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镇慑权臣，龙腾凤阳
大明皇帝朱元璋微微点头示意，礼官随即展开绢帛，宣读最后一条旨意：
“查《皇明祖训》有云：‘皇太子嫡长子为皇太孙。朕思凤阳乃高皇龙兴之地，皇陵松柏森森，祖训犹存。
特敕尔于洪武二十三年四月十五日，率羽林卫三百、太常寺礼官八员，还乡祭告中都皇陵。
朕尤嘱尔：昔年尔父标儿巡狩北疆，尝于居庸关得朕手书“勤政爱民”四字。
今尔虽幼，当知稼穑之艰。过滁州时，可谒皇祖微时故居；抵凤阳，须亲尝民家糙米。他日若承大统，切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钦此！’”
戌时的更鼓声，悠悠穿透雕花窗棂，传入屋内。
……
朱雄英跪坐在紫檀云龙纹地毯上，静静地看着祖父将白玉镇纸重重地拍在案头。
月光透过茜纱窗，在朱元璋半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深沉。
“大孙，知道朕为何今日召你来何事吗？”朱元璋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低沉而充满威严。
朱雄英微微欠身，双手轻轻捏着朱元璋宽阔的肩膀，恭敬地说道：“或是与孙儿几位皇叔有关？”
朱元璋听后，缓缓点头又摇头，那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可知为何朕下定了决心册封你？”朱元璋接着问道。
朱雄英此时认真地思索起来，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的神情稍显轻松，说道：“定是父亲为孩儿做了太多，孩儿自愧不如！”说着，朱雄英转身向着一侧的太子朱标，深深地行了一拜，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感激与敬重。
太子朱标看着朱雄英，轻轻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与期许。
朱元璋的声音忽然像淬了冰的刀刃：“这是主要原因，但是！前几个月蓝玉那厮在府中醉酒，却说‘大明江山该换换主人了’！”
朱雄英脊背瞬间绷直。
“孙儿…孙儿惶恐。”
喉头发紧，朱雄英瞥见身后太子朱标欲言又止的身影。
自洪武十年朱标执掌东宫，这是他第一次在祖父面前显露出怯意。
朱元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案头烛火剧烈晃动。
在宫女慌乱的捧药盏声中，朱标快步上前搀扶，却被朱元璋挥袖挡开：“位置早晚是你们的！朕不知是他们急还是你们急啊！”
朱雄英惶恐中跪拜道：“凉国公醉话，皇爷爷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
朱元璋猛地抓住朱雄英的手腕，枯槁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道，浑浊的瞳孔里迸出寒光：“淮西那群豺狼，当年你母妃死得蹊跷时没敢闹，如今倒想借着你的血脉掀风浪！”
老皇帝突然抓起案头镇纸，重重砸向殿柱，玉屑纷飞间露出内藏的密信残页。
“看看蓝玉去年在漠北做的事！他敢把草原战俘充作家奴，就敢把朱家江山当棋盘！”
太子朱标急跪于地：“父皇明鉴，凉国公酒后失言……”
“失言？”
朱元璋冷笑着扯开龙袍，露出胸前狰狞箭疤。
“当年陈友谅六十万大军压境，咱也没让张士诚的细作混进帅帐！”
他突然将朱雄英拽到舆图前，“凤阳行宫地下埋着三百具尸首，都是想给常家翻案的文臣——大孙可知你舅舅们为何这些年只敢种田？”
朱雄英额角渗出冷汗，忽然瞥见侧殿挂着的常遇春遗刀，福至心灵道：“皇爷爷教过，刀要藏在鞘里才利。孙儿明日就请旨，将收拢凉国公权利，以此告诫他收敛……”
朱标闻言大惊：“不可！蓝玉刚平定……”
朱元璋的手掌重重按在《皇明祖训》残页上，玉屑沾着烛光簌簌而落。
他盯着跪伏在地的朱雄英，突然抓起案头常遇春的佩刀，刀尖挑起孙儿的下颌：“你可知这刀鞘上的饕餮纹为何缺了左目？”殿外惊雷骤起，映得刀锋寒芒如蛇信。
朱标急欲劝阻，却被父亲的眼神钉在原地。朱元璋刀锋一转，割开舆图上的凤阳标记：“当年你外祖父用此刀剜了张定边眼珠，那血渗进淮河淤泥，养出了中都皇陵的百年古柏。”他突然将刀柄塞进朱雄英掌心，“明日启程时，给蓝玉捎去——就说是他姐夫常遇春的遗物。”
“标儿！”朱元璋突然剧烈咳嗽，“当年咱默许吕氏扶正，你东宫就只添了两个男丁……”
朱元璋颤抖着将玉带扣塞进朱雄英掌心，月光掠过朱元璋斑白的鬓角，照出他瞳孔里跳动的火焰：“记住，朱家的龙椅，容不得半点常家、徐家、蓝家的影子！”
“孙儿定当将凤阳糙米分与十二卫亲军同食。”朱雄英突然叩首，额间沾着玉屑与朱砂：“昨日送来的《农政全书》，孙儿已命人抄录八百份。”他抬眼时，眸中竟似有常遇春征伐时的狠厉：“沿路州府仓廪，孙儿要带着羽林卫亲自丈量。”
朱标闻言色变，却见朱元璋突然大笑，震得案头药盏倾覆。老皇帝撕开龙袍衬里，露出当年鄱阳湖水战时留下的箭疤：“标儿你看，雄英这道伤，终究比你的深。”他蘸着泼洒的药汁，在孙儿掌心画了道扭曲的淮河。
窗外骤雨拍打茜纱，将朱元璋半边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朱元璋突然剧烈咳嗽，他攥着朱雄英手腕的力道渐松，声音却如裂帛：“去凤阳带着徐家丫头，她爹送的八百火铳手明日就到。”
朱雄英大惊：“啊！这……”
朱元璋没有理会，转头对着朱标：“标儿，你且说说，若有人借祭祖之名行不轨，该如何处置？”
“父皇！”朱标慌忙跪倒，“雄英年幼，不宜涉险。儿臣愿陪英儿祭祖，之后巡视北疆……”
“混账！”朱元璋拍案而起，腰间玉带撞翻茶盏，“当年你母后怀胎七月随军出征，如今倒学会退缩了？”
他转身走向窗边，望着玄武门方向喃喃道：“当年常遇春在采石矶凿沉元军战船时，可曾想过退路？”
朱雄英突然出列，叩首道：“皇爷爷教训的是。孙儿愿领三千羽林卫，三日后启程祭祖。”
朱元璋顿首道：“去吧，朕相信你已有能力处理好各种情况，至于你父亲朕还有其他事让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