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淘炭
“嗯~”
“老头子，我就说要把菜先摆好，就不应我的，现在倒好，现忙着。”老婆子走出厨房，手上拿两碗热菜，来到桌子边，瞥了一眼旁边的老爷子，见到老爷子正在悠闲的哼着小曲，她顿时没好气的指责。
“你呀。哎！这不……咦！”老爷子在哼着小曲，在长凳子前坐下不久，可一听是在指责自己，心里也是有点不悦的情绪在交织着，老爷子微侧过身来，在要说点什么，可话刚到嘴边时就停住了。
“娘，你也不要数落爹了。”女人拿布块擦干脸上的水珠，刚走到门口，就见到这老人口说话，女人实在忍不住地微笑，轻声道。
两位老人从来没有发生过太大矛盾，平时也只是发生口角，没有身体上的冲突，更多是老爷子的性格太温柔，平时对于老婆子的责骂，都是将其掩埋于心里，不想发生持争，让一让也是好事。
“快坐下来，马上就好了。”老婆子放慢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看向门口的两人，说道。语速快些，听起来似乎还隐含了自责感，然后又着急的走向厨房。
双脚刚迈进屋子，两人都停了下来，看着老婆子那道忙碌的身影，含辛茹苦的老腰已经挺不直，腿脚的灵活也已不如当年，此刻，他们的脸上掠过少许的担心，毕竟岁月不饶人，如今老婆子也是一把年纪了，还操劳家里种种事务，而现在的两人，打心底里更多的是高兴，因为知道他们娘身体是健康的。
“你这老头子。”老婆子把菜放桌上，刚要走去厨房时，声音又硬气起来。
“咦！”听到这话语，老爷子也是无可奈何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忙里忙外老婆子的背影，寻思一会儿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老爷子随即舒了口气，不知觉间抬着头，又看了一眼老婆子的背影。
“唉。”老爷子自顾自的闷声叹了口气。
老爷子缓缓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腰间，双手往右侧去一摸，解下捆在腰间的烟枪和黑色布袋。
把刚解下来的黑色布袋放在桌上，拿上烟枪，简单看了一眼，微弯下腰来，右手娴熟地用烟嘴轻轻地敲了两下椅子腿。
直起腰来，举着烟枪，眼睛仔细端详了一番，不一会儿又弯下腰去，继续敲着烟枪。
……
外面两人跨进门槛。
“拿给我吧。”男人的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说道。
声音刚落，女人停下来露眼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微眯，在最后两下擦完，轻声应了一声。
女人将布块拿给他后就来到凳子旁站了一会儿，面对着门外感受一丝吹进来的凉风。
“娘，给我吧。”
“不用，你坐下休息些。”在老婆子端着菜来时，女人侧过身来开口说话，但老婆子却叫住了她。
“阿安，要吃饭了。”刚坐下来，听见厨房有折树枝的声音，知道男孩就在那里面，她微微地侧身来喊了一声。
这声音听起来，隐隐约约略带着威严！
坐在正对门的老爷子笑了，没有说什么。
老爷子又把烟枪拿上来看了看烟嘴，用那唇大的嘴巴和淳朴的眼眸在不断的吹吹瞄瞄，直到自己觉得干净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停下来。
很快！
“好。”一个小男孩在厨房里应答，声音稚嫩。
刚刚在他听到是自己娘亲的声音后，身体顿时一怔，无形之中有一种惊恐的感觉。
“好了好了，嘿嘿。”厨房里男孩继续淘炭，嘴边还在喃喃的嘀咕。
“二哥，要吃饭了。”
大厅里的阿九跑进厨房，想要知道他的二哥在做什么。
刚跑进厨房的阿九是最乖的。
“二哥，你在做什么？”满脸天真，跑到厨房门旁，幼嫩的双手紧握着门框，探出头说道。
现在厨房门口的男孩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二哥在娘亲叫一声后，依旧没有来吃饭，平时他的二哥是最快的，今天不知是怎地，在厨房里久久还没有出来。
男孩正蹲在灶台前，不知道弄着什么东西，他听见后面有三弟的喊声，有些惊讶地回过头。
站在门口的男孩走进厨房，来到另一个男孩旁边蹲下来，他的动作顺滑，双手顺势伏膝蹲下，头部往前微倾，那水灵灵的黑色大眼睛充满了好奇，圆滚滚的缩成一团，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萌。
“二哥，你这是做啥呀？”阿九很小声。
