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漏峥嵘

直觉告诉他，这看似普通的火焰掌，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手指迅速掐诀，灵力涌动间，一柄通体土黄、剑身厚重的飞剑瞬间凝聚成型，悬浮于身前，散发出沉凝的气息。

“去！”

一声轻喝，如同将军下令。

土黄飞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化作一道凌厉的黄光，撕裂空气，精准地朝着那枚橘红色的火焰掌印疾射而去！

台下众人屏息凝神，仿佛已经预见到火焰掌印被飞剑轻易洞穿、溃散成漫天火星的景象。

然而，就在飞剑那锐利的剑尖即将触及掌印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枚橘红色的火焰掌印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掌心火焰猛地向内一缩，随即又骤然膨胀！

这微妙的一缩一涨之间，掌印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险之又险地擦着飞剑的锋芒滑了过去，如同游鱼摆尾，灵动至极！

“咦？”

李宝山瞳孔微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讶异之色。

脱手之后的法术，竟然还能进行如此精微的操控？

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丙级顶尖杂役，惊讶只是一瞬。

斗战经验丰富的他立刻调整策略，神念微动，试图强行扭转飞剑方向，绕过这诡异的掌印，直接攻击后方的陈飞本体。

但那枚火焰掌印却如同附骨之疽，围绕着飞剑急速旋转飞舞，每一次看似轻柔的触碰，都精准无比地落在飞剑灵力运转的节点或是相对薄弱之处。

“嘭！嘭！嘭！嘭……”

一连串密集而沉闷的撞击声在空中响起。

那土黄飞剑像是陷入了泥沼，速度骤然锐减，别说攻击陈飞，就连维持稳定飞行都变得异常艰难。

剑身之上，被火焰掌印击打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个浅浅的焦痕，灵光流转明显滞涩起来。

李宝山看到这一幕，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绝不是他所认知的火焰掌！

如此灵动，如此精准，甚至隐隐克制住了他的飞剑！

这怎么可能？！

不等他从震惊中完全回过神来，对面的陈飞手腕再次一抖。

又是一道橘红色的火焰掌印脱手而出，直奔李宝山面门！

危急之下，李宝山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不得不分出大部分心神，减弱了对那柄被死死缠住的飞剑的操控，任由它与第一道火焰掌印在空中“纠缠”。

同时，他双手急速掐动更为复杂的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嗡——

浓郁的土黄色气流凭空出现，如同活物般在他身体周围急速盘旋。

在他身前凝结成一面厚达尺许、表面布满玄奥土黄色纹路的巨大盾牌！

正是凡阶中品防御法术中以坚固著称的——土灵盾！

几乎在土灵盾成型的瞬间，第二道火焰掌印已然撞到！

“咚！”

一声沉闷如重锤擂击在蒙皮战鼓上的巨响！

火焰掌印结结实实地轰击在土灵盾的中央。

橘红色的火焰爆散开来，灼热的气浪向四周扩散。

土灵盾表面荡漾起一圈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涟漪扩散数圈后，渐渐平息，盾牌本身稳如泰山。

成功防御！

台下的众多杂役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惋惜之色。

“太精妙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灵动的火焰掌！”

“可惜，可惜啊！火焰掌再精妙，终究只是凡阶下品，如何能破开李师兄的土灵盾？”

“是啊，土灵盾可是凡阶中品防御法术里最硬的几种之一，除非修为碾压，否则极难打破。”

“唉，看来还是要结束了。”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陈飞的目光从最初的嘲讽，变成了此刻的惋惜与同情。

在他们看来，陈飞已经展现了惊人的术法天赋，虽败犹荣。

就连擂台边缘，一直默默观察的执事王长云，此刻也微微摇了摇头。

他承认自己看走了眼，这个名叫陈飞的杂役在术法操控上的确有着过人之处，但境界和法术品阶的差距是硬伤。

面对全力防御的李宝山，陈飞恐怕已经无计可施，接下来只会是灵力的消耗战。

而灵变四层初期的陈飞，显然耗不过已经是灵变四层顶峰、灵力更加深厚的李宝山。

胜负似乎已定。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

擂台上的陈飞，眼中那淡蓝色的虚拟光幕骤然亮起，无数细密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飞速刷新！

他的大脑在这一刻进入了极限超频模式！

【目标：土灵盾】

【结构分析中……】

【能量节点探测……】

【受击反馈模拟……】

【薄弱点计算……】

【最优攻击序列生成……】

外界仅仅是一刹那，但在陈飞极速运转的思维中，却仿佛过去了无数个日夜。

刚才火焰掌撞击土盾产生的能量涟漪、盾牌的震动频率、灵力流转的细微变化……

所有信息都被“星月”捕捉、解析，并瞬间转化为一套精确无比的破解方案！

下一刻，陈飞动了！

只见他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上下翻飞，带出道道残影，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嘭！嘭！嘭！嘭！嘭……”

