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将功折罪
剧烈延绵的爆炸声，肯定会让马场内的战马受惊，不过战马都被关在马厩栓在马桩上面，就算受惊，也没四处乱窜。
按照先前制定好的计划，除了五十位半道伏击的，还有一百五十名战兵杀进马场，控制住马夫后，所有战兵点燃火把，挟持马夫，裹挟着数千匹战马和母马，按照预定路线，抵达钟离西城外接应，随后一路向南二十里。
从南方，避开濠州，然后折转向东，直奔滁州。
一场突袭战前后不到一个时辰，整个元军骑兵大营被摧毁，五千元骑被杀伤过半，活下来的也跟惊弓之鸟没半点区别，要么逃的无影无踪，要么躲在尸堆里面装死人，祈祷这群杀神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好在突袭战本身杀的就是出其不意，战果最大化之后，谁也不可能慢慢给地上真死假死的元兵补刀，等到贼兵全部退去，这些‘尸体’才爬起来，茫然四顾，满眼余悸。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后，一夜没睡的贾鲁带着还没睡醒的月阔察儿抵达钟离。
满目疮痍，遍地死尸，扑鼻的血腥味弥漫在钟离城上空，经久不散。
贾鲁看着眼前一幕脸色铁青，月阔察儿彻底清醒，虎躯狂颤，满眼难以置信。
战场很快被梳理清楚，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骑营被袭，元兵战死2746人，这些元兵几乎都是在第一时间内被炸死，烧死，朦朦胧胧中被砍翻而死。
马场里的六千多匹马……仅剩不到三百！
“郭子兴，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月阔察儿仰天怒吼。
惨败，真正的惨败，月阔察儿知道，面对如此惨败，他必被问责，而他的官途也将从此断绝。
“未必是郭子兴。”贾鲁冷哼:“他就算有这个胆子，就凭他手下那群乌合之众也不可能干的如此干脆利落，更何况濠州四门皆堵，何曾有一兵一卒出城。”
“不是郭子兴？”月阔察儿稍稍冷静，皱眉道:“不是他还能是谁？”
“孙恺！”贾鲁斩钉截铁道。
月阔察儿根本不信，道:“孙恺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滁州，你又在滁州到濠州一线派了那么多斥候，他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派遣一支精兵过来夜袭。”
贾鲁冷哼道:“你莫非忘了被伏击，损失惨重的彻里不花？更何况，我觉得这支精兵很可能在我军主力还没来濠州之前，就已经藏在濠州附近，伺机而动。”
“怎么可能！”月阔察儿还是不信。
“此人用兵屡屡出其不意，前些日子郭子兴被赵均用囚禁，也是此人带兵潜入濠州，救出郭子兴后还以五百精骑突袭赵均用上万步卒，一战大胜。”
月阔察儿心烦意燥道:“若真是孙恺狗贼，某定要将其身上血肉一块块割下生吞，将其头颅制成夜壶！”
话刚说完，打扫战场的小兵拿来一支木柄手雷，道:“回禀大帅，这是昨天夜里贼兵袭营时候用的杀器，扔出去后会炸，一炸就是一片。”
贾鲁接过手雷，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只能交给身边亲兵道:“找几个匠作看看，此到底为何物？”
“贾兄。”月阔察儿搓手道:“此间战报能否在破濠州城后再写？”
贾鲁知道月阔察儿是想将功折罪，想了想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下点了点头。
一来确实可以用破濠州让月阔察儿将功折罪，甚至可以将此番骑营被袭润色一番，说成是郭子兴部临死反扑造成的战损，另外也是最主要的一点，他要确认夜袭的贼兵到底是不是孙恺的人。
钟离的动静自然不可能瞒得住郭子兴，此刻郭家父子顶着寒风看向钟离方向，满脸凝重。
“是孙恺的人袭击钟离？”郭天叙难以置信。
郭子兴点头:“八九不离十，除了孙恺，我想不出谁有这样的胆子和实力，去袭击一座拥有五千骑兵的元军大营。”
“爹。”郭天爵道:“钟离被袭，元军多半损失惨重，你说贾鲁会不会退兵？”
郭子兴看郭天爵的眼神跟看白痴没两样。
“退兵？月阔察儿损失惨重，他虽是蒙人，但如此折损，恐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对月阔察儿而言，他唯一翻身的机会只有拿下濠州将功折罪，此刻若退兵，他将再无翻身之日，另外，负责攻城的是贾鲁的统属之步卒，和月阔察儿的骑军有什么关系？贾鲁步军并未伤到分毫，如何会轻易退兵。”
郭天爵闻言，不由露出失望神色，这两个月风声鹤唳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要命的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过也是好事。”郭子兴呵呵道:“此番袭营，孙恺多半是冲着战马去的，如果为父猜的没错，这次月阔察儿的战马不说被劫一空，也必然损失大半，没了战马，骑兵拿什么追击残敌，来日就算濠州守不住，咱们突围出去，也不用担心被衔尾追击。”
郭天叙吞了口口水，战马……那可是几千匹战马，如果全落在孙恺手里，大明军战力提升起码一个档次，他一直不服孙恺，如今再比，更是嫉妒。
“回去吧，今天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郭子兴说完，转身下了城楼。
濠州南城外二十里，高信已和三千新兵汇合，看到高信带回五六千匹战马，被任命为高信副将的彭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战战果不俗，宰了两三千元兵，咱们弟兄折损不到二十，可谓大胜。”
彭大觉得高信的关注方向不太对劲，死了不到二十个弟兄也值得说？
还有关注的重点难道不是战马？
战马啊……
大明军本来就有一千骑兵，其中还有三百具装甲骑，现在又多了五千战马！
大明军很快就会拥有一支五千以上的游骑兵，实力何等强悍！
别看徐寿辉、刘福通拥兵十几二十万，他们有这么多骑兵？
有个屁！
彭大觉得如今不显山不露水的大明军，可能已然是诸多豪杰势力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彭大恍惚间觉得，或许孙恺才是这乱世，最有可能笑到最后的那个人……