“嗯~，弄火木炭干啥？”男孩摸不得头脑地看着，将下巴抵在双手伏两膝盖的中间，说道。
正在弄炭火的男孩，他左手拿着木板，将木板抵着灶台口，右手用一根树枝从火堆刨出又大又圆且明亮的火木炭，慢慢推滚到木板上。
淘炭男孩没有很快回应刚才的话。
男孩的三弟蹲下来一小会儿，嘴角这才微动起来，脸上显露出有些自傲地说道，“我要给爷爷拿火，我马上好了。”
“我怕……”在旁边没有事情做的男孩，神色已经有些不安，微翘嘴巴小声告诫，内心非常希望男孩能快点，要不然就麻烦了。
可眼看自己二哥还拿着树枝，不停地翻弄着火木炭，男孩没再说下去。
“那要快点哦。”
男孩内心打着寒鼓，有些胆怯的回头看，害怕身后有什么东西似的，男孩没有再等下去，最后只是撂下声提醒地说道。
说完即站起身来，站稳脚跟，偷偷地小跑，跑向厨房门口去了。
刚跑到厨房门口旁边，男孩停了下来，并且他看上去如同老鼠般小心，唯唯诺诺的探出头来，眼眸环顾一番，看了围坐在桌子旁的大人，然后那胆怯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盯着有些昏暗的楼脚，那里面是男孩的娘亲在打酒！
在女人打酒之时，男孩找准机会小跑出厨房。“咦~“在他刚没有跑出五步时，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停下，一个急刹车，身体微微向前倾，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了几步。
刚跑出来的阿九已有所惊心动魂般，可脸上的表情不能显露出来，更不能失去了‘礼数’
他表情故作得若无其事，小步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呼。”刚坐下来，长舒一气，在他的娘亲转身之前换成了小步，小眼睛看着女人走过来，内心暗自庆幸着。
女人取完酒走过来，看向已经坐下的小男孩，道，“阿九，叫你二哥来吃饭。”
她表情有些严肃！
“好的。”阿九轻声道，很是乖巧。
“二哥，好了没有。”阿九偷偷的跑进厨房，一跨进厨房门口，低声而虚喊道。
一直在厨房忙碌的小男孩在转头看时，见到三弟如此神色慌张，声音胆怯，他也就明白了。
“马上好了，在我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些。”阿安吐气声的说道。
现在他还正蹲着，但和刚才有所不同，阿安迈着小鸭子般的小碎步在厨房里挪动，双手上有杂乱的树枝杂草，因为他正在地上收拾地上掉落凌乱的树枝与干杂草。
灰尘小起，在光线中清晰明现。
望着快要收拾完了的屋子，想必阿安是一定要将周围杂乱的树枝与干杂草收拾完再走了。
不一会儿，树枝和干杂草快收拾完了，阿安手中已经拿满了，树枝和干杂草交错成大捆。灰尘伏满的小手，现在只能是双手相互对向紧压，在每挪一步，手上的东西都要微贴着地面，随即带走地上的树枝与干杂草。
“就这一个了。”阿安挪步吐气的说道。
“呼。”
“好了。”阿安小心地站起来，手上的这些东西，在里面的灰土也随即轻落，原本黑色的裤子和鞋子，都已覆满了橙色的灰土。
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堆满木材角落。
“二哥，这次是娘叫我来的。”
阿九看二哥放完东西，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就更加焦急地说道。
“你先走，我还要拿东西。”男孩双手拍打着灰土，向前走几步，拿起火炕台上的木板，用小嘴吹掉附在火木炭表面的白灰。
她手拿木板行走的步伐有些缓慢，眼睛紧紧盯着手上的火木炭，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弄掉了。
旁边的阿九见自己二哥这般就先走了。
“吱吱。”
后面走的阿安抬起小脚，把裸露在外的树枝推入火炕中，树枝很快在火堆中燃起来。
“吱吱。”
厨房门口地上遗漏的树枝被踩断。
黑色的裤子布满了橙黄色的灰土，一点一块的。
专注的小眼神，每走一步，他的身体显得有些不协调，手上拿着的火木炭有点滚动，但那火木炭还好仍在木板中位上。
小心翼翼地走出厨房门口，步伐有些僵硬，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
“吸~”强吸欲流出来的鼻涕，平常他总是用手狠狠一擦，但现在可没空管这些。
围坐在桌边的大人正侃侃而谈，祥和的气氛弥漫着整个屋子，欢笑声时而突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