一连串急促而富有韵律的爆鸣声响起！

十七道橘红色的火焰掌印，如同被赋予了指令的精确制导弹头，以惊人的速度，接连不断地从他掌心拍出！

十七道掌印以特定的时间间隔，连绵不绝地轰向土灵盾上的同一个点——

正是刚才被第二道掌印击中、涟漪尚未完全平复的中心点！

第一道掌印落下！土盾涟漪再起！

第二道掌印紧随而至，恰好叠在第一道涟漪的波峰！涟漪振幅陡然增大！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每一次轰击，都精准地叠加在前一次冲击造成的震荡波峰之上！

最开始，李宝山并未在意。

他依旧认为陈飞只是在做无谓的挣扎，火焰掌的数量再多，也无法撼动土灵盾的防御。

他甚至开始重新凝聚心神，试图夺回那柄被缠住的飞剑的控制权，准备给陈飞致命一击。

但很快，他就骇然色变！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前土灵盾的震动频率越来越高，幅度越来越大！

那面坚固的盾牌，仿佛变成了一面被持续重击的鼓面，震得他气血翻涌，握着法诀的手指都开始微微颤抖！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立刻疯狂地加大灵力输出，试图强行稳住土灵盾的结构，压制那诡异的共振！

土黄色的光芒在他身上疯狂闪烁，灵力如同潮水般涌入盾牌！

但，太晚了！

陈飞的攻击序列如同精密计算过的程序，环环相扣，步步紧逼，根本不给他喘息和调整的机会！

当第十七道火焰掌印，精准无误地轰击在土灵盾那剧烈波动的涟漪中心时——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如同琉璃碎裂般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广场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只见那面厚实坚固、光芒璀璨的土灵盾表面，以掌印轰击点为中心，骤然浮现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紧接着，如同冰面在暖阳下融化，裂痕以惊人的速度疯狂蔓延，瞬间如同蛛网般爬满了整个盾面！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爆发！

那面曾经坚不可摧的土灵盾，再也无法承受这连绵叠加的恐怖力量，轰然爆裂！

“哗啦啦——”

碎石飞溅，烟尘滚滚，瞬间笼罩了小半个擂台！

术法被强行破除，巨大的反噬力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李宝山的胸口！

“噗！”

李宝山踉跄着连退了七八步，他脸色惨白如纸，胸膛剧烈起伏，体内的灵力如同脱缰的野马般疯狂乱窜，险些当场失控。

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烟尘中那个依旧平静站立的身影，眼神中只剩下无尽的骇然与茫然。

败了？自己竟然……败了？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数百名杂役弟子，一个个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僵立在原地，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刚才发生了什么？

李宝山的土灵盾……被破了？

被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用最基础的火焰掌，硬生生给破了？！

人群中，王莽停止了咀嚼肉干的动作，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僵在那里。

赵小虎手中的《百草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李明远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手中的炭笔差点捏断。

他猛地翻出那张记录着陈飞信息的、涂涂改改的卡片。

这一次，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划掉了之前的评价，颤抖着笔尖，写下了两个崭新的字——

【潜力：妖孽？！！】

与此同时，擂台边原本神情淡然的执事王长云豁然起身，失声惊呼，“九叠浪”。

他从刚才陈飞的攻击手段里看到了高阶水系术法《九叠浪》的精髓。

这怎么可能？

一个灵变四层的小杂役，竟然能领悟练气后期修士才能接触到的术法。

这太不可思议了！

王长云经过最初的震惊后，当即注意到了倒地的李宝山。

他心中一紧，大步上前，快速检查了李宝山的身体情况。

确认无碍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发现的好苗子，他可不希望出什么意外。

安抚一番李宝山后，他转头看向陈飞，眼中充满好奇。

“陈飞，你刚才所用的技巧，可是九叠浪”

“九叠浪？”

陈飞略感疑惑，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不过，从名字上，他已经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技巧了，与他刚才所用的方法，原理上应该是相同的。

陈飞略作沉吟，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

“回禀执事，弟子并不知晓九叠浪，所用技巧是从小时候坐秋千的经历中领悟的。

不知前辈可曾坐过秋千？”

“这自然是坐过的，难道你这技巧还跟秋千有关系？”王长云有些疑惑。

“正是，”

陈飞点点头，“执事可知道，如何才能让秋千荡得足够高？”

“自然是用足够大的力气推一把。”王长云回答。

“那若是力气不够大呢？”陈飞追问。

“那就在每次往前荡的时候，推一下。”王长云下意识地回答。

闻言，陈飞微笑着说：“执事，你看，答案不是被您说出来了？

力有不逮的时候，只要懂得如何积蓄力量，就能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先贤曾言：积跬步可至千里，积小流可成江海。

弟子刚才所行之举，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