼神微微一凝,思索片刻后说道:

“天地之间,灵机流转必有其因。或许是地脉变迁,又或是天象轮转。“

他轻轻一叹,语气中带着几分玄妙:

“不过对我而言,倒是天赐良机。毕竟我修的是丙火一道,这般浓郁的火行灵气,犹如久旱逢甘露,正好借此机缘突破瓶颈。若是光靠书院的聚灵法阵,我怕是要在炼气八层磨个五六年。“

其实何希言心中隐隐有些猜测:这般灵机异动,恐怕并非单纯的自然变化那么简单。

手指轻轻一弹,随即打出一道离光箭,如同一簇剧烈燃烧的火焰流星,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明亮的轨迹,燃烧着穿过了寂静的夜空。

陈宗礼摩挲着腰间的县尉之印,那枚古朴印信泛着淡淡的青光:

“你有你的机缘,我们这些在官府当差的,自然也有自己的造化。“

他指尖轻轻划过印信上那玄奥的纹路,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你可知这县衙的七曜转煞大阵?上通天机,下接地脉。我这县尉之印便是阵眼之一,每当值守之时,便如同在灵脉中修行。“

陈宗礼忽感腰间一阵异样,低头看去,只见那县尉之印在掌心中无端震颤。

印信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

“咔——“

一声脆响,那承载了数百年历史的印信竟在他手中四分五裂。

“这...!“陈宗礼瞳孔猛缩。

话音未落,一股狂暴的木行灵气自他体内暴走。

青色的木刺从他的额头、颧骨处倒刺而出,散发着诡异的幽绿光芒。

他的面庞迅速被粗糙的树纹覆盖,宛如一株即将化形的古木。

“陈兄!“何希言神色一凛,纵身上前。

陈宗礼深吸一口气,运转功法,勉强压制住体内暴走的玄珠。

渐渐地,那些木刺与树纹缓缓消退,只在脸上留下几道若隐若现的痕迹。

“大阵...被人破坏了。“他声音沙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何希言凝神感应片刻,面色愈发凝重:

“不对劲,不只是灵机变动,地煞也在翻涌!“

陈宗礼猛地起身:“若大阵真毁,瑶河县便如无根浮萍,后果不堪设想!“

何希言看着满脸震惊的陈宗礼,收起了脸上惯有的淡然。

他将手中的烤肉往一旁一扔,站起身来:“走,回县城看看。“

陈宗礼也顾不得收拾,将碎裂的印信碎片胡乱塞入怀中,起身时面色仍有些发白。

两人飞快掠过山林,一路无话,只听得树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越是靠近县城,陈宗礼心中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他能感觉到,原本与县衙大阵的那种若有若无的联系已经完全消失了。

远远望去,县城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然而此时的县城却格外寂静,连往日巡夜更鼓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凝重。

浓雾在瑶河河面上空流转,将整个瑶河县裹挟其中。

雾气中似有无数细小光点游走,如萤火般忽明忽。每当这些光点飘过,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码头静得出奇。数十艘渔船整齐泊着,船篷紧闭。

往日里这个时辰,渔民们早该起身整理渔具,可此刻船舱内却传出此起彼伏的鼾声。

东市街上空空荡荡,那些平日里起早贪黑的商贩此刻还在沉睡。

一盏还未熄灭的灯笼在风中摇曳,似乎店主本想起身准备生意,却在梦中忘了吹灭。

天色渐亮,可瑶河县却仿佛被时光遗忘。

该是最热闹的时刻,整座城池却陷入了沉眠,唯有那诡异的雾气在街巷间流转。

城中还有许多修士,并不是没有明白人,可他们已经发现这雾气明显是有人在施法。

如果吸入太多的雾气,就会感到神识模糊,所以一些修为低的只能躲在家中,打开法阵,隔断雾气的影响。

雾气之中,孔远庭提剑而行。

他的步伐悠然从容,仿佛在自家后院漫步。

作为孔家修为最高的修士,孔远庭一向深居简出。

不同于丘氏三兄弟的张扬跋扈,他从不刻意显露锋芒。

许多人只知孔家后继无人,却不知这份低调之下,藏着怎样的杀机。

他的剑未入鞘,剑身上染着淡淡的血痕。

偶有几名修为高深的修士试图穿过雾气,探查异象的源头。

但凡有修士现身,闯入县衙附近,便成为了他的猎物。

一道轻微的气息从不远处传来,那是一个中年人,身上隐隐泛着金光,显然在借助法器抵御雾气。

孔远庭唇角微勾,不疾不徐地走向那名修士,雾气仿佛自动为他让出一条小路。

一声轻响,血光飞溅。那中年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已身首异处。

孔远庭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剑身轻轻一震,随即消失在雾气中。

“只待庄主炼化那处法阵,莫说是炼气九层,便是筑基也未必不能一举突破。有老祖的游云棋盘相助,我还需畏惧何人?即便吴瑞峰不来,我也自有胜算。”

想到此处,孔远庭有些懊恼。

按照原定计划,五人本该分工明确:丘氏三兄弟负责在县衙内炼化阵法灵气,而他和吴瑞峰则在外围猎杀窥探的修士。

可谁知刚入城时,吴瑞峰就不告而别。

那股毫不掩饰的狂乱气机,径直冲向了一个小院。

这种时候少了一个帮手,意味着他必须以一己之力,替丘氏三人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不过游云棋盘,能够加持己身,有这雾气在,孔远庭丝毫不惧。

此刻的吴瑞峰已被仇恨彻底蒙蔽了心智,每当想到自己的儿子尸骨无存,他胸中便怒火翻腾。当年他亲赴玉锋派寻求帮助,却连山门都未能踏入,这份屈辱至今仍无法释怀。

这些年来,他暗中查探,早已查明真相,那何希言正是杀子凶手,根本就不是什么幽州来客。

然而何希言修为高深,他根本无力报复只能强压心中的怒火,寻机而动。

如今得知何希言的弟子正藏身于那处小院,他再也无法按捺。

什么融和山庄的计划,统统抛诸脑后。

吴瑞峰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尽何希言的弟子,以慰爱子亡魂。

来到一座极为普通的小院,青瓦白墙,连块牌匾都没有。

院墙上爬满了老藤,显得有些年头。若是寻常人经过,定会将其当作普通人家。

然而他却能感受到从院中溢出的淡淡灵气。那些灵气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形成一个隐秘的循环。

院中布置着聚灵法阵,而且手法相当高明。

这般隐蔽的手段,不正是何希言的风格吗?当初就是这样骗到了自己和儿子媳妇儿。

那个看起来修为平平的外地赌鬼,本想只是劫财而已,谁知居然是一个炼气八层的修士伪装的。

血滴在地上,像是毒蛇吐信,一点一点侵蚀着泥土。

那是他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所流出的血。

吴瑞峰却浑然不觉疼痛,眼中只有无尽的仇恨在燃烧。

“儿啊,爹来为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