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力

展煋只能先小心翼翼地试探他，“你刚才在厕所门口呆站着干什么？”

江尘序深邃的深蓝色眼眸沉静地望着他，“跟你无关。”拒绝回答，无法说出理由，但还是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拥有异能。

“好吧。”展煋已经大致知道了情况也不再深究什么。

“那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拉着我一起吃饭？”

展煋心中一愣，没想到江尘序这家伙反过来会试探他，看来他是真的怀疑自己有什么。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自己作为实验基地出来的人，被怀疑拥有异能再正常不过，“喜欢跟你在一起吃饭不行吗？”

“……”这种话说得如此轻松，倒是把江尘序给唬住了。

就这样，这件事情被揭了过去。

回到家中屈敏和温寰宇每周例行一问，“在学校有没有交到朋友啊？”

“有啊，最近认识了一个女生，叫做葛涵涵，人非常好！”展煋回答了他们想要听到的答案。

温寰宇和屈敏都满意的笑了笑，并且互相对视一眼，他们的心声也让展煋确定葛涵涵就是他们有意为之。

“那太棒了！那你一定要跟她好好相处哦！”

“当然。”

周日的白天，展煋通常会自己出去买点自己喜欢吃的零食，他走到门口，拿起温寰宇送他的磁悬浮滑板。

展煋一只脚踩在滑板上，另一只脚滑动几下就顺利的开始借力滑行，而磁悬浮滑板跟旧时代的滑板已经不一样了，它能自己导航到目的地。

在滑行中，展煋能够尽情地欣赏沿途的风景，感受人类城中模拟的风和空气。

模拟的多么真实，可人类城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呢？他能适应吗？

在周日的街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形形色色的人驾驶着不同的便捷工具行驶在半空中，空中的机器人警察有条不紊的巡逻着。

来到一家超市里，负责整理货物营收的也全都是机器人。展煋拿起一个小推车，就开始开心地小跑在货架当中。

一个不留神，把一个正在整理货架的机器人撞翻在地，展煋立刻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把那个机器人扶了起来，然而机器人并不会辱骂他也不会感谢他。

倒是不远处有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的心声里对他评价道：「谁家的小孩，怎么那么没教养，推着车在跑来跑去，还好撞翻的是一个机器人，要是个真人那不得出大事！」

展煋惭愧地挠了挠头，不再撒欢，而是乖乖地开始挑选自己想要的货物。

买完了东西后展煋又来到了一家咖啡厅里，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繁荣景色点了一杯咖啡。

然而咖啡厅的服务员过来对他说道：“小朋友，你不可以喝咖啡哦，会长不高的。”

“好吧，那给我一杯水吧。”展煋抬起头看面前这个温和的姐姐，心中想到，屈敏他们的手段真是多此一举。人类城的人形形色色各不相同，他们拥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人生经历，他们的行为作风当然也会各有特色。

不管对他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这都与他无关，也无法影响他如何看待这个世界。

那是心中那个声音反反复复跟他强调的事。

“救命！救命！”突然，展煋在纷乱的声音中捕捉到了那刺耳的求救声。

展煋立刻站起了身，抱起自己的滑板，开始静静聆听声音的方向，以及具体的内容。

“放开我！混蛋！”

“小清，对不起对不起，再原谅我一次好吗？我一定好好反思我自己！”

“滚！渣男！放开我！”

展煋确定声音的方向在一栋居民楼里，听起来是一对情侣之间的纠纷，他总是能听到这些呼救的声音，可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然而，没过多久，他又听到了一阵呼救声。

伴随着那个人害怕的心声：“为什么他会有冷兵器？怎么办，我真的会死吗？”

冷兵器？是旧时代的枪械吗？可是现在基本各个角落都布满了监控，除非又是发生在家中，受害者是凶手的亲人。那么就算是世界树的监控也没有办法保护她，如果真是这样，亲人之间互相残害，那人肯定是绝望至极已经不怕死亡了。况且，有的时候凶手也是被逼无奈，这样的事天天都在发生，他就像一个旧时代的神，静静地聆听着世人的痛苦和无助的祈求。

展煋努力的忍住不去倾听那些纷杂的声音，让自己的心宁静下来，可一旦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家，那些痛苦的声音时时刻刻都响着。

哭声、呼救声和祈求声，总是让他心生不宁。

他可以无视他人对他的态度，可他却无法冷静的面对一个一个人在他的面前死去。

*

又过了几日，展煋带着自己的滑板大清早就出门了，他自从认识了去学校的路以后就再也不去做列车了。

因为在滑行的过程中，让他感觉自由，感到放松。

他来到学校的第一事情就是核查自己芯片解锁的百分比，嗯很好，今天也还是0.002%。

此时江尘序还没来，他看了看不远处的葛涵涵，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就去了，“葛涵涵，你知道怎么更快的解锁芯片吗？”

然而葛涵涵看了一眼另外一个方向，随后才答道：“可以自己学习，学透了就能够被判定解锁。”

“好。”展煋看出了她的异样，也不再纠缠，而是立刻回到了座位上。随后他成功获取了葛涵涵为什么不对劲的原因，原来当时何只悦在厕所里警告她，是真的对她造成了伤害。

但葛涵涵依旧回答了自己，即使自己被威胁。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江尘序拒绝所有人对他的亲近，唯独愿意搭理自己，因为他也是怪物，怪物跟怪物做朋友并不会伤害到其他人。展煋一时心乱如麻，最近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和这样的社会，无力充斥着他活着的每分每秒。

中午午休，展煋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吃饭，io的新闻上跳出了两则新闻，第一则是一件强奸致死案，还有一则是冷兵器杀人案，因为都是亲人犯案，被放到了一起报道。展煋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关闭了页面，原来真的都死了……

此刻，他的脑中又满满都是餐厅里的人类对他的议论声。

「今天这个冰冻人怎么没跟那个白发怪物一起出现？」

「这个怪物不知道藏着什么恐怖的异能，校长到底是怎么想的，把这种危险人物放到我们身边，就应该永远关在实验室里啊！」

「天呐，他今天怎么坐得离我这么近，不会伤害人吧？」

展煋深呼吸几口气突然接受不了这些声音，猛得站了起来，这下可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展煋低头苦笑，端着并没有吃几口的午饭来到垃圾桶旁倒了进去。

突然很想跟那个欠揍的家伙待在一起，因为在那个家伙身边，他听不到那么多声音。

在回去教室的途中，他看到了浑身湿透的葛涵涵，展煋一把拽住葛涵涵，“你怎么了？”

葛涵涵低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只是无声地甩掉展煋的手。展煋却不肯放过他，继续抓着她的手，葛涵涵忍无可忍，“放开我！”

“……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葛涵涵突然情绪失控，朝他生气地怒吼，“别来管我，先管好你自己！”

展煋被吓得松开了葛涵涵的手，随即葛涵涵擦了擦因为激动而冒出的眼泪花，接着快步离去。

展煋就这样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是一片极度的空白，什么都看不见的过去未来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