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火神驹
马厩。
李云生把玩着从火牛体内取出的妖丹，看向元凌峰，问道：“此物果真能助掠影返祖？”
元凌峰靠在柱子上，手里攥着一本书，随意翻阅着，懒散道：“你喂给它试试不就知道了，掠影尚未出现返祖特征，我也无法分辨它到底是什么血脉。”
李云生点了点头，将妖丹送入掠影口中。
不知是一人一马的信任逐渐加深，还是掠影的确渴望这枚妖丹，它并没有任何犹豫，囫囵一口吞了下去。
过了片刻，掠影略显烦躁地喷了个鼻息，身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李云生不得不再次将目光投向元凌峰。
“多等一会便好，当初龙云血脉觉醒也是如此。”他如是道。
又过片刻，掠影原本枣红色的皮肤开始变得更加鲜红，像是浑身渗出鲜血，马腿也开始站立不住，低鸣着，四条腿止不住地打颤。
元凌峰收起书本，走到李云生身边，摩挲着下巴，说道：“吸收得不错，不过具体能提升到什么程度，还要再等。”
掠影“噗通”一声，两条前腿跪在地上，马首低垂，呼吸越来越快，鼻腔中不断喷出白色的热气。
忽然间，它身上那宛如鲜血般流淌的红色纹路变得更加活跃，看上去更像是熔岩在蔓延。
马厩中的温度开始急剧升高，李云生额头开始冒汗，暗自庆幸自己提前清空了马厩中的干草，否则这会干草该燃起来了。
“熔岩”爆发之后开始沉寂，但痕迹依旧刻在它身上，随着心脏的跳动而一明一暗。
“这算结束了？”
李云生说着，伸手去开门。
元凌峰及时拉住他，摇了摇头，并带着他向马厩外面迅速退去。
二人甫一退出去，马厩中瞬间爆发出一阵烈火，阵阵火焰燎烧马厩的木头，整个马厩落入一片火海。
李云生的面色被这火光映照得有些难看，问道：“掠影不会有事吧？”
元凌峰摇了摇头，“它不会有事，但你有。”
“什么？”
下一刻，数名强大武者和术士从天而降，各自穿着书院的制服。
几名术士稍作感应之后，便一边念叨，一边在纸上记录：“某年某月某日，学子李云纵容坐骑烧毁马厩，损坏财物，共计三万两。”
三万两？！
元凌峰那一间全金丝楠木的茶室也才十万两，这什么都没有的马厩竟然要三万两？！
李云生脸色一白，忙上去辩解：“诸位，这是不是搞错了？区区一个马厩，为何需要赔偿三万两？”
一名术士看他一眼，缓缓道：“这马厩修建时只花了三百两。”
“那为何……”
术士掰着手指，一件件算着：“你若赔偿，便是物料费三百两，人工费三百两，误工费五百两，损坏朝廷财物共计五万两，念在你是渊明学子，且成绩不错，给你打个折，算二万五千两，还有……唔，总共算下来，赔偿三万五千两便可。”
说罢，他又在小本本上添了一笔，三万两变作三万五千两。
李云生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他进入渊明书院以来，就没赚过一分银子，吃住全是书院包的……
他上哪去弄三万五千两？
元凌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笑道：“李兄可是缺钱？”
李云生眼前一亮，“你有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却也不是毫无代价，只需李兄——”
“那算了。”李云生用屁股想都知道他要说什么。
元凌峰咳嗽一声，道：“李兄可以去找其他人借，亦或者，用你此前在试炼中取得的成绩来置换抵消。”
“如何抵消？”
一名术士抢答：“李云，试炼时斩杀四品妖兽有功，带领队伍完成试炼有功，完成时间较短，这些总共算下来，折三万五千两白银。”
这么巧？不会是设计好的吧？
元凌峰轻笑一声，说道：“李兄，可知我们为何从不提起完成试炼的奖励？”
李云生这才反应过来，对哦，好像这次试炼从头到尾也没说过会有什么奖励，自己唯一的收获还是那枚四品妖丹。
元凌峰道：“渊明的老套路了，无论你在试炼中的成绩有多好，他们都会在你出来之后，想尽办法地挑刺，最终把你的奖励扣到没有。若是跟某位先生有恩怨，还会趁机让你多出些银子。”
也就是说，这次试炼，纯粹是书院，或者朝廷，为了控制每届毕业的学子数量而设置的关卡。
不通过，形神俱灭，通过了，什么奖励都没有。
元凌峰毫不忌讳地笑道：“这里说到底，也不过是朝廷用来培养手下的地方，哪来那么善的心给这给那的。”
几名术士脸色顿时一沉，对照着元凌峰的相貌，查阅他的相关资料。
面色很快好看起来。
此时再看书院中那些富丽堂皇的地方，李云生便顿感一阵脊背发凉。
金银的背后，似乎掩埋着无数血肉。
高官贵族们知道么？
想来是知道的，可他们仍旧甘之若饴地将自家子孙往里送，只为博一个提升自家势力的机会。
边境派的武者，和他们的家人知道么？
定然是不知道的，哪怕如自己这般深受关将军器重的武者，此前也并不知晓其中内幕。
被元凌峰一句话戳穿，那些学院中人却并不见多少尴尬，显然对这种事早已无比熟练，只有两个年轻些的面皮略薄，低头捂嘴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更有一名年长的术士上前一步，苦心孤诣地劝导：“尔等来渊明求学，为的是学习本领，增长见识，将来好平步青云，一飞冲天，钱财不过身外之物，李云，你既然是武者，当抱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岂能为身外之物所累？”
李云生嘴角抽搐，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前世老板PUA自己的时候说的话呢。
正此时，那正在熊熊燃烧的马厩中，火焰忽然一顿，随后朝着马厩中心收拢而去。
火焰熄灭，只余下滚滚浓烟，以及岌岌可危的马厩横梁。
而那黑烟中央，却倏然出现一团火球。
不过看外形，倒不如说像一颗蛋。
话说马不是胎生动物么？为何血脉觉醒会变成一颗蛋？
火球迅速放大，逐渐化作一匹马的形态，一步一步地，踏过黑烟，走出马厩，在身后留下一串由火焰构成的马蹄印，喷一口鼻息，鼻腔中便喷出两团火焰。
掠影身上的枣红色已经变成血红色，宛如真正的汗血宝马，头上鬃毛由仿佛由烈焰化成，原本的一缕黑则像是火焰燎烧而成的黑烟，额头则出现了一枚赤红色的鳞片。
元凌峰笑道：“李兄，恭喜了，还真是火麟的血脉，不过稍稍发生了变异，待日后成长起来，不仅能拥有它老祖宗掌控火焰的能力，还能掌控烟尘。”
“吞下那枚四品妖丹，它如今已有六品，速度方面，不输龙云了。”
李云生心头一喜，拍了拍掠影的脖子，后者便将身上火焰收敛，只有表面依旧还有黯淡的熔岩纹理，那眼中的神采却无论如何也遮不住。
他翻身上马，此时面对众人，胸中便顿时生出一股豪情壮志，仿佛成了指点江山的将军。
元凌峰笼着袖子，淡笑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欣赏。
正此时，却有一门吏来报：“门外来了个叫李义成的，说要找李云，你们谁是？”
义成？
他不是在赵府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李云生想了想，道：“我便是，敢问他说了些什么？”
门吏并不作答，只朝他拱了拱手：“那人在门外候着，小的问他也不说，李公子自去问吧。”
李云生点了点头，看了眼元凌峰，“一起？”
后者皱着眉，不知在思索什么，闻言“嗯”了一声，似有些心不在焉。
跑到书院门口，便见门外之人风尘仆仆，眼眶泛青，坐靠在门口石狮子上休息，身后一匹骏马已经累得四肢发软，瘫倒在地，嘴里倒沫。
他当即意识到不对，忙上去扶住李义成，问道：“义成，发生什么事了？”
李义成晃晃悠悠，精神有些欠佳，努力睁开眼，这才发现面前站着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老大，忙道：
“破云城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