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坊市震动，金刚的动作
杂货铺内，污浊的空气混杂着汗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
几个赤膊的汉子围着一张油腻的木桌，桌上散乱地堆着几枚元灵丹和几张皱巴巴的符箓，正为了一点赌注吵嚷不休。
“砰！”
木门被猛地撞开，浑身尘土、脸色煞白的石头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石头！你他娘的奔丧呢！”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输了钱，正憋着火。
他猛地一拍桌子，唾沫星子横飞，恶狠狠地瞪着石头，“吓老子一跳！”
“蛇…蛇哥…死了！”
石头扶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喧闹的杂货铺瞬间死寂。
几个汉子脸上的凶横凝固，难以置信地看着石头。
“你小子失心疯了！”先前那横肉汉子一把薅住石头的破烂衣领，“敢咒蛇哥！”
“没…没咒！真的！”
石头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尖叫，“我亲眼看见的！就在西门外那片竹林！
蛇哥、黑子哥、奎哥、周通…全…全都死了！”
一个眼角带着刀疤、神情阴鸷的汉子猛地站起，几步上前，揪住石头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眼神凶狠如狼：
“在哪儿！谁干的！”
“西…西门外…竹林…”
石头疼得龇牙咧嘴，涕泪横流，“我…我不知道是谁…就听蛇哥他们说…是去堵一个叫陈飞的…青竹峰杂役…”
“放你娘的屁！”刀疤汉子一巴掌扇在石头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
“一个杂役弟子，能杀了蛇哥他们四个！你他妈耍我们！”
“没…没耍…尸首…尸首就在林子里…不信…你们自己去看……”石头捂着脸，声音带着哭腔。
几个汉子面面相觑，脸上一片铁青，眼底深处却已有了惊疑。
“走！去看看！”刀疤汉子松开石头，率先冲了出去。
其余人也呼啦啦跟上，转眼间，杂货铺只剩下石头一个人。
他瘫软在地，冷汗湿透了后背，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
竹林里那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尤其是蝰蛇死不瞑目的惨状，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
“太…太可怕了……”
他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挣扎着爬起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杂货铺，又望向坊市外那片不祥的竹林方向，打了个哆嗦。
“不行…得赶紧走…这地方不能待了！”
他连滚带爬地冲出杂货铺，一头扎进人流，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惹不起，躲得起！”
很快，坊市西区深处，一间戒备森严的院落里。
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的金刚正用一块砂布擦拭着一柄厚重的板斧，听到手下急匆匆的禀报，擦拭的动作猛地一顿。
“你说什么？蝰蛇死了！”
金刚抬起头，那双三角眼里寒光一闪，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
“是，刚哥！消息刚传开，千真万确！
蝰蛇带着黑子他们三个，全折在西门外竹林了！”来人躬身道。
金刚愣了一瞬，随即勃然大怒，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石桌上！
“咔嚓！”坚硬的石桌桌面裂开数道缝隙。
“妈的！”金刚咬牙切齿，脸上横肉抽搐，“老子刚借给黑子那件影鼠衣！一百多灵石买的！就这么没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三角眼里凶光毕露。
“来人！”金刚暴喝一声。
门外立刻应声走进一个同样满脸横肉、眼神凶悍的壮汉，正是他的心腹吴磊：“刚哥，您吩咐！”
“去！”金刚指着门外，声音冰冷，“把蝰蛇手底下那帮废物，有一个算一个，全给老子抓过来！
还有，立刻带人把奇石轩给我占了！给老子把影鼠衣的损失补回来！”
“是！刚哥！”
吴磊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早就对蝰蛇手中的奇石轩眼红了。
此刻接到命令，立即领命转身，带着几个手下，如狼似虎地冲了出去。
没多久，蝰蛇手下残余的几个小喽啰，就被吴磊带人押到了金刚面前。
这些人平日里跟着蝰蛇作威作福，此刻却个个面如土色，站在院中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金刚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块黑沉沉、不知名的矿石，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在几个小喽啰身上刮过。
“说吧，怎么回事？”金刚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几个小喽啰互相推搡，谁也不敢先开口。
“都他妈哑巴了！”金刚猛地将矿石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众人齐齐一颤。
“刚…刚哥…蛇…蛇哥他…真的…真的出事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喽啰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开口。
“老子知道他死了！”金刚猛地起身，走到那小喽啰面前，“老子问的是，谁干的！”
几个小喽啰面面相觑，他们只是外围成员，平日里打杂跑腿，哪里知道蝰蛇这种核心行动的内情。
至于石头传回来的话，说是一个杂役干的，他们根本不信，那不是扯淡吗？
眼看金刚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杀气弥漫开来，其中一个机灵点的小喽啰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
“刚…刚哥！小的知道一个人，他可能知道点内情！”
“说！”金刚眼神一厉。
“王霸！他最近跟蛇哥走得很近，我听人说，蛇哥这次出去，就是因为王霸提供了消息！他肯定知道！”
金刚闻言，三角眼微微眯起，看向旁边的另一名手下清风，使了个眼色。
清风心领神会，走到那报信的小喽啰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带路，去找王霸。”
那小喽啰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是是是！清风哥，您跟我来！我知道王霸那孙子住哪儿！他跑不了！”
说着，赶紧在前头带路，小跑着出了院子。
另一头，王霸刚从别处听说了蝰蛇全军覆没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也让他确认这不是噩梦。
蝰蛇…灵变八层，带着黑子、李奎、周通三个好手，竟然真的死了！
被一个灵变四层的丙级杂役反杀了！
这他妈怎么可能！
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直冲头顶，王霸浑身冰凉，止不住地发抖。
陈飞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难道他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巨大的恐惧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涌上王霸心头。
死了！蝰蛇死了！
那他欠蝰蛇的那笔灵石，是不是就不用还了！
而且，自己躲在幕后，陈飞应该不知道是他在背后撺掇！
“哈哈…哈哈哈！”
王霸忍不住咧开嘴，低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肩膀不停抖动。
陈飞啊陈飞，你可真是我的大恩人！
干掉了蝰蛇，帮我省了一大笔钱！
王霸心中乐开了花，他正准备回自己在清河坊市的院子。
然而，他刚迈出脚步，就被两个面色不善的大汉堵住了去路。
为首的正是清风。
“你就是王霸？”清风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冰冷。
王霸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
“是…是小的…不知两位大哥找我有什么事？”
“少废话！”清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捏碎他的骨头，“金刚老大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
金刚！
王霸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吓尿。
这煞星找自己干什么？
难道…
他不敢再想下去，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几乎是被吴磊拖着，来到了金刚的院子。
一进门，看到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阴沉的金刚，王霸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刚…刚哥…饶命啊刚哥…”他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
金刚抬了抬眼皮，手里依旧把玩着那块黑色矿石，语气平淡，却带着森然寒意：
“王霸是吧？听说，你最近跟蝰蛇那小子，走得挺近？”
王霸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强自镇定道：
“刚…刚哥明鉴！
小的…小的就是前几天跟蛇哥偶然认识…真的不熟…”
“不熟？”
金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蝰蛇去对付那个叫陈飞的杂役，最后栽了。这事，你敢说你不知道？”
“我…我冤枉啊刚哥！”王霸哭喊起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金刚的冷笑更甚，“有人可是看见你小子怂恿蝰蛇去的！
蝰蛇死了，老子借给他的影鼠衣也打了水漂！
这笔账，你说该怎么算！”
王霸彻底慌了，完了，全完了！
刚逃出狼窝，又掉进了虎口！
他哪敢承认，拼命摇头：“不是我！刚哥！真的不是我！我冤枉啊！”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金刚失去了耐心，对着旁边一个眼神阴鸷、身形消瘦的汉子摆了摆手，“鹰眼，给他松松骨，让他好好想想。”
“是，老大。”那鹰眼汉子应了一声，走到王霸面前，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他伸出干枯的手掌，直接按在了王霸的天灵盖上，一股阴冷晦涩的法力波动悄然运转——噬魂诀！
“呃啊——！”
王霸的身体猛地弓起，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浑身剧烈抽搐，眼球向上翻白，口吐白沫，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
似乎正承受着神魂被撕裂的极致痛苦。
仅仅两个呼吸，鹰眼便松开了手。
王霸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浑身被汗水浸透，剧烈地喘息着，眼神涣散，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仿佛刚从十八层地狱爬回来。
金刚俯下身，用矿石拍了拍王霸惨白的脸颊，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现在，想起来了吗？”
王霸瞳孔骤缩，看着金刚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如同看到了魔鬼。
他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如何记恨陈飞，如何发现陈飞炼丹赚钱，如何怂恿蝰蛇去截杀陈飞。
甚至连蝰蛇可能从陈飞那里得到多少好处，都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只求能留一条狗命。
金刚听完，缓缓坐回太师椅，粗壮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眯着三角眼，眼神闪烁不定，心中快速盘算。
灵变四层，反杀蝰蛇四人？
这事处处透着诡异。
王霸这废物的话不可全信，但陈飞那小子能炼制大量高品质火灵丹，必定身怀异宝或者得了什么传承。
福运丹阁……刘老狐狸亲自拉拢……
金刚脑中灵光一闪。
莫非是福运丹阁出手了？
如果陈飞真成了福运丹阁的炼丹师，貌似派个炼气期高手暗中保护，也不是不可能。
蝰蛇他们，很可能是踢到了铁板，撞上了硬茬子！
想到这里，金刚的心思活络起来。
这次影鼠衣虽然损失了，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至少，他发现了一个被福运丹阁拉拢的炼丹师，而且还是个杂役。
这可是个重要的情报。
不久前，韩枫的得力手下梁林，可是特意交代过他，让他收集与福运丹阁有关的情报，好似要针对福运丹阁有什么谋划。
若是把现在得到的这个消息捅给梁师兄……说不定能换来不少好处！
金刚看向地上瘫软如泥的王霸